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颗仙桃
他又道:“谁帮你查的?时琰的人?”
顾宜宁嗯了声。
顾承安摸了摸她的头,“这些事情不必担心,以后不要再插手了。”
顾宜宁想起上一世顾家萧条的场面,如何能不担心,“二伯父和林家勾结在一起,多次背刺父亲,父亲怎么能忍下去?”
“陛下身体不好,重病缠身。现两派斗争激烈,从龙之功何其诱人,我们顾家在官场上也不可能独善其身,父亲身为丞相,自然得尊崇正统太子,但四皇子能力皆在太子之上,所以......”
顾宜宁接着道:“所以便有意无意地放任二伯父为四皇子效命?可是哥哥,二伯父也是人,也会生出异心,他若反咬一口......”
"别急。父亲虽然信任二伯父,但你也知道,二伯父行事不够.缜.密.灵.活,能.力尚.且.不足。父亲也没对他有所期望,甚至偶尔还恨铁不成钢地暗中相助一把,其实也算是自己刺自己,不管日后哪位君主掌权,都能自圆其说,至于未来的君主信不信......也由不得他信不信,还得看那时的局势和制衡。"
“但是,哥哥有没有想过,二伯父是扮猪吃老虎,表面上为父亲把持,实则背后令有高人指点呢?”顾宜宁咬了咬唇,轻声提醒,“比如......碧霄宫那位。”
话落下,顾承安手中动作渐停,眸色也越发幽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话,也是时琰告诉你的?”
顾宜宁心虚起来,或许陆旌的话能让父亲和哥哥更加重视一下,她点点头,复又摇头,“是我自己瞎想的。”
这话让顾承安也心思沉重起来。
若真是碧霄宫那位,事情就麻烦了。
顾宜宁见顾承安将话放在心里了,趁机道:“哥哥,我前天晚上做梦,梦见襄阳老家的三叔祖父了,他老人家托梦告诉我……”
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小厮狂敲屋门,“二公子,二公子,柳安先生有急事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顾承安站起身,“宜宁,哥哥有事要办,就先下山了,你下次再将梦说给我听。”
顾宜宁听话地点点头,“哥哥路上慢些。”
晋明曦在门外徘徊,见顾承安走出门,立刻展露笑颜,谁知男人视若无睹地从她面前走过,这次连作揖行礼都没有。
她眉眼黯淡,瞧着那道欣长的背影,一直消失在拐角处之后,才发觉有人叫自己。
春桃福了福身,“我们小姐请曦禾郡主过去坐坐。”
顾宜宁见人进来后,看她兴致不高,随即生硬地问,“郡主可是心仪我哥哥?”
这话问地太直接,一向张扬的晋明曦都愣怔了下,脸颊渐渐发烫,委婉道:“在冷宫的那些年,二公子曾经帮衬过我们。他不计较身份地位,对谁都谦和有礼,对于当年的我来说,便是雪中送炭。”
晋明曦和晋明灏两姐弟身份敏感,乃先皇留下的一双儿女。
当今圣上皇位来得不正,是从他皇兄那里“继承”过来的。
政变之后,两姐弟幽居冷宫,日子并不好过,后来被过继给无子无女的弘王爷,胡吃胡喝闲散度日,一家三口一个比一个纨绔。
虽然也只是在保命而已。
顾宜宁比较关心晋明灏,那个小暴君。闲谈两句话后便绕道了他身上,“不知小郡王何时回京?”
晋明曦摇头,面露疑惑,“怎么突然问起明灏?”
“随口一问。”
顾宜宁垂眸,她总不能说,你弟弟马上就要闯祸了吧。
他这次创下的祸端,直接威胁到他将来的皇位。
上一世时,陆旌为这事,足足几天几夜没阖眼,那时她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帮不了,只能看着他劳累。
那双眼里的红血丝,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虽然上一世小暴君和她颇为不合,相看两生厌。
并且生怕她病怏怏的身体拖累到他的摄政王表叔,当上皇帝后,连着往王府送了好几次美妾。
次次都吃闭门羹。
若不是陆旌的警告,他还能再送。
但终究是陆旌选中的人,小暴君脾气暴躁,却有雄才大略。即使顾宜宁不太喜欢他,这次也得耐着性子去阻止,毕竟也是为以后的陆旌减少负担。
也不知现在陆旌有没有关注到小暴君,印象中,应该是很久之后才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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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殿内,陆旌坐于上首。
吴川进来声报:“五小姐那边,送回来了个暗卫。”
“不合她的意?”陆旌问。
“那暗卫是五小姐分给殿下的,”吴川小声解释,“五小姐派了几人去襄阳保护一个顾家的族长……又往自己身边留了几个,最后这个,是分给殿下的。”
陆旌失笑,把他的人分给他,净会占些小便宜。
那暗卫叫流云,来的时候身上还带了个盒子,仔仔细细地逞了上去。
刚打开一条缝隙,熟悉的兰香就悠悠荡出。
彻底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精心缝制的香囊,陆旌拿起来,指腹剐蹭着上面的云纹。
刚走进门的慕南屿侧头看了眼,“香囊?”
