作者:扇景
“他达到目的了,我们才能钓到更大的鱼。”壶中的茶水变得温凉,姜清筠摩挲着手中的令牌,目睹着那人说完后离开了茶楼。
辛夷恍然点头,“那奴婢再派人跟上他。”
前几日,辛夷也托姜府的侍卫跟踪过那人,只是那人的反应太过于敏锐,每次走的都是不同的小路,绕来绕去没多久便甩开了侍卫。
第二天他又准时出现在茶楼闲谈。
姜清筠点点头应了辛夷的话,而后收好令牌起身,“随我去回宴珍楼。若无意外,过几日我们便回府。”
她虽是按照顾氏的吩咐离开了姜府,却没有去檀宁观,而是留在京中等待时机,姜府内的情况也有人日日传信给她。
她筹谋了这么久的事情,又怎会在关键时刻偃旗息鼓?
这一次,她定要二房自食恶果。
*
茶楼二楼,厢房内。
萧庭言和顾牧谦临窗坐着,房门紧闭,隔绝了楼下的说书声以及喧闹声。
如今科举舞弊事发,姜承文和姜清时已经被押入刑部大牢,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除却,五日已过,皇帝却迟迟没再下旨。
这让萧庭言心中忽然生出了忐忑不安之感。
“萧世子若是在担心科举的案子,大可放心。皇上的人查不到你我身上。”顾牧谦抬眼看了萧庭言一眼,复而低头品着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当时杜姨娘的事情,少不了大房的参与。如今他便借着科举之案,替杜姨娘报仇,说不定还能为他以后的仕途铺路。
倒也不亏了姜承文和姜清时的苦劳。
而这几日,他也经人牵线,获得了那人的青睐。假以时日,他定能报了当日之仇,一个也不留。
“与其担心这件事,世子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帮姜清筠一把,好让她彻底离不开世子你。”
“这不才是你想要的吗?”
萧庭言缄默不语,手中摩挲着茶盏,好半晌后才开口:“可是皇上……”
顾牧谦倾身靠近萧庭言,一手放在唇边遮掩,在萧庭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末了还不忘安慰他一句,“没有可是。不久后我们也要成为一家人,我自然是不会害世子你的。”
萧庭言没接话,目光一瞥看向窗外时,他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即便那人戴着帷帽,可是他还是认出来那是姜清筠。
可是她此时不是在檀宁观吗?
萧庭言心下存疑,刚想要追出去时,窗下长街中就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仿佛不过是他的一场错觉。
顾牧谦见他举动怪异,倒也没说什么。
左不过是一颗棋子,既然棋局完整,那棋子如何,又与他何干?
*
宴珍楼。
临近午时,来往的食客络绎不绝,放眼望去,宴珍楼一楼内便已经是座无虚席。
姜清筠进到宴珍楼时,掌柜的还在盘算着账本,见有人来他停下拨弄算盘的手,笑着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想吃点儿什么?”
“二楼还有厢房。”
一边说着,掌柜的还看向姜清筠,觉得她有些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在来的路上,辛夷就得了姜清筠的嘱咐。进了宴珍楼后,她便自觉站到姜清筠的身后,以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姜清筠摇头,“我有事想请掌柜帮忙,不知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闻宴珍楼的烧花鸭远近闻名,不知今日可还有这道菜?”
前半句她声音极低,后半句倒是没了顾忌。掌柜的明白她的意思,又打量了她几眼见她不像是在作假,便应了下来。
“还有的,请小姐随我上二楼。”
厢房内,姜清筠拿出那块令牌推到掌柜的面前,坦率说道:“我想见谢寻谢公子,不知掌柜可否替我传个话?”
“我是姜清筠。”
听到她自报姓名时,掌柜心里就咯噔一声,待他仔细查看过那块令牌后,更是欲哭无泪。
方才他怎么就没认出姜二小姐呢?这要是被主子知道了,他肯定是要去暗室走一遭。
将令牌还给姜清筠后,掌柜的丝毫不敢怠慢,“二小姐稍等,我这就去派人给公子传话。”
“我先让小二上些小菜,二小姐先用着。有事您再喊我。”
说罢,掌柜的便关好门出了厢房,赶忙派人去宫里传话。
厢房内,姜清筠举高那块令牌仔细瞧着,想起方才掌柜的反应,总感觉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像是隐瞒了她什么一般。
*
皇宫。
“别打了,打不过了。臣认输。”校场内连连传来求饶声,赵京渡又接了谢景寻几招后,实在是招不住,只能用轻功闪身跑走。
“你还没当年能打。”
陈还在旁边点着檀香,见两个人终于打完,连忙上前递上帕子。
赵京渡好不容易喘口气,一停下来便听到谢景寻的话,若不是碍于君臣身份,他不能再想几年前那样放肆,他真的想上去再和谢景寻打一架。
“温知许替你去查案,你这几天就拉着我来练武。科举舞弊之案,当真如此棘手?”
