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霁光风
钟瑛这边可忍不了,她知道这位大婶儿心里面藏的到底是什么心思,毕竟自己是十年后过来的。
汤秀哪天要是真的为了他们钟家好,可真是见了鬼。
钟志新和易溪说不出来的话,她可以说,她打量了一下汤秀:“大婶儿,你要是中意别人,可以让钟月嫁呀,正好可以得一个好女婿。”
汤秀本来是来撮合钟瑛和谭业的婚事儿的,谭业之前来找自己,还给自家男人买了一条好烟,又给自己送了几袋白糖,她怎么也得撮合钟瑛和谭业,虽然自己也知道谭业的底细,可是钟瑛嫁给谭业这样的男人,她也乐意呀。
钟瑛长的好看,在钟家村,不,是在镇上,乡上,都是出了名的,只是钟瑛极少出门,即使去学校,也是绕着别人走,那些男人想要见钟瑛一面也需要蹲守。
可是钟瑛虽然长的美,但是这几年来似乎是身体不好。
本来钟瑛学习就很不错,钟瑛要是把高中读完,还可以回村小当一个老师什么的,或者去考大学,然后去市里面,那可就是他们钟家村头一份了。
只可惜,她身体不好。
这样身体不好的人,怎么能够待在家里受着父母的照顾,然后拖挎他们钟家。
汤秀倒是自以为是的很是为钟志新他们一家考虑,只是钟瑛向她说出这种话,她可不高兴了:“钟瑛,你怎么能够这么说你妹妹呢,她现在还在读书,哪能嫁人。”
钟瑛就知道汤秀是这套说辞,钟月读书不能嫁人,好像自己之前就没有读书一样,而且钟月只比自己小一岁,不过她说这些话只是想要刺一下汤秀罢了:“既然你也知道该读书的时候需要读书,我病马上就好了,当然也需要去读书。”
汤秀知道这丫头嘴硬,倒是和她杠上了:“你都二十岁了还不着急呀,你看看同村的姑娘,谁不是十七八岁就嫁人,现在孩子都两三岁了,你要是身体健康,和我们家钟月一样,当然可以继续读书,”
她说到这里似乎还没有说完,反而想要添一把火:“你想想,你要是病一直不好,拖累的可是你父母,他们给你抓药不要钱?你两个弟弟都从学校退学了,你还想要把家里的咸菜坛子给掏空?”
其实汤秀说这些话是有隐喻的。
上辈子钟瑛就是听到汤秀说的这些话,才一气之下从学校回来,没有继续去学校,那时候自己考的好,老师说自己作弊,要找家长,自己生病考差了,老师又说要找家长,让他们好好的教育一下自己。
再加上学校的确是有些混乱,女同学都可以半夜将自己谈的男朋友带到宿舍来,钟瑛听见那些声音实在是害怕,虽然当时自己二十岁了,不过因为从小被父母宠爱,心理年龄很小,但又很有脾气。
所以一气之下就说自己不读了,结果父母拿着扫帚要自己回学校。
自己不肯,还被查出来肺有问题。
这么一闹,就在家里面养病,对外则是说休学。
二十岁的年纪,还在家里养病,的确实如汤秀所说,给父母受累了。
可是这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呀。
大弟钟秋在学校调皮捣蛋,还没有十五岁就从学校退学,初中都没有读完,去外面闯荡了。
小弟钟冬比自己小八岁,今年才十二岁,因为头上没有头发,也是在学校受到别人的欺负,书包被别人偷了,他一气之下也待在家里,不出门,偶尔去外面放牛放羊,有空的时候就给钟瑛煎药。
之前是因为三个孩子都读书,每天都要带饭盒去学校,咸菜坛子肯定得空,可是现在两个儿子不读书,他们必须要供钟瑛上学,钟瑛从小学习就好,说不定真能够读书,然后改变自己的命运。
易溪本来就看不惯汤秀,年轻的时候自己被她按在地上打,打到出鼻血,自己长的比汤秀矮,又没有力气,所以才遭了欺负,不过现在自家男人在场,汤秀说这些糟心的话想要戕害自己的女儿,这口气自己是不能忍的。
她站在钟瑛的面前,钟瑛被她弱小的身体挡在了后面。
汤秀看着易溪一脸冷漠,眼神淬毒,一脸凶相,不过汤秀知道易溪不过就是一个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
她倒是挺胸直横:“易姐,你这么看着我,是想要把我吃了不成,我说的可是事实,难不成你两个儿子没有退学,你女儿没有生病,要是我是呀,就是钟瑛命数不好,她一病,连累了你两个儿子也不读了,不赶快将她嫁出去,说不定谭业那边等不及了,要去找其他女人——”
最后她拔高了声音,似乎是在展示自己说的有多么好一样。
易溪冷笑,褐色眼眸里颤动,不过并没有多么的气愤,要是自己这么在意汤秀说得对这些浑话,这些年自己不是早就被汤秀给气死了?