“从哪买的?前些天清风阁的桑桑姑娘送过我一个,不如这个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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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景元殿正殿本就宽阔空寂, 哪怕外面烈日灼热,室内也偶尔会吹过一阵阴嗖嗖的凉风。
风一吹,将清幽的兰香扩散开来, 萦绕在鼻息间,炎炎夏日甚是沁人心脾, 仿若引人步入了开满兰花的峡谷深处。
慕南屿想起自己香囊浓郁到俗气的香味,更觉桌上这个高雅,他刚想要伸出手去拿, 就被陆旌用折子挡了下。
动作没能得逞,慕南屿啧啧两声, “那你下次帮我问问顾五小姐,这香囊从哪买的,能不能帮本世子捎带一个。”
一旁的流云抱拳, 似是有话要说。得到准许之后,才道:“春桃姑娘说,这是五小姐亲手做的。”
陆旌手中的笔锋顿了一下。
随后听见慕南屿一言难尽的语气, “她亲手做的?你看见她亲手做了?”
“属下并未。”
“那便是了,”慕南屿坐下, 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瞥了眼流云尚且稚嫩的脸庞, 装了副语重心长模样道:“本世子的母妃说过, 长得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你觉得五小姐如何?”
“自是姝色无双。”
小少年老老实实地回答, 慕南屿笑了下:“你看看这图案,绣绘并用,还会借色跟补色,你觉得顾五小姐会吗?”
流云不懂刺绣, 沉默着没动。
不是慕南屿故意找茬,他实在是对顾宜宁的刺绣手艺不敢恭维。
前几个月姜太后大寿时,众家在寿宴上献了副百鸟朝凤图,专门给顾宜宁分了个多数人都会的鸳鸯绣,结果她绣成了只鸭子。
姜太后脸色铁青,但顾忌着她的身份,仍是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客套话。
慕南屿坐下去后,看见陆旌将锦囊放回了盒子里,打趣道:“你们家小姑娘想要讨好你,诚意不太够啊。”
陆旌脸色无端沉下去几分。
慕南屿默默地想着,若顾宜宁亲手缝制个丑里丑气的送过来,陆旌也就戴在身上了,偏偏小姑娘不开窍,非要拿买来的糊弄。
还骗人说是自己绣的。
连糊弄人都糊弄地极其敷衍。
确实像是顾家五小姐会对摄政王殿下做的事。
她可是娇惯极了的。
都是陆旌纵的。
慕南屿手中的折扇打开又合上,如此玩了两圈后,斟酌着说:“前些天陪着我母妃去了趟慈宁宫,姜太后手边放了本世家女的画册,似乎是在为谁选妻,还……有意无意地暗示……让我劝你离顾宜宁远点。”
说完后他急忙撇清关系:“我可没想着劝你离她远点啊,是你姨母姜太后让的,可别迁怒到我身上。”
陆旌头也不抬:“不必理会。”
“还有一件事,前些天你不是派人将林成仁压入大理寺了吗?最近林淑妃亲自往碧霄宫跑了一趟,原本陛下是闭门不见的,后来许是见她哭地太厉害,就让人进去了。”
“陛下本就偏心四皇子,结果也可想而知,那边传消息来说,让大理寺从轻处罚,把人放出来。”
陆旌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只冷静地嗯了声。
慕南屿犹豫了一下,“只是……林成仁放出来以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儿子从大牢里捞出来的。林笙只得到一个二房庶女,定然不会甘心,万一再去相府过多纠缠,顾宜宁又念起从前的情意……”
慕南屿担心地真情实感。
对面人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若是犯了其他的错误,兴许还有挽留的余地。
偏偏是这件丑闻,注定不可挽回。
陆旌淡道:“她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
慕南屿彻底放心了,“行,那我就没顾虑了。”
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匆匆道:“小姑娘刚退婚,等过了这段避讳的时间,你就早些把她娶回家,省得姜太后往你后院塞人,我看你姨母这次挺认真的。”
人走以后,大殿重新寂静下来。
周围仍然萦绕着隐隐约约的兰香。
陆旌眸光落在桌边的锦盒上,只停了一瞬,很快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军务中去。
仿佛只要不去看它,就能当不存在一般。
但空落落的宫殿里,那阵似有若无的香味极其强烈,像是故意在拨乱他心弦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探入鼻息。
逼地他总是想起那张鲜活灵动的笑颜。
陆旌放下狼毫,揉了揉额角。
他不仅想把她娶回家,还想将人日日拴在自己身边。
那天去了趟静泉寺,让她乖巧顺从的模样哄地乱了眼,便没执意把人带回来,谁知她会一直待到现在还不回京。
被冷了这么多天,那边就送来一个买来的锦囊打发他,当真是敷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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