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家桃花
阮妤听到这话,心里蓦地一软,这是杜南絮第二次提醒她了……她笑着抿起唇,那双杏眼也慢慢弯了起来,看着杜南絮柔声说,“等比赛结束后,不知可否有机会请杜姐姐喝杯酒?”
不是杜老板,也不是李夫人,而是杜姐姐。
杜南絮听得一怔,但很快,她也扬起一双笑眼,颌首,“当然。”
两人一道往外走。
至外头的时候,被各自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阮妤今日没有下厨的意思,便交待了张平和屠荣几句,然后便跟杜南絮去了休憩区,她们身前是裁判席,身后是观赏席……她远远和自己爹娘还有祖母跟阮靖驰、霍如想等人打了个招呼,便跟杜南絮入座了。
刚刚入座就瞧见裁判席上有个人不大高兴地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抬头一看,却是坐在正中间的阮东山。
对于自己这位所谓的父亲,阮妤一向是不大喜欢的,即使在还没有替换女儿这件事前,阮东山对她的疼爱也微乎其微,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件用来给他增添脸面的东西,如果她能一直那么优秀,或是如约嫁到忠义王府,他可能还会多疼她一些。可谁让她不仅没给他增脸,还让他失望了呢?
因此这一世醒来之后,她连去和人说一声的兴致都没有。
这会被人这样盯着,又见他身边几人也不时朝她这边看来,一副絮絮叨叨的模样,而阮东山的脸色明显变得更加难看了……阮妤就算猜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左右不过是觉得她连招呼都不打,让他丢脸罢了。
阮妤无所谓地看他一眼,然后又事不关己地收回目光,她倒是不担心阮东山会给她小鞋穿,祖母还在身后坐着呢,阮东山敢这么做,就等着回家被祖母训斥吧。
在休憩区坐着的一堆人,除了原本就是来走走场子没抱什么期待的那些人之外,最自在的居然是阮妤。
她喝茶吃瓜子,倒不像是在比赛,而是在等着看戏。
众人十分惊讶地看着她,就连宁裕也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场面又不由扯了下唇,现在这么自在悠闲,回头就有她丢脸的时候了。
锣鼓敲响。
宁裕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抬手理了下衣摆,目视前方。
比赛开始,场上所有的喧哗声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洗菜切菜炒菜的声音,因为每家酒楼面前都有东西遮挡,众人根本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只能瞧见漫天的烟火气以及各色香味扑鼻而来。
……
等到锣鼓再次响起,不管有没有完成菜肴的大厨们都得停下手中的动作,由人上前去取菜肴再端到裁判席供人评判。按照顺序,第一个被端到裁判席的还是珍馐斋的菜。
作为蝉联几届的第一名,众人对珍馐斋自然抱有很大的期待值,见侍女端着托盘出来,观众席上甚至已有不少人站起来翘首以盼。
珍馐斋做的两道菜,一道是百鸟朝凤,一道是桂花鱼翅。
这两道菜色香味俱全,尤其是这道桂花鱼翅,远远就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气……宁裕听着毫不意外的满堂夸赞,心中更是自满万分,偏他一向会伪装,即使如今还装得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余光却往身旁看去。
他想看看阮妤现在是副什么表情。
应该很震惊吧?
嗯,震惊之外应该还会很生气……说句实话,最开始阮妤接管金香楼的时候,宁裕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毕竟一个女娃娃,能做出什么成绩?
可就是他的不在意,愣是让阮妤把一座即将倒闭的金香楼弄得死灰复燃,还开办得越来越有声有色。
如果再放任下去,江陵府很快就没有他们珍馐斋说话的地了!
这次比赛,与其说他贪恋阮妤的菜肴,倒不如说是他想让阮妤丢脸,一样的菜色,先入为主,旁人自然只会记得珍馐斋,而对第二的金香楼唾弃万分……他就是这样想的。
可与宁裕想象的不同,她身旁的少女没有一丝震惊意外,她仍是那样的悠闲,支颐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甚至还在他转头看她的时候朝他偏头一笑,“宁叔叔怎么了?”
笑容明媚万分,没有一丝异样。
不对……
这不对……
她怎么会这么平静?!
她不是应该震惊,应该不敢置信,应该起身说不对吗?!
为什么她……会是这个反应?
