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浔北
“师兄。”
“兄长。”
“师兄!”
“兄长!”
“师兄!!”
“兄长!!”
……
“哎哎哎!这干嘛呢这是!”韩少祯手臂一横,挡在两人眼前:“叫什么呢叫急眼了还?又是师兄,又是兄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今日老师收下了兄长为弟子,五哥你说,兄长可不得叫我师兄吗?”裴云潇得意洋洋。
“是要叫没错,但你俩结义在先,都叫了这么多年了,而且唐兄本来就比你年长啊。”韩少祯道。
“唐兄,你呢,就这么由着他胡闹?小七可是撒气泼来就不饶人的,我这么多年可是深受其害啊……”韩少祯装委屈。
“无妨,她觉得有意思就好,高兴最重要。”
唐桁自己心思沉郁惯了,也知道裴云潇平日里也极为压抑,难得她如此开心,自然是由着她。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在裴云潇的身上寻找二人幼时那无忧无虑的影子,亦或是寻找那些他不能拥有的情绪。
“快快,兄长你刚刚又输了我十个子,还欠我十声师兄呢!”裴云潇懒得再搭理韩少祯。
唐桁继续抱拳:“逸飞师兄……”
韩少祯无语扶额。好家伙,输了十个子!若说唐桁不是放水,谁信?
“幼稚鬼!”韩少祯抖了抖袖子,拿了本书,无聊地靠在榻上读起来。
裴云潇笑得脸都有点儿疼了,眼角都泌出了些泪水。
她也觉得自己中二的不得了,可是她就是一听这个称呼就觉得好笑,没有原因。
在与唐桁、韩少祯三人中,她的年纪是最小的。难得远离京城纷扰,重回学校,她怎么也得给自己找点乐趣。
没过几日,书院便正式开课了。
当郑伯焉宣布今年要新开农学课程,还介绍了农学先生仲慜,并说由唐桁任助教时,很多学子都很是不满。
只不过郑院首在江东极有名望,学生们不敢在他表现出来,但这份不满全都在第一堂农学课上被宣泄了出来。
仲慜先生长得有些奇怪,左半边脸似乎受过火烧,嗓音沙哑,气场阴郁而深沉。无论堂上学生们如何睡的睡,不听的不听,他还是自顾自地讲着,一点儿不被影响。
在座的明明都是饱读了多年诗书的学生,偏偏这堂课却讲起了几岁小儿都知道的五谷四时等农业基本知识。唐桁非常敬业的记录好课堂的笔记,以便有人需要复习。
听了大概半个时辰,梁泽终于听不下去了:“我们到书院来,学得是经世济民的为官之道,却要听这些无聊无用的东西,是何道理?”
梁泽一说,课堂里打瞌睡的学子们也都清醒了,直勾勾盯着仲慜先生要如何作答。
然而仲慜先生像没听到一样,只是停顿了一刻,随即便又接着往下讲。
梁泽自认为代表了众多学子的心声,愈发变本加厉:“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如今学生提出困惑,先生难道不该解答吗?”
仲慜随便地抬了抬眼皮,压根没给梁泽一个眼神,淡淡回道:“不听,你可以出去。”
梁泽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却见仲慜毫无怒气,神色极为认真:“我在这里就是为了上课,你们在这里就是为了听课。你们听不听,与我上不上无关。你们不愿完成自己的事,就不要耽误我完成我的事。”
学生们多少有些瑟缩,没想到仲慜动辄就要人出去,感觉很不好惹。
这话听在梁泽耳里,就颇有些挑衅意味。于是他竟真的拿起自己桌上的笔墨等物品,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仲憃依旧毫无反应地讲着。
有些人一见这种情景,也大着胆子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出去。
仲憃还是一如既往。
到最后,整个屋子就剩下了三分之一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有没有被这章的两只xxj尬到脚趾抠出一栋别墅?
为了写出这种尴尬感,我现在已经住四合院了
第36章 是个高手
下课的时辰一到, 仲慜一句话不多说,拿着书就走。
沈思齐似乎追出去想问什么,哪知道转眼仲慜就不见踪影了。
他只得走回唐桁跟前道:“子宽兄, 可否借笔记一观, 课上有一处我不小心漏掉了。”
唐桁自然同意,将笔记交给了他。
裴云潇托着腮坐在一旁,不禁嘀咕:“仲先生真怪, 难怪院首要找兄长当助教。”
一下课就没影儿了,若不安排个助教, 学生们的问题到哪儿去问?
“可不是,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课堂上让学生自行出去的先生,吓死我了。”韩少祯拂拂胸口。
唐桁则笑道:“仲先生这性情倒有些意思。”
这天之后, 凡是仲慜的农学课, 就总会有学生不来。但也会有学生觉得不妥, 偶尔来几次。
仲慜则对这些全然不在意, 你来也好, 不来也好, 该讲便讲,讲完就走。
因此裴云潇每次看到他, 耳边都会响起现代武侠小说里的那句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 明月照大江。
然而当书院的半月测到来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因为今年的成绩评判标准改了, 不仅有考试的成绩,还有平日里的到课情况。
有些考试成绩不错的学子,因为农学考试成绩差,且缺席农学课过多, 排名便靠后了。好在农学的分数占比不高,倒没有出现考试成绩较差的,反而排在前面的情况。
这一下,杀伤力不高,侮辱性极强。尤其是以梁泽、王森为首的那些学生,非常不满这样的安排,便纠合了一伙人,在仲慜下课的时候堵在了门口。
眼见梁泽和王森像是来挑事的,裴云潇、唐桁和谢英、沈思齐几人自动站在了仲慜的身后,有心为老师撑场面。
“仲先生为何不提前说明农学课要考试,连到课情况也要记在成绩之中?”
