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那个要出家的 第40章

作者:阿酤 标签: 甜文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我知道。”成柔顿了顿,问她,“阿沅,如若真的要你嫁给皇上,你愿意吗?”

  白倾沅不答发问:“姐姐怎么突然这么问?”

  成柔叹息道:“就是看你今晚玩的开心,想你或许不该被困在宫墙里才是。”

  白倾沅笑了,将脑袋轻靠在她肩膀上,“姐姐懂我。”

  离了长街,寻常的道上倒是没了那股子喧嚣,车轱辘声在黑夜里很是抓耳。

  “姐姐知道今晚永定河畔的花船上,唱的是什么戏吗?”马车里微弱的烛光摇摇晃晃,白倾沅盯着最亮的那一处出神,没等成柔回答,而是自言自语,“姐姐,或许就要变天了。”

  成柔当时没注意她的话,直到翌日太后亲自带着宫里的制衣女官到她的拂仙殿里,她才幡然醒悟。

  “母后这是何意?”她情绪有些激动,指着想要为她量裁衣裳的女官道。

  “这是司衣局的女官,今日随哀家来是为你裁量婚衣的。”

  “母后!”成柔倔强地仰着脸,“母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哀家清楚得很。”太后字字端正,句句严肃,“成柔,母后今日不是来找你商量的,待蒋含称从北郡回来,母后便会让你们成婚。”

  “我不嫁!”

  成柔气愤地要离开,却被一众宫女拦住,她们跪在地上,齐齐地唤她公主。

  “母后是要逼死我吗?”成柔没办法,怒红的眼眶噙了泪,“母后是要我日后再也无法面对成熙姐姐,再也无法面对姐夫,面对陈家?蒋家干的那些事只会叫我恶心,叫我发疯!母后是要我嫁过去,日日不得好过,不得心安吗?”

  “成柔,你坐下。”面对着女儿的指责,召未雨还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喊了余下的宫女女官退至殿外,一阵短暂的动静过后,大殿的门被关上,屋内只剩她们母女二人。

  “成柔,你坐下,咱们好好聊聊。”她走到成柔面前,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矮桌。

  成柔好似木偶般挪到桌边坐下,双目无神,不知该望向何处。

  召未雨的目光自始自终都停留在她的身上,不曾离开,最终,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坐到成柔对面。

  “孩子,就当是母后求你,嫁给蒋含称,好吗?”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去拉对面成柔的手,指尖刚触到她皮肤的那一瞬,便被成柔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召未雨指尖颤了许久,难堪地收回自己的手,绝望道:“成柔,你知道母后现在的处境是什么?”

  “是什么?”

  成柔毫无感情的音色麻木到令人心疼,召未雨毕竟是她的母亲,说不难受都是假的,可她的眼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的皇叔摄政王,自宣儿登基起便对皇位步步紧逼,如今宣儿都已十六,还未亲自临朝执政,成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皇帝无权,便是国朝无力!”

  “更何况,现在召宜已经有了身孕,陶灼自己有了后人,哪里还会继续好心帮着咱们母子三人巩固权力?等到召宜的孩子落地,便是皇位易主的时候!”

  “皇叔当年是如何帮着您和弟弟夺得皇位的,母后您都忘了吗?”成柔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母亲,只觉可怕又陌生,“当年皇叔明明可以自己做皇帝,是他一手保下的弟弟,将皇位拱手相让的!他要夺皇位,早在当时便可以动手,何至于要等到现在?”

  “今时不同往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成柔你不是没听过!”召未雨强硬道,“成柔我挑明了跟你讲,我为什么要选蒋家做你的夫家?因为蒋家是目前唯一能与苏疑碎和覃质对抗的将门!苏疑碎和覃质都是陶灼一手提拔上来的,我又如何敢用?只有蒋家,蒋家能帮着你弟弟握到实权!”

  “究竟是弟弟想要实权还是母后您想要!”成柔痛苦地揪着心口,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所以您只是想叫我成为你们权力相争的牺牲品,是吗?”

  “成柔,你是母后的女儿,你嫁到蒋家,他们不敢对你不好的,更何况,母后看过蒋含称那孩子,那真是个好孩子——”召未雨坚持不懈地劝道。

  “呵,好孩子。”成柔又是哭又是笑,微微地耸动后背,好似疯癫了一般,“那母后您告诉我,等除掉皇叔之后,您还要除掉谁?是不是要跟当年除掉顾家一样,一个一个地除掉他们?”

  她夸张地笑着,晶莹的泪珠好似混了血,滚烫而下,“到时候,母后您可就没有第二个女儿可以利用了,那您还能利用谁呢?西郡白家吗?”

  “母后将白倾沅接进宫,不就是因为西郡的势力?可是把她接进宫之后呢?许她皇后之位?利用西郡把你要解决的人全都解决,到头来再把西郡也给解决了吗?”

  “啪——”

  拂仙殿里回荡着清脆的声响,召未雨怒不可遏,狠狠地甩了成柔一巴掌。

第46章 做嫁衣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召未雨气到浑身发抖, 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尖锐起来。

  成柔捂着被她打过的半边脸,哭笑得越发放肆,越发疯狂。

  “母后, 您的手上究竟要沾满多少人的鲜血才肯罢休?您有问过弟弟吗?这样得来的皇权是他想要的吗?他安心吗?”

  她歇斯底里, 再也顾不得什么母女亲情,什么公主礼仪。

  “成柔, 在你眼里母后就是这样的人?”

