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 第20章

作者:吃颗仙桃 标签: 复仇虐渣 青梅竹马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顾承安颔首:"多谢。"

  顾宜宁看了眼耳根泛红的晋明曦,又看了眼镇静从容的顾承安,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只觉这大名鼎鼎的曦禾郡主原来这么没出息,并且,自己的哥哥也越发看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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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新月和林笙的事,闹得比想象中大得多。

  临走前,顾宜宁忘了从晋明曦那里将手帕拿回,她眨眨眼,也没挤出半滴眼泪,只能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捂住心口,脸色苍白地晕倒在了侍女的肩上。

  这事从白天闹到晚上,才堪堪结束。

  她在棠梨院一觉睡到傍晚,醒来后派人将采薇寻来,浅抿一口清茶,悠然发问,“外面情况如何了?”

  采薇:“那事传到前院后,相爷气地回直接离了宴席。后续都是静庄院的二夫人处理的。二夫人向来不喜欢四小姐,便不顾二爷面子,用一顶小轿将四小姐送去了林侯府,说是......当个妾室。”

  春桃也道:“小姐,马车未到林侯府,就被京兆尹的人拦了下来。”

  顾宜宁还未来得及问完,外面就传来了顾汉平的声音。

  顾汉平来势汹汹,脸色难看至极,今日这一通闹,把他气地不轻。

  思来想去,觉得这翻动风浪的人就在棠梨院。

  知女莫若父,看着顾宜宁无事一身轻的面容,他火气又窜上心头,“说说,这事是不是你办的?”

  顾宜宁打发屋里的人下去,抿着唇一言不发。

  顾汉平兀自倒了杯茶,气地手指发颤,“上一次,你就将家丑宣扬出去,闹得人尽皆知。这一次,还敢胡来,顾家的颜面何存?你知不知道你祖母和二伯父心中有多难过?”

  “父亲不告诉他们就是了。”顾宜宁别过头。

  顾汉平按了按额头,语重心长地问:“新月和新雪是你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姐姐,你对她们下如此狠手,当真不在乎那些姐妹情谊?”

  “一个窃财物,一个偷未婚夫,我把她们当姐姐,她们何时把我当妹妹?父亲怎么连这点是非也不分。”

  “这些事情都可以私下里解决,你又何必闹到明面上,”顾汉平在官场沉浮多年,自知给别人一条退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他叹道:“你可知京中关系有多复杂,莫说官场,就连这各个世家的后院,也是水深火热。怎得别人都能忍,偏你忍不了。宜宁,你在外面如何闯祸,父亲都不会训你一句,可这是家里,咱们自己的家,你伤害的都是你的至亲,亲人之间无需用是非来衡量,血缘和情分才是最重要的。”

  “这诺大的京城,无论你多有才华和头脑,孤身一个人行走,也犹如静湖上的扁舟,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一场风浪掀翻。而家族,才是你的依托。一个人,很快就能陨落,唯有家族兴盛繁荣,方可生生不息。”

  顾汉平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稍后我会派人去京兆尹把新月带出来,她名声已毁,这一生都越不到你头上去,你莫要再与她过不去了,不然你二伯父那里也不好交代。”

  怎么可能过得去?

  顾宜宁闭眼就是她上一世缠绵病榻的场景,一场病下来,生不如死,若不是因为舍不得陆旌,也不想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根本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顾汉平察觉到她的低沉的心思,又劝:“你可是不愿?若新月是别家的女儿,父亲怎么也得为你讨个公道,但她偏偏是你二伯父的女儿,你再这么偏执,会伤了两家情分。”

  “父亲,您可知二伯父背地里做过多少不利于您的事?”

  顾汉平:“莫要胡说,你不能因为新月就把你二伯父拉下水,父亲公务繁忙,大事小事都交给二房去处理,他为这个家做的贡献已经够多了。”

  顾宜宁深吸一口气,她就知道自己的老狐狸父亲不信,防外人防地密不透风,对家人却深信不疑,她就算将事情全说出来了,他也会帮他们找好借口。

  她轻道:“父亲可还记得襄阳老家的三叔祖父?”

  “倒是有些印象。”顾汉平似乎想起些什么,“上次听你祖母说,你三叔祖父的儿孙南下闯荡去了,襄阳老宅就老夫妻两个人住,若有机会想把老人家接到京城来养老。”

  一听白氏要插手,顾宜宁就觉得她又要有什么阴谋,“父亲,三叔祖父年纪大了,从襄阳到京城的路甚是颠簸,若路上出了什么以外,也不好向族人交代,还是算了。”

  “你说的有理。”顾汉平见女儿有心跟自己闲话家常,觉得刚才讲的那些道理她都听进去了。夜色已深,当即道:“新月......”

  顾宜宁率先截住他的话,冷漠道:“父亲若执意将四姐姐从京兆尹接回来,女儿不介意用更有辱家族颜面的法子再送她进去一次。”

  “宜宁!你!”顾汉平气都不顺了,“我看你真是......不知悔改!”

  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不知何时变得这般冷血冷情了,莫不是被人教唆着进了什么邪门歪道?

  着眼下形势,她今天做的那些事难免不会被人怀疑,细细一思量,寺庙倒是个好去处,既可以洗一洗身上的歪气儿,也可以让外人觉得她伤心难过,从而不会将矛头指向她身上。

  “从明天开始,你去京郊静泉寺住上一段时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

  顾宜宁愣了下,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离京避一避风头,但还是觉得顾汉平固执地气人,她淡问:“父亲可是要将女儿赶出相府了?”