谢景寻年少入军,和赵京渡在军中相识,并肩作战多年,是生死交情。谢景寻也信任他,言语间便不再遮掩,也收敛了几分气势。
“表面上不棘手,可是还不够。”谢景寻不疾不徐地说道,同赵京渡练过武后,他才终于感觉到那股即将失控的情绪被压制了下去。
那日从禅山寺回宫后,他总会感觉到心绪面临失控,最初灵悟大师的檀香还能压制,近来却也效果甚微了。
看来,他要再去趟禅山寺了。
“你是说...”赵京渡抬眼,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了皇宫的另一个方向。
那些人蛰伏得已经够久了,以他的性子,不可能留在京城而无所举动。更何况,在这皇宫之后,他还有更大的靠山,便更是肆无忌惮。
不远处,有个小太监急忙跑到陈还身边,急急说着宫外人带来的消息。
陈还正想要轻声训斥他一声时,听到小太监的话也变了脸色,对着他吩咐道:“你去同掌柜说,一定要留住人。”
说罢,陈还也顾不上许多,赶忙走到谢景寻身边,“皇上,二小姐在宴珍楼,托掌柜传话说想见您。”
谢景寻擦手的动作一顿,将帕子丢回托盘里,转身便往校场外走,“朕回金銮殿,你让人留住她。若是人走了,朕唯你是问。”
“奴才已经让人去了。”陈还扬声喊了一句。
和谢景寻相识几年,赵京渡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匆忙模样,一时间来了兴趣。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正要离开的陈还。
“陈大总管,皇上这是要去见谁?是哪家小姐?”说着,他一手扣住陈还的肩,不让他走。
“赵大公子,赵将军,皇上不想说的事,您就算把奴才捆起来,奴才也不敢说啊。”陈还挣扎几下无果,只能这样说道。
赵京渡撇撇嘴,大发慈悲地松开陈还拍拍手,“那这次小爷就饶了你。但是你得告诉我,皇上是不是要去见哪家的小姐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揉着手腕,意思不言而喻。
陈还无奈只能点点头应下,得到回复,赵京渡饶有兴致地活动着筋骨,着实没想到谢景寻竟然还会有铁树开花的一天。
“只可惜不知道是哪位佳人。”
*
宴珍楼,天字一号阁。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寻我。”谢景寻替她布菜,却还不忘打趣着她。
此时他心里是难得的放松,亦无那种濒临失控的情绪。
坐他对面的姜清筠一阵无奈,没有和他拌嘴,反而是替他斟满了茶,“我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很让你为难,但是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她思来想去,要保下姜承文和姜清时,只有证据还不够,她必须要进宫且能见到那个人。
而她相熟之人,除却身处后宫的沈之瑜,便也只有谢寻一人。
“你说,我定不推辞。”谢景寻放下竹筷,端起茶品了一口,等着她的下文。
见他答应得痛快,姜清筠放松的同时,因为他的毫不遮掩,她心中又有一些情愫在悄然生发。
深吸一口气,她抬眼对上谢寻的视线,“我想进宫面圣。”
谢景寻品茶的动作一顿,眸色诧异;而在他身后的陈还,一个趔趄差点儿撞上了身后的瓷器。
第60章 进宫 皇上在屏风后都看着呢
谢景寻回过神, 掩唇轻咳一声,“是为了科举舞弊?”
把姜承文和姜清时父子二人押入刑部大牢是他亲自下的口谕,如今五日时间已过, 温知许还在调查这件事,尚无确切消息, 他便也没动这两个人。
如今姜清筠提出想要面圣,思来想去便只能有这一个缘由了。
“是。”姜清筠直接应下, 不作掩饰。
“我知道科举舞弊事关重大, 没有定论之前更不该将你牵扯其中。是我手中有确凿证据, 能证明我父兄与此事无关,更谈不上贪污受贿。”
“只是这件事牵扯甚广, 能做主的也只有皇上一人。”
姜清筠将话都说清楚,也好让谢寻有个权衡。若是此时她是谢寻, 在对方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 她也会有所犹豫。
谢景寻自从她开口后, 便低头,一手握着茶盏, 默然听着。在听到她说有确凿证据时,谢景寻眼神一闪, 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几分。
那条证据链太过于完善,幕后之人更是处心积虑。而之后温知许从姜承文书房中找出的书信更是证实了姜承文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若没有其他能翻案的证据,最后姜承文和姜清时即便可以保命, 也必然会削职。
偏生, 他们是姜清筠的父兄。
“若是实在为难你,我随后再想办法便好。之后失败,牵连到你我也会不安。”姜清筠见他没有答复,以为他是在为难, 便开口说道。
说话间,她的神情不见落寞,反而唇角含笑,仍旧温柔。
谢景寻抬眼看她,摇头,“不为难。”
他说着,正想全然应下来时,又反应过来此时以他们二人的关系,暂且不适合暴露身份,话到嘴边便又转个了弯,“我可以替你传话,但近日因为科举之事,皇上忧思过重,龙体抱恙。”
“皇上不一定会召见你,若不行,此事便只能交于刑部,温知许自会来与你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