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酤
“县主!”
身旁一群丫鬟嬷嬷都惊了神,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救她,结果都只是动了几下便停了下来。
因为有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男人,将白倾沅给救了。
那人大约会轻功,从天而降抱着白倾沅在水上点了几下,轻轻松松落了地。
在所有人都还惊魂未定的时候,白倾沅紧紧抱住顾言观的脖子,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县……县主!”
还是泠鸢和南觅头一个从震惊中缓过来,赶紧冲了上去,要将人扒拉下来。
白倾沅哪里能肯,搂紧了顾言观的脖子,委屈地大喊:“不许动我,我的脚好疼!”
“脚疼?”南觅紧张地去看她的脚,“是不是扭到了?”
白倾沅眼里泛了泪光,面上难受地点点头。
泠鸢有些急了:“既然扭到了,还是,还是麻烦这位公子将我们县主先放下来吧,我们好给她擦药酒……”
“不行!”白倾沅再次大喊。
召宜方才受了惊,正由嬷嬷搀着往这边来,一来就听见她正嚷嚷着:“刚才那位嬷嬷说了,那些地上的热石子,坐了是要闹肚子的。”
赵嬷嬷:“……”
白倾沅小脸一垮撅了嘴,“我已经扭了脚,你们还要继续让我闹肚子吗?”
既然话都这么说了,还有谁敢让她坐石子上闹肚子?
召宜这时候正好到了,她先紧张地看了看白倾沅,见她只是扭了脚之后,又去看那抱她的人。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召宜看见几年不见的顾言观突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面上的震惊一时都没掩住。
她脱口而出:“顾将军?”
顾言观看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而后又皱眉看回白倾沅,似乎在询问她要如何。
白倾沅无辜极了,左脚不自觉地蹬了一下,随后便感受到一阵抽疼,痛苦的声音传遍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召宜被她的声音唤回注意,目光终于从顾言观脸上移开,忧心忡忡地看着白倾沅。
“这里的石子坐不得,那么离这里最近的,便是将军的屋子了吧?”她提问道。
众所周知的事情,顾言观只得又应了一声。
召宜接着道:“这位是西郡来的县主,如今扭了脚,可否劳烦将军将她先送去您的屋子暂坐一会儿?”
顾言观冷漠的神情扫过在场众人,召宜立时明白他的顾虑,解释道:“将军放心,除了我,其余人都不会进去。”
泠鸢和南觅对此自然不大满意,可见这人面色真不算和善,又不好与他说嘴,只能先听从了召宜的安排。
顾言观于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白倾沅,堂而皇之地往自己的屋子去。
他大步流星,走的飞快,只有泠鸢和南觅一路小跑着,紧赶慢赶才算勉强跟的上,其余一众丫鬟嬷嬷,除了两个被安排去拿药酒的,皆跟在召宜后头走着。
召宜看着眼前顾言观抱着白倾沅的背影,莫名觉得一阵和谐,可她知道,这样的场面,万万不能出现在外人面前。
于是她边走边严肃下令:“今日之事,谁要是胆敢说出去半个字,在场所有人,就全部一起领板子。”
“是,王妃放心。”
赵嬷嬷头一个答应下来,后头的丫鬟也都莫敢不从。
顾言观虽走的快,但手脚却稳得很,一路抱着白倾沅也没让她颠着一下。
白倾沅舒心得很,圈着他的脖子,将脑袋搁在他衣裳前,深深嗅着。
“真好,又见到顾先生了。”她扬起一张笑脸,阳光刺得她将眼睛眯了眯。
顾言观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她带了些小傲娇的模样正深深凝望着自己,那眼神炽热,似要将人融化。
泠鸢和南觅深一脚浅一脚跟在他们后头,听不见白倾沅的悄悄话,却能看出她越攀越自然的双手。
南觅回想起从前她那些怪异的行踪,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顾言观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这一点召宜知道,所以她先前才会许诺他,只要自己能进去就行。
而他也的确说到做到,只让召宜一个人进,其余的人,都被关在了外头。
泠鸢不解道:“让一个怀了孕的,去照顾一个崴了脚的,还让一个来历不明的男的站一旁看着?”
南觅劝她:“咱们先看看吧,究竟如何,可不是咱们能做主的。”
顾言观听见外头泠鸢的声音,直觉那定是白倾沅自己教出来的丫鬟,否则这絮絮叨叨的劲儿,怎么能如此相像?