  这一发问,顾汉平又心疼愧疚几分,女儿本就委屈,他却让她忍气吞声,这个父亲当地何其窝囊。他啰啰嗦嗦说了好一会儿,就差把静泉寺的住处给她修成金殿银宫了。

  顾宜宁才肯点头。

  后又趁机将自己的底线划好,“若女儿走后,父亲去保释四姐姐了,那这个家我也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了。”

  顾汉平劝说不得,无奈应是。他再如何,也不可能不要他的女儿。

第20章

  第二日一早,从相府缓缓驶出了三辆马车,顾宜宁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靠着软垫昏昏欲睡。

  静泉寺位于云灼山的半山腰处,空气温润,景色宜人,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云灼山的雪景十分惊艳,被无数文人墨客记入诗词中传唱下来,声名在外,引地人们争相拜访。

  山路难走,可小憩的地方有多处亭台楼榭,能入住的唯有一家静泉寺。

  回想起来,顾宜宁也曾经在寺中住过两三次,但每次都有陆旌陪着。

  陆旌从小就不爱说话,清贵的少年常淡着一张脸,不解风情,不懂情趣。

  顾宜宁喜欢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和新鲜事,每次说到尽兴处时,看到对方冷漠的模样,就瞬间失了兴致。

  从那时起她就暗暗发誓,她未来的夫君万万不能是陆旌这样的,无趣至极。

  睡梦中。

  顾宜宁梦见陆旌穿了一身红衣,手中还握了一段红绸,红绸的另一边,是一位用合欢扇挡住面孔的年轻姑娘。

  满堂宾客把酒言欢,只有她穿了一身破烂衣服,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跪在地上,眼中珠泪不断落下,不知在求些什么。

  陆旌挡在娇弱的新娘面前,厌恶地看她一眼,冷声吩咐:“冲撞到王妃了,将她拖下去。”

  顾宜宁面色发白,不断喊着不要。

  摇晃的马车内,春桃同采薇对视一眼,轻声摇醒又是冒冷汗又是掉眼泪的顾宜宁。

  顾宜宁蹙眉睁开双眼,意识尚未回笼。

  春桃温声提醒:“小姐,马车从京西侧经过,就快要到景元殿了,您要不要去见一见殿下?”

  采薇及时上前将她凌乱的发髻梳整一番,顾宜宁缓了一会儿,尚且回过神来,她伸出嫩白的手指,掀帘看了眼窗外。

  刚巧和路过的一名士兵对上视线。

  那身着铠甲的士兵拿着一张饼,瞧见相府的马车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一眼看去,直接对上五小姐水光充盈的眼眸,像是哭过一场似的,惊地他连手里的饼都没拿稳,掉在土地上粘得满是尘土。

  顾宜宁不慌不忙地同他错开视线,望向不远处巍然屹立的宫殿,视线下瞥,看见那道她闯了四五次都没能闯进去的门禁。

  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春桃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奴婢让马车停下?”

  “不必了,继续走吧。”顾宜宁垂头摆弄着晶莹的指甲,若有所思,一路都静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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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元殿内,清洒的侍从悄声从殿里退出去。

  陆旌闲散地翻着古籍,视线停在纸张上,那聚精会神的模样像是入了迷。

  吴川不敢打扰,将今日收到的情报放在桌角,便打算离去。

  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道似是不经意间的发问:“她怎么样了?”

  吴川转过头,躬身回答:“回殿下,五小姐从今日起,要到静泉寺住一段时日。”

  一般退亲的人,是要去佛前清净几日的。

  陆旌又问:“自愿去的还是被逼着去的?”

  “这……属下没打听出来,昨夜顾丞相去过一趟棠梨院后,下人就开始着手准备,今日一早,马车就出发了。”吴川忍不住地说:“去静泉寺,路过景元殿。”

  陆旌合上书本,眉目见隐隐藏着烦躁。

  “吩咐下去,看见她的马车,直接放进来,不必阻拦。”

  吴川:“是。”

  他没出门槛,又被叫住。

  陆旌看了眼窗台瓷盆里那抹嫩绿,“若她去了摄政王府,也不准拦。”

  “属下明白。”

  等了半日之久,没等见顾宜宁的身影,却等到了马车到达云灼山脚的消息。

  吴川甚至不敢直视陆旌的眼,说完后,静静站在一旁不出声。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一般人谁愿意去寺庙吃住?换五小姐的性子,路过景元殿,便是碰见了倚仗。

  哪怕是相府,也得顾忌着殿下的面子。

  五小姐直接放弃过来。

  着实不像她的性子。

  除非……是受了情伤,自愿去静泉寺的。

  吴川瞥眼殿下,见他面色如常,只是落在纸上的笔锋,更加凌厉了,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良久,才听见他清寂的嗓音。

  “可是本王那日说的话太重了?”

  吓地她不敢进来。

  陆旌说完后继续挥动着手中的笔尖,似是随口一问。

  吴川哪敢回答,那些话说重也重,说轻也轻,虽然听了伤人心,但殿下的话,在五小姐那里没有丝毫震慑作用。

  那位娇小姐回回听了不长记性。

  或者说,根本就是故意的,恃宠而娇罢了。

  就仗着殿下对她冷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