“你说这么多,是想要做什么,我女儿是生病,不过快要好了,我儿子退学,你难道不清楚吗,你的那几个儿子做的好事儿,我不知道?你继续来落井下石,咒我家钟瑛,小心你自家儿女也会遭报应。”
易溪说这些,可真是和汤秀撕破了脸,毕竟两人是妯娌,以前在田里面做农活的时候也会互相打招呼。
走到这一步,也只能怪汤秀这人心思实在是恶毒。
咒她家女儿是祸星?她可忍不了,汤秀说的话,她也原封不动的可以还回去。
瑛瑛是有主意的
“嘿,你凭什么咒我家儿子呀,他们没惹你吧。”汤秀本来就是来撮合钟瑛和谭业的婚事的,怎么这时候竟然快要到开撕的地步了,她心里面其实有些糊涂,因为自己本来就是不希望钟瑛嫁了一个好人家,但是这些年自己和易溪一家的矛盾还是存在的。
想要幸灾乐祸其实也是早了点。
“那等钟冬回来了我得好好问问他,到底是谁偷了他的书包,又躲在上学的路上说要打他。”易溪本来心里面就憋了一口气,汤秀想要撞上来触她的霉头,她就不信自己就把自己当一个疯子,汤秀这女人还会来欺负他们一家。
钟志新本来就不会说话,结果听见这两个女人快要互相叫骂起来,心里本来就烦,这下子倒是忍不住了:“你们两个嘴下积德,咒谁也别咒自己的儿女。”
汤秀抓住了钟志新话里面的把柄:“新哥,那你的意思是承认易溪咒我家儿女了?你还不快管管她。”
钟志新的确也是一个懦弱性子,不然多年前也不会看着汤秀打易溪,自己在旁边却过不去,因为钟志根拦着自己,这么拦着,自己老婆被别人打了,他也只能不说话。
他只好看向易溪:“易溪,你要不给汤秀道个歉……”
道什么歉?
钟志新这男人是既软弱又不会说话,整个人一个老实性子,还爱面子,易溪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道歉是吗,我把道歉怕是还不够,应该就让她把我按在地上打。”
易溪是真的忍不住下去了,汤秀可以欺负她,钟志新也可以不为自己说话,但是钟瑛,她得护着,要是汤秀今天耀武扬威的从他们钟家出去,怕是十里八乡都要传出钟瑛是个祸星,害她两个弟弟先后退学。
自己又得病,牵连家人。
名声坏了,想要回去上学绝对不可能,即使回去了也会在学校被人欺负,最为重要的是,以后她结婚,就只有别人挑她,而不是她去选别人。
本来易溪说的就是反话,钟志新却觉得易溪在无理取闹:“都是亲戚,哪能做这样的事情,汤秀,你先回去吧,易溪说话不好听,你担待点。”
汤秀冷哼一声:“不是道歉吗,怎么不说了,我也不稀罕她的道歉,你把你家衣柜里面的鸡蛋拿出来给我赔礼道歉,我回去给我儿子煮了消灾,不然今天我就是赖在这里不走。”
那时候钟家的鸡蛋都是放在衣柜里,难怪汤秀今天一来就是要喝茶叶,喝水什么的,原来又是来打秋风了。
“我告诉你,鸡蛋没有,想吃鸡蛋,先问问我手里的扫帚。”易溪不怕自己泼妇的名声传出去,鸡蛋是给钟瑛拿来补身体的,汤秀这是得寸进尺了。
她看着自己边上有一把扫帚,拿起来就打算扑上去,钟志新拦住她:“你做什么,还真想要伤人?”
