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姚娘子心事重重,林秋曼:“你先回去,我若有主意,会来找你的。”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姚娘子只得回去了。
林秋曼亲自送她离开,回来后,周氏道:“这位娘子白活了三十载,还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天真得像个稚子似的。”
林秋曼笑道:“可是阿娘也要想想,是谁护着让她天真了三十载呢?”
周氏沉默了阵儿,“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
林秋曼抿了口茶,周氏好奇问:“你是接还是不接?”
林秋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来,“其实有时候我还真的挺同情马县令的,整个东县这么大的地方,成日里处理的全都是些鸡零狗碎的杂事,他那份俸禄拿得委实不易。”
周氏:“……”
林秋曼似乎很有感触,“难怪当官的都痛恨健讼油子,要是我,我也痛恨。”
周氏:“你还别说,大郎那份差事也做得不易。”
林秋曼:“还是皇帝那差事好。”
周氏摆手,“也不好,掌不了实权,还是晋王那差事好。”
林秋曼啐道:“阿娘只怕不知道,他还嫌政事堂的伙食不好呢。”
周氏:“……”
母女俩唠了会儿家常话,周氏心里头憋了许久才试探问:“那晋王自元宵后可曾来找过你的麻烦?”
林秋曼吃了枚枣儿,“没有。”
“你俩可曾见过?”
“有见过两回。”
“他什么反应?”
“阿娘觉得他应该是什么反应?”
周氏闭嘴不语。
林秋曼又暗搓搓道:“我还见过一回何世安,他给大长公主送八珍粉。”
提到何世安,周氏不由得急了,警告道:“你莫要去招惹,一个晋王都没理得清,又去招惹何世安,回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林秋曼厚颜无耻道:“何世安是个极品啊,到底是一抹白月光。”
周氏“哎哟”一声,斥责道:“你要不要脸。”
林秋曼瞥了她一眼,“阿娘你也是喜欢何世安的吧,他那样的儿郎,比谁都能给安稳,且舒心自在。”
周氏糟心道:“你这辈子就甭想了,除非晋王死了。”
林秋曼诅咒道:“他估计也活不长的,他有服寒食散的习惯,成日里又劳心劳力,说不准往后还会上战场,我怎么都熬得比他长。”
周氏:“你俩真是作孽。”又道,“你被晋王碰过,他是无法容忍你再跟其他男人往来的,我看你这辈子除了他,没哪个男人敢接手。”
林秋曼失笑,愈发恶毒道:“谁知道往后晋王府是哪般光景,他树大招风,不知多少人背地里想要他的命,京中世家说倒就倒,多一个晋王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如此,晋王毕竟不是他人,想要把他扳倒,只怕不易。”
“那我天天咒他倒。”
第145章 林二娘婚姻观
“你这死孩子, 我不管你跟晋王怎么掰扯,但你莫要去招惹何世安,你若去招惹他, 我必打死你。”
“万一他来招惹我呢?”
“你!”
周氏被气死了, “你还要不要脸!”
林秋曼理直气壮,“我若要脸的话, 当初就不会跟韩三郎闹到如此田地了。”
周氏狠狠地拧了她一把,林秋曼怪叫一声, 周氏气恼道:“别跟我丢人现眼。”
林秋曼嘴上跟她嚷, 心里头还是拎得清的, 何世安值得更好的, 她这辈子怕是攀不上了。
次日林秋曼派家奴去龙泉街打听过姚娘子家里的情况后,她斟酌半日还是接了。
姚娘子的案子实在没什么好辩的, 吴郎君休妻的理由是善妒,姚娘子不让他纳妾,也可以理解成为善妒。
只要吴郎君坚持休妻, 姚娘子是怎么都没法子的。
之后莫约隔了六七日,姚娘子的休妻案堂审。
那吴俊三十出头, 相貌堂堂, 生得一表人才, 他跪在原告石上把诉求细细讲述。
公案后的马县令露出疲惫的神情。
这一上午他已经接连审了四个案子, 均是鼠雀细故。
“你说你妻姚氏善妒, 不允你纳妾, 你要休妻, 是吗?”
吴俊:“正是。”
马县令捋胡子,“你二人成婚十五载,你可想清楚了?”
