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外头风雨大作,雷鸣闪电,殿内却寂静安宁。
朱大娘在一旁伺候茶水。
也不知隔了多久,李珣才道:“陈叔他们还有多久才到京?”
朱大娘笑盈盈道:“三五几日便到了。”
李珣点头,又问:“张妈妈可把永春宫收拾妥当了?”
朱大娘:“收拾妥当了。”
李珣搁下笔,“二娘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知道她喜好什么,比我们更易讨她欢心。”
“郎君是有心人,娘娘能嫁郎君,也是福分。”
李珣抿嘴笑,端起茶碗道:“我打小在这宫里头长大,固若金汤的金笼子,好不容易把她哄进来陪我,若是得罪了,往后我一个人守这牢笼,那得多无趣。”
朱大娘被这话逗笑了。
李珣继续道:“咱们得多哄着她,哄着她来陪我守这金笼,一辈子眨眼就过去了。”
主仆说了会儿话,李珣歇了歇继续看桌上的奏章。
对于他来说宫里头跟晋王府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把晋王府那三十多亩变成了数百亩。
以前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即便枯燥乏味,他也习以为常。
暴雨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变小了,李珣在数十本奏章中畅游。
有时候看到某官员讨巧卖乖,他会会心一笑,有时候看到弹劾,会认真思考。
这是他自己讨来的差事。
他热衷于掌生杀大权的快感,热衷于那些琐碎民生,更热衷看到海晏河清,愿意为它们燃尽自己的一生,去成就理想中的王国。
属于他李珣缔造出来的强大王国。
而今天,他的抱负与理想正式开启了。
第179章 番外:归京
《归京》
夏日蝉鸣疯叫。
林秋曼在老陈的护送下平安归京。
坐在马车里, 听着周边熟悉的声音,她的心情是雀跃的,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抵达皇城华清门, 莲心搀扶她下马车。
朱大娘和张氏等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见她平安归来,众人齐齐跪礼。
林秋曼抑制着激动走进华清门, 却见李珣一身常服站在里头,身后的华盖仪仗宫女内侍一堆, 很是威仪。
那人眉眼如昔, 头戴玉冠, 一身利落的牙色圆领窄袖袍衫, 身姿挺拔,仪态风流, 跟在晋王府时没什么两样。
李珣朝她伸手。
林秋曼失了仪态,兴奋地跑上前扑进他的怀里,连礼仪都忘了。
熟悉的松木香与橙花香交融, 周边的宫女内侍皆垂首回避。
李珣把头埋入她的颈项,那抹馨香是他贪恋的, 把这个女人踏踏实实地搂在怀里, 他才觉得心里头安稳了。
她平安回来了, 被他哄了进来, 以后再也出不去。
朱大娘和张氏对望一眼, 抿嘴笑。
她们都盼望两人能好好的, 长长久久, 相亲相爱,因为这一路过来委实不易。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珣才松开了她, 垂眸睇她道:“一路过来可还平安?”
林秋曼点头,“平安。”顿了顿,“殿下平安吗?”
有人提醒道:“娘娘得唤陛下。”
林秋曼看了会儿李珣,“我偏要唤五郎。”
李珣笑道:“极好,二娘的五郎。”
这话把林秋曼哄高兴了。
二人共乘一辇回永春宫,路上李珣握着她的手,说道:“我把宫里头的所有井都打捞过,若是有脏东西的,全都捞起来封了。”
林秋曼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珣继续道:“前些日遣散了一批宫人,放她们归家自寻生路,耗在这里头白养着也不是个法,你觉得如何?”
林秋曼眼带笑意,“极好。”
李珣垂眸,轻轻摩挲她的手指,“前朝的那些宫妃老弱病残总得继续养着,全都安置在寿安宫那边,你莫要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林秋曼点头。
李珣吻了吻她的手,温言道:“我给你挣了一座更大的金笼,你可后悔进来陪我?”
林秋曼眨巴着眼睛,盲目乐观道:“五郎在哪里,二娘就在哪里。”
李珣凝视她,有时候他爱极了她的天真。
他常年累月被深宫侵蚀,深知里头的苦楚,她却生机勃勃,仿佛在她的眼里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哪怕再不痛快,也会很快就爬起来。
他需要她身上的那股子莽劲儿,鲜活的,灵动的,总能在他腐朽的生命里开出一朵花来。
见他久久没有说话,林秋曼问:“我说错话了吗?”
李珣幽幽道:“没有,我高兴。”
林秋曼半信半疑。
李珣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我高兴有你陪伴,毕竟这里头给我的记忆都是不大痛快的。”顿了顿,“可是你来了,有你在,我便觉得日子更有盼头。”
“哄我。”
“哄你作甚,就算是哄你,也是真心实意地哄你。”
抵达永春宫,二人从辇乘下来。
林秋曼好奇地走进去打量,里头的宫女内侍皆伏跪参拜。
李珣道:“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寝宫,张妈妈和莲心依旧伺候你。方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若有疑问可问她。”
林秋曼问:“那五郎住哪里?”
李珣:“崇光殿。”又道,“离这儿也不远。”
说完拉着她的手,走到桌案前,上面摆放着宝册宝印,“后宫的诸多琐碎往后皆由你掌管,你曾当过家,应该难不了你。”
林秋曼好奇地拿起来看,歪着头问:“有女郎吗?”
李珣抿嘴笑道:“没有,往日府里的那些人用惯了的,皆进宫来了。”
“那陈管事呢?”
“这是内廷,规矩还是不能坏的,他只能在前殿。”
换了一个新环境,林秋曼还是觉得不太习惯,忍不住道:“这里头死了不少人吧?”
李珣:“……”
林秋曼口无遮拦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大殿里不知换过多少个主人了。”
李珣揽过她的腰身,“我阳气足,晚上过来给你镇镇邪。”
林秋曼发出灵魂拷问:“两口子为什么还要分房睡呢?”
李珣:“那我便天天过来。”
他做了个手势,一干人等默默退下了。
林秋曼垂首把玩宝印,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
李珣道:“怎么了,不高兴?”
林秋曼:“不习惯,没外头自在。”顿了顿,“我想阿娘她们。”
李珣轻声哄道:“明日便让她们进来看你,小住几日都行。”又道,“你与华阳也许久未见了,她时常念叨你。”
林秋曼一下子来了精神,“周娘子,柳四娘,我也想见见。”
李珣:“都依你,只要你快活,什么都行。”
林秋曼半信半疑,“不讲规矩了?”
李珣笑道:“我一辈子都被规矩束缚,何苦让你走我曾走过的路?”
这话把林秋曼哄高兴了,一扫先前的不快,又变得兴致勃勃,“明儿让阿娘和阿姐她们陪我逛这后宅,看它到底有多大。”
李珣把她搂进怀里,“那你得逛好些天了。”
林秋曼嘿嘿地笑。
李珣附到她耳边呢喃道:“若是觉得不痛快了,那便想法子让自个儿痛快,短短几十载,一眨眼便过了,我不希望你跟着我是委屈的,明白吗?”
林秋曼认真道:“五郎心里有二娘,二娘心里就有五郎。”
李珣很喜欢听她说这话,情不自禁俯身吻她。
当天晚上二人抵死缠绵。
李珣放纵欢愉,拉她跟着他在这座从小就厌憎的牢笼里共沉沦。
至死方休。
她说,五郎在哪里,二娘就在哪里。
她还说,五郎的心里有二娘,二娘的心里就有五郎。
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