召宜在给人上药,他便去外间倒了两盏温水,端进来放在了桌边。
召宜余光瞥到,道了一声谢谢。
偏白倾沅耍无赖似的道:“这是白水么?我不喜欢喝白水,我喜欢喝甜的,最好加蜂蜜。”
召宜惊讶于白倾沅这般娇惯无理的要求,正要劝她,便听见顾言观又往外间走去。
随后,他左手握着蜂蜜,右手握着勺子,清风朗月地进来了。
第37章 换信物
召宜眼看着顾言观拿勺子舀了一勺粘稠蜂蜜, 放到一盏白水中搅了搅,随后主动递给白倾沅。
白倾沅接过,在娇嫩细白的指尖触到顾言观手背的那一刻, 笑逐颜开, “多谢顾将军。”
顾言观状若无事地收回手,浅浅地看她一眼:“不必。”
“要的要的。”白倾沅喝了口甜意恰到好处的蜂蜜水, 满足道,“我与将军素不相识,将军还肯收留我, 给我蜂蜜喝, 可见是难得的好人。”
召宜正替她脚踝擦着药酒, 听了她这般讨巧的话,不禁有些好奇顾言观的神情。
于是她回头,见到素来以沉着冷静著称的顾少将军, 此刻已然别过了脸,盯着窗台出神。
“顾将军。”她出声道。
顾言观回眸,一双眼睛似乎结了霜, 迷雾混沌地看着她们。
召宜少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失了语, 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白倾沅,接过她开启的话茬, 乐呵呵道:“劳烦顾将军将这杯盏收一下。”
顾言观便又向她伸出手来。
“县主的脚受了伤,恐今日是不能再下地走动了,顾先生,待会儿还要劳烦您,将县主……”召宜话说到隐晦处,顾言观听明白了意思, 默认了。
“好了,咱们该回去了。”召宜转身,欲招呼白倾沅离开,孰知原本好好坐在床沿边上的白倾沅,此时竟已软塌塌倒在了顾言观的竹席和棉被上。
她脑袋枕着熟悉的味道,依依不舍:“这么快?可是婶婶,我还是好累呀。”
甜甜糯糯的声音撒着娇,召宜听了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抱歉地看了眼顾言观,立马又转回来,拍拍白倾沅侧背对着自己的后背肩膀,“再不走,外头天色就要暗了,再说了,也不是要你自己走回去,是顾将军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她忽然来了精神,双手撑着席子坐起来,“怎么送我回去?”
召宜卖着关子问:“你想怎么回去?”
“我自然想——”白倾沅话说到一半顿住了,颜色娇羞地看了眼顾言观,直言不讳道,“我自然想,顾将军能背我回去。”
召宜头疼的很,这事哪里是她想就能做到的,顾言观可不是个轻易会受人差遣的人。
可惜她又错了。
对于白倾沅越来越无理的要求,顾言观还是默认答应了。
在看到他背对着白倾沅蹲下身子的那一刻,召宜诧异地起了身。
手中的药酒差点没拿稳,洒了不少在地上。
“无事,无事……”她呢喃自语,以此遮掩着失态,而后盖好药酒,在他们前头出了小屋。
白倾沅乖乖趴上顾言观的背,对着顾言观的脖子就是一口。
喉咙瞬间如烈火灼烧般难受。
“别闹。”他低声道。
白倾沅只要一见到他情绪变化,心里就无比畅快,因为除却冷冰冰的面孔外,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她带给他的。
“好。”她故意将嘴唇贴在侧边的脖子上,“我,不,闹,了。”
顾言观深深叹了口气,背着她往外走。
白倾沅轻轻松松趴在他的背上,一转眼的功夫,就见到了銥誮门外的泠鸢和南觅,还有一众丫鬟嬷嬷。
召宜走在最前头,这回的白倾沅便学乖了,一路叮嘱着顾言观落在最后。
除去忠心耿耿跟着的南觅和泠鸢,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超过了他们。
白倾沅见时机差不多,喊了南觅和泠鸢过来,给他们使了个眼色。
饶是再蠢的人,见到她这般笑意盈盈的模样,也能猜出几分大概。
南觅拉了泠鸢快步走到前头,自觉给他们腾出了地儿。
“顾先生——”白倾沅脑袋枕在顾言观肩上,故意懒洋洋地拖长尾音,勾着人的魂儿。
“怎么办,我明日便要走了,先生会不会舍不得我?”她的手指半点不安分,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顾言观束起来的头发,好似想从发冠中抠出几缕。可她又着实宝贝这头发,不忍看到它掉落分毫。
“先生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其实也舍不得你的。可是先生,我暂时有更重要的事,不得不做。”她眷恋道,“先生再等等我,再等等我,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再来见你,到时候,你去哪我都跟着你,不让你出家,不让你遁道,只让你跟我在一块儿,做山林里有名有分的活鸳鸯。”
“先生不说话,那我可就又默认了?”白倾沅稍稍直起身子,看着他的发顶,摸了摸那上头用青玉做的发冠和玉簪,忽然心生一计。
“先生,你说咱俩都这么熟了,是不是得交换个定情信物什么的?”
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可是现在这一出,倒是颇得顾言观兴致。
他稀罕地接了话:“不是已经有了吗?”
“嗯?”白倾沅一愣,蓦地笑出了声,“先生说的,是我那套衣裙和钗环?那先生既然看到了,有没有帮我的衣裳洗了?”
顾言观唇角微微上扬,在白倾沅看不见的地方笑得有些明目张胆,可传入她耳中的声音却依旧清冷地过分。
“扔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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