仲慜不咸不淡地瞟了众人几眼:“入学手册上已经写明,我为何要说?”
裴云潇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同学,同学们也惊讶地回看过来,几番对视,都是没看过入学手册的人!
韩少祯掩住嘴吐槽道:“难怪郑院首压根不过问大家不上农学课的事,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好‘毒’的计策!”
“那仲先生难道没有义务提醒同学们吗!”梁泽气极,继续嘴硬。
“哎哟喂!”韩少祯看不下去,阴阳怪气起来:“这课是某些人自己不上的,手册也是某些人自己不看的,现在居然还来怪仲先生?”
“按梁学兄的意思,一日三餐要是没人提醒你去吃,你就饿着了?等饿死了,是不是还要怪仲先生没有手把手的把饭喂进你嘴里啊?”
众人哄笑起来,梁泽怒目而视:“一丘之貉!我们认真学习了半个月,就因为一个无用的农学课,而导致排名落后,这还有天理吗?”
“那我们这些认认真真上农学课的人,付出了时间和精力,难道就该被你们比下去吗?你这又是何道理?”谢英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仲慜看向站在身前的一群学生,面色露出几分困惑:“你们……是要考科举吗?”
王森点点头:“这是当然,不考科举,何以到书院进学?”
“既是考科举,为何要在意农学的成绩?书院的成绩和排名不过只是参考,既使得了头名也不等于就能当上状元。何况你们将来是要与天下学子一同比试,为何要拘泥在小小书院的名次之中?”
仲慜仍旧是一脸的冷淡,却又一次堵得几人无话可说。
“不过,书院只有半月测才会考农学,每月的月度考试则与京城省试保持一致。到时候,你们一样能看到各自的成绩和差距。”仲慜又道。
“真的?”
仲慜神情越发漠然了:“入学手册上写的。”
“……”
众人愣神的功夫,仲慜抬步就走,一眨眼的功夫,又一次消失不见。
裴云潇回过神来,心中好笑得不得了。她朝外走,在路过梁泽、王森几人的时候,微笑着施礼:“各位学兄,入学手册要认真看呐!”
她回去也要去看看那神奇的入学手册,到底还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秘密!
唐桁等人跟随在裴云潇的后面一个个地离开,每一个人离开时都效仿裴云潇,朝梁泽一群人“语重心长”的嘱咐,而每个人的内心都是相同的一句话——回去就看入学手册!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此后的农学课,来的人越来越多,只有梁泽、王森和他们交好的几人,许是觉得面子挂不住,怎么都没有出现。
这一日,恰好赶上小休,裴云潇和唐桁、韩少祯三人约着晚上到吴州秋明湖中赏月观风。
刚一出门,就撞见梁泽和王森,还有另外几个世家子弟聚在书院的小亭中,叽叽咕咕,不知在交头接耳些什么。
待走进了,他们的交谈才飘进三人的耳中。梁泽几人许是也看到了他们,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
“……张兄莫要惊讶,这些农夫不过都是些粗鄙之辈,故而才行粗鄙之事。他们务农时都是赤.身.裸.体,就连女子也袒.胸.露.乳……”
“啊?这、这……简直有辱斯文!”
“想必像唐学兄、谢学兄也经常如此吧,难怪他们平日行事与我们甚为不同……”
“……”裴云潇三人无语的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先笑为敬。
见裴云潇几人不说话,梁泽倒支棱起来了,得意道:“怎么,唐学兄是农学课的助教,不如跟我们讲讲,你平日里都是如何种地的啊?”
梁泽自问惹不起裴云潇,可唐桁不一样。再是裴云潇的义兄,终究也带个义字,说白了不还是个穷书生吗,有什么可怕的。
唐桁被梁泽点了名,眉头皱起又放开:“梁学兄说是怎么种,就是怎么种,开心就好。”
何不食肉糜的蠢货罢了,若是当了真,反倒拉低了自己的层次!
裴云潇却突然起了坏心,上前一步笑道:
“梁学兄刚才说的还不够贴切。农忙时农夫每日连轴转的忙碌,什么都顾不上,吃喝拉撒尽在田间地头解决。汗水、口水、还有……都免不了粘在粮食上。”
“待粮食收割,放入磨盘研磨,这些汗水、口水就被磨盘死死地压进了米面之中。梁学兄每吃到的一粒米,都饱含着农夫辛勤的劳动,真可谓是粒粒皆辛苦啊!”
梁泽不是最喜欢吃大白米饭吗,今日不恶.心死他,她裴云潇的名字倒过来写!
“……”
“呕!”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卡文了!我明天一定要写到三千!
注:金庸《倚天屠龙记》: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