钟瑛在一旁也是在想办法,她知道汤秀这个人的秉性和脾气,小气又贪别人家的东西,总结就是贪小便宜,又喜欢欺负弱小。
可是她妈今天要是拿扫帚把人给打了,自己不占理,还要赔偿,到时候汤秀如愿吃到他们家的鸡蛋,又得了医药费,这可不行。
最重要的是,她要保护好自己的母亲。
不要被汤秀的计谋给得逞,也不能让她遭受到众人的非议。
她想了想,知道母亲最在意什么,自己熟练的一下子倒在地上:“妈,我疼,救命呀。”
易溪一听到钟瑛的求救声,本来打算去打汤秀的,连忙放下扫帚,着急的将钟瑛从地上扶起来:“哪里疼,是不是肺那里,妈去给你熬药,你去床上躺一会儿。”
汤秀看着钟瑛这个样子,倒是奚落她:“我说就是病秧子嘛,哪能治好,易溪,你有本事就用扫帚打我呀,我就在你家住下了,到时候你得熬药煮鸡蛋伺候我。”
易溪充耳不闻,现在自己要去给钟瑛熬药,不和汤秀撕。
只是她说那些话,实在是气人,天底下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她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背对着他们煎药。
钟志新怕汤秀还在这里闹,然后说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话,只好小声对她说:“汤秀呀,我替易溪给你陪个不是,你不要和她计较……鸡蛋衣柜里还有几个,你要是不嫌弃,我去给你拿。”
“那你去拿呀,我就在这里等着。”汤秀却是好不得意。
她就是要吃易溪喂的鸡下的鸡蛋,吃了气死她,小贱人还想要拿扫帚打她,门都没有。
钟志新悄悄给汤秀拿了二十个鸡蛋,汤秀拿走之时,易溪在给钟瑛煎药,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而钟瑛却是听到了钟志新和汤秀的话,她虽然愤怒,但是也不想要再和汤秀起冲突。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得好好捋一捋,至少,她看了看自己的周围,还有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形势其实根本不算好。
前有谭业来找自己提亲,自己是绝对不能嫁给他的,后有两个弟弟已经辍学了,钟家要是想要崛起的话,男丁一定要有本事,至于自己父亲钟志新的脾气,她也不指望了,只希望他以后能够听母亲易溪的话,不要再找些麻烦事儿。
说起来,还是得先解决自己的婚事。
虽然今天谭业来找自己父母,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同意,可是钟瑛知道,发生了接下来的那件事情之后,一切形式都会有所逆转。
那就是钟志新去隔壁县城打零工,搬砖的时候,会遇到一帮歹人,他们抢了工人们的工钱,钟志新也在其中。
那个时候,谭业偏偏带着人出现了,然后救了钟志新一命。
钟志新觉得谭业这人救了他,追回了他的钱,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想着应该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毕竟之前谭业来找钟瑛提过亲,可是他还是有些小心,就去了谭家镇询问谭业这个人的脾气和性格。
谭业早就威胁他周围的邻居要好好说话,如果不让钟志新听到他想要听的东西,自己就会半夜跑到邻居家去烧掉他家的房子。
谭业说到做到,邻居和周围的人也是怕了这个混混,自然是按照谭业的交代。
钟志新得到了假消息,谭业的邻居说谭业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家里有田,每年卖粮食都能卖很多钱,要是农闲的时候,就去县城跑摩托车业务,还能挣好多钱。
钟志新作为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自然是觉得种田还能够卖粮食,才是最为保险的。
谭业又极为尊重钟志新,在街上碰到他的时候给他递烟,还会关顾钟志新的旱烟生意,这么一来一去,钟志新对谭业倒是极为满意。
在一次婚宴上,他喝醉了,嚷嚷着就说自己要把女儿嫁给谭业,一桌子上的人全部都听见了,他们自然也就认为钟瑛是谭业的女人,所以后来虽然钟志新之前,是想要送钟瑛继续去学校上学,但是钟瑛都二十岁了,考学出来,然后再去读大学,就是老姑娘了,谭业家里条件好。
再想要找到这样好的,自然是不行的。
于是就自作主张,就和谭业交换了婚书,李庄也在这里面周旋,谭业来接亲的时候,钟瑛就这么被谭业带着摩托车给接走了,不过当时两人因为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也是没有办成结婚证。
不过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很常见。
钟瑛记得自己和谭业结婚的那一天很是热闹,自己虽然一开始不同意,可是所有的亲戚都来劝自己,说自己嫁了一个好男人,要好好过日子,她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自己病也没有好,回到学校不一定能够考上大学。
竟然就稀里糊涂的同意了。
现在想想,真是不该,千万分不该。
谭业这人就是人渣,谁嫁给他谁就倒霉。
心里面的不甘和恨意浮现,可是她现在想的是,如何劝说父亲不要去隔壁县城搬砖。
或者是让自己能够提前回学校。
因为自己的病情有一定的传染性,所以学校的同学和老师都嫌弃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快要治好了,得先回学校。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别人才不敢觊觎自己。
自己正这么想着,易溪将药熬好了,端来就要钟瑛喝:“瑛瑛呀,这药烫,你自己吹一吹。”
易溪的眼眶还红着,钟瑛就知道母亲偷偷哭过,不过她握着易溪的手,安抚:“妈,你不要着急,汤秀那种人,你不要和她在意,和她认真你就输了,我想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她还是想要从母亲这里找突破口,母亲毕竟更为偏心于她。
“你想要回学校读书吧,妈这里还有些钱,你拿着,等病好了就去求求你们老师……”
“妈,学校那儿不用求,我是休学,学校还是有我的名额的,只是的确要给张老师买点东西……”她想要纠正母亲的想法,不要那么的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