吴俊:“想清楚了, 某不想与她过了。”
在门口围观的吴家二老急得跺脚,马县令把被告姚娘子传上来问话,林秋曼则站在门口静观。
姚娘子跪到被告石上,委屈道:“奴龙泉街姚小兰,拜见明府。”
马县令问:“你丈夫吴俊说你善妒,不允他纳妾,可当真?”
姚娘子回道:“有这回事。”
马县令:“男子纳妾天经地义,你为何不允?”
姚娘子理直气壮道:“当初奴与吴郎成亲时,他曾跟奴写过保证书,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半道儿上他要纳妾,便是违约,奴自然是不允的。”
马县令做了个手势,姚娘子把那份保证书呈上。
似觉得有趣,马县令笑道:“这份保证书上还有双方父母作证呢。”
姚娘子点头,“奴的娘家与公婆皆是一夫一妻,无人纳妾,奴就想问一句,这保证书还作不作数?”
马县令:“这份保证书作不作数,本官说了没用,得看吴俊的意思。”当即看向吴俊,问,“姚氏问你这份保证书还作不作数,你又是何意思?”
吴俊看了姚娘子一眼,说道:“不作数。”
姚娘子急了,红眼道:“吴俊你怎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吴俊没有说话。
马县令道:“姚氏,你丈夫已经说了这份保证书是不管用的,他要纳妾,你不允,便是善妒,他是可以休妻的。”
姚娘子急得眼泪花花。
马县令又问:“吴俊,我且问你,若姚娘子允了你纳妾,你还休不休妻?”
吴俊答道:“不休,只要她准允,某便不休妻。”
姚娘子抹泪道:“吴俊你欺人太甚!”
吴俊冷漠道:“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平日里我把你哄着供着,如今我倦了厌了,不愿意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姚娘子被这话噎着了。
马县令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姚氏,吴俊要休你,你允不允?”
姚娘子哭道:“奴不允!”
马县令:“那吴俊要纳妾,你允不允?”
姚娘子还是那句话,“奴不允!”
马县令抱手,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人家吴俊说你善妒要休你,你不允,他要纳妾,你也不允,那你说本官该如何断理?”
姚娘子孤立无援,慌忙看向门口的林秋曼,大声道:“林二娘你帮奴说说话啊!”
林秋曼也抱手,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姚娘子,我只帮理不帮人。吴俊休妻的理由是非常充足的,他说你善妒不允他纳妾,而我大陈没有律法说男子不准纳妾,我也实在为难啊。”
姚娘子彻底绝望了。
马县令:“吴俊休妻理由充足,那本官便判他休……”
姚娘子失态叫嚷:“奴不服!”
马县令似笑非笑,“七出三不去,你姚氏的情形不在三不去之列,吴俊休妻理所应当,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姚娘子愤怒道:“奴就是不服!就算今日被打死在公堂上,也是不服气的!”
这话把马县令触怒了,拍惊堂木道:“来人,把这刁妇拖下去给我打!打到她服气为止!”
两名衙役上前拖姚娘子,她惊恐骂道:“吴俊你这王八羔子,我姚小兰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马县令啧啧道:“嘴巴还挺利,我看你等会儿还嚎。”
底下的吴家二老急了,林秋曼则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姚娘子被按到刑凳上,一棍子打下去,她“哎哟”大叫。
跪在原告石上的吴俊眼皮子跳了跳,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
马县令问:“姚氏,吴俊休你,你可服气?”
姚娘子眼泪汪汪,哭道:“奴不服!就算今日明府把奴给打死了,奴也不服!”
马县令啐道:“还挺有骨气,继续打,打到她服气为止。”
姚娘子又哎哟连连,门口的吴老太爷瞧得心急如焚,骂道:“吴俊你这孽子,是要气死我不成!”
吴老太也道:“阿俊你莫要与三娘置气,她身娇体弱哪受得了板子?!”
林秋曼故意说道:“两位老人家,你们儿子铁了心纳妾休妻,可见与姚娘子过不下去了,何必委屈他呢。”
吴老太:“这……”
另一边的姚娘子被气得破口大骂,哭嚎道:“吴俊你猪狗不如,我姚小兰与你成婚十五载,为你生儿育女,遵三从四德,事事顺着你,哪一点对不住你了,竟要这般折辱我?!”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吴郎君也太心狠了些,好歹是结发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