  成柔哭,召未雨也陪着她哭,她抱住成柔, 不顾她的挣扎, 将她的脑袋抵在胸前, “你们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别人可以在背地里诋毁我,你们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

  “母后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宣儿,母后要你们做大晏万人之巅的皇帝和公主,谁也不能越过你们去, 陶灼不行,成熙也不行!你相信母后好不好?只这一次, 只要把陶灼除去,就再也没有人会碍着咱们母子三人, 母后保证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手!成柔,你相信母后。”

  “我不要什么万人之巅,我不要!”

  “成柔!”

  召未雨锢住她,摇着她的肩膀,“可是你弟弟要!他是皇帝,他没有权力就得死!”

  成柔彻底崩溃, 豆大的泪滴怎么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打湿在衣襟上,模模糊糊的几句呢喃音不成音,调不成调。

  “难道……难道真的……就只有我嫁给蒋家这一个办法?”

  召未雨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想要平缓她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哭泣才逐渐转为缓缓的啜泣,成柔哭到哽咽,倒在召未雨怀里累到昏厥。

  “成柔,答应母后好不好?”

  召未雨的声音轻柔又舒缓,带了母亲独有的平和,一声一声地蛊惑着成柔。

  成柔哭的累了,也倦了,双目紧闭,于梦呓中轻轻应了一声。

  召未雨听不真切,讶异道:“成柔你说什么?”

  “我,嫁。”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苍白无力地吐出这两个字。

  召未雨紧紧抱着她,听到这两个字,眼角居然也渗出了一滴泪。

  不消半日,司衣局给成柔长公主做嫁衣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宫里宫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

  “都给本王滚开!”

  陶灼正在气头上,大步流星地走向慈宁殿,一路上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无人敢拦。

  “召未雨!”

  他是真的气疯了,才会如此失态地喊出这个名字。

  “怎么了?”召未雨斜斜地倚在榻上,刚闭上不久的眼睛又缓缓睁开,尽显疲态。

  早上刚劝好了成柔,用完午膳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又来了这么一尊大佛,她实在不乐意得很,但也只能强颜欢笑,迎难而上。

  “你说怎么了?”陶灼没得礼数,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床榻边。

  召未雨正了正衣襟,昂首道:“我猜猜,定是昨晚荣家那出戏闹的。”

  “你也知道荣家排了那样的戏!”陶灼火冒三丈,“是谁给荣安侯府这样大的胆子?竟能编排到我头上?”

  “哪里只是你的头上,他不是连我也一块儿编排了吗?”召未雨轻嗤,“我都还没生气,你气什么?”

  “你最近没收到别的消息?”陶灼怀疑道。

  “什么消息?”召未雨也不跟他客气,神色肃穆地拍了拍身旁床榻,“有话就说,我没心思跟你卖关子。”

  陶灼静静端详她良久,手一寸一寸覆了上去,内心终于稍稍平静,却仍有些怀疑。

  “你不知道?”

  明明是个问句,却被他呢喃地像句再普通不过的陈述。他神情古怪,想了又想,总算开了金口,“外头这几日关于顾家的流言突然多了起来。”

  “顾家?”

  一听到顾家,召未雨的神情立马就变了,她身体紧绷起来,被陶灼覆在掌下的手指逐渐蜷曲成球,瑟瑟发抖。

  “你别紧张。”陶灼一见她这样,自然没了脾气,一心只顾着她。

  可光说有什么用,召未雨咬紧牙关,嘴唇还是在微微颤抖。

  “别害怕,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紧张?”陶灼大手一揽将她拥进了怀里,细细安慰着。

  他知道召未雨对顾家,一向是有心结的。

  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顾家夫妇当年真正的死因,那一定是召未雨和陶灼。

  当年的顾大将军顾征,是小皇帝登基后,召未雨亲自动手除掉的第一个人。

  在那之前,她从未精通什么算计,什么谋略,顾家之死仿佛就是她的启蒙之师,陶灼一步一步教她,怎样安排,怎样筹划,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人背后插上致命一刀。自那之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

  正如成柔逼问的那般,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杀多少的人才肯罢休。

  她看谁都不忠,她看谁都想除掉。

  在陶宣亲自执政前,她要为他铲平路上所有的阻碍。

  “外头的流言都说了些什么?”她靠在陶灼肩头,好容易舒缓了神情,疲倦地问道。

  陶灼一边安抚她,一边鄙夷道:“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顾征当年的死因有蹊跷。”

  “蹊跷?”召未雨紧紧咬着这两个词,“能有什么蹊跷。”

  “是啊,能有什么蹊跷。”陶灼笑笑,“别当回事。”

  召未雨却将头从他肩上抬了起来,神情慵懒道:“你就是为了这些破事来找我吵架的?”

  “不是……”陶灼一想起自己进门时的语气,未免有些心虚。

  “陶灼,你把我当什么了?”召未雨气地推了他一把,“你是觉着那些戏是我指使荣家安排的?还是觉着顾家近来的消息是我叫人放出去的?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嫂嫂!”陶灼再如何,在召未雨的责问下都只会像个毛头小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还有几个意思?陶灼,我说你今日怎么火气那么大,敢情是把我当犯人了?”召未雨得了理便不饶人,“我是疯了不成,去干这种蠢事?顾征和华原当年就是我和你干的,我是疯了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是是是,你要脸我不要脸,我不要脸!”

  陶灼为了哄她开心,也是真的愿意丢面子,可召未雨哪有那么好哄,她烦躁地将眼睛一闭,手一伸,指着门口的方向道:“滚。”

  别的好说,但有些事情,陶灼可不会让着她。

  他没听召未雨的话,自顾自坐回到了床边上,压着召未雨问:“我来的时候听人说,你在给成柔做嫁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