宁裕此人心机非常,短短一刹那就知道自己中计了,可还不等他想出会有什么结果,裁判席上突然传来碗盏碎裂的声音,以及一阵惊呼声,“阮大人,您怎么了!”
第125章
前头裁判席的这声惊呼让宁裕僵硬着脖子回过头, 他看见阮东山躺在地上,脸色惨白,手不住扶着肚子还口吐白沫。
而园子里,先前所有对他还有珍馐斋的称赞也全都被惊呼所取代, 场上一阵纷乱, 围观的围观,退后的退后, 最后还是郦园老板夏言先反应过来, 他短暂地惊慌后便立刻喊人去请大夫, 又请人来问宁裕这是怎么回事……说是请, 但两个佩刀的官差眼见自己顶头上司出事,生怕之后受人责怪, 自然不会给宁裕好脸色看,阴沉着一张脸,在宁裕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上前把他拿下。
直到走出几步外,宁裕才反应过来。
他拼命挣扎, 可他那点力气怎么抗争得过练家子的官差?
他只能梗着脖子转过头, 朝着阮妤的方向,怒目而视,大声喊道:“是你!是你要害我!”他说话, 神色阴沉, 额头青筋不住跳动, 脸上也再无往日的温和,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疯魔的野兽, 恨不得挣脱身边两人朝阮妤扑上去咬一口才好。
场上众人又因为宁裕的这一声嘶喊把目光都转向阮妤。
酒楼比赛私下搞事是常有的事,从前就屡见不鲜,不是买通对方酒楼的厨子让他故意弄错, 就是提前知晓对方做什么菜故意做成一样的……而这次比赛,最有可能获胜的除蝉联几届第一的珍馐斋,便是如今风头正盛的金香楼。
若说金香楼搞事,这……倒是也有可能。
“放你娘的狗屁!”
就在众人各自沉吟的候,一道少年音突兀地在场上响起。
少年因为在变声期的缘故,声音沙哑并不好听,尤其还裹挟着一肚子怒火,但却掷地有声,一下子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他们就看见观众席上一道红色的身影跟一股风似的冲到宁裕的面前,直接抬脚把人踹倒。
宁裕倒在地上,一脸怔忡和不敢置信。
他在宁家养尊处优几十年,尤其是他大哥死后,他爹一下子就老,宁宥那小子又成扶不起的阿斗,他俨然成宁家最有话语权的一个,别说被人这样揍,就算跟他声音响点都是没有的事。
如今居然被人当着这么多人面踹在地上——
宁裕一向看重脸面,此心中怒火蓬生,抬头,却看到阴冷着一张脸的阮靖驰……
“阮公子?”宁裕微愣,见他拳脚又要过来,脸色一变,一面往旁边躲,一面朝身边两个官差说道:“事情还未调查清楚,我还不是罪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快把他拦下!”
官差怎么可能理会他?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小公子,更是城中出名的混世魔王,他们可得罪不起,要不然回头惹恼这位小公子,可有他们好果子吃。
这会自当没瞧见,任阮靖驰撒火,最后还是阮妤拦住阮靖驰。
“好,小驰。”坐在一旁休憩的阮妤把手中没吃完的瓜子往旁边盘子一放,而后朝目光关切望着她的杜南絮笑着点点头,便起身朝他们走去。
走过去瞧见阮靖驰还是一脸怒火,拳头也紧攥着,跟一头受刺激的小兽似的,不过到底是听她的话没再打人,只是嘴唇一直抿着,看着就不高兴。
阮妤也没在这个候和他说话,看他一眼,便又把目光转向宁裕,语气淡淡地问,“宁叔叔刚才那番话,我听不懂,我怎么害你?”
郦园老板夏言也在这个候过来。
他是主持这场比赛的人,阮东山在他这出事,无论如何,他都难辞其咎,因此他比谁都着急要把这事调查清楚。他年近四十,眉眼依稀能瞧见年轻的俊美,一身蓝色长衫,头发用布包着,风雅也有礼,走过来先和三人打招呼,“宁老板,阮老板,阮公子。”
而后便让小厮先扶宁裕起来,又问他,“夏某也想知道,宁老板刚刚那话是何意思?这事和阮老板有何关系?”
宁裕这会却又不说话。
他刚刚是情急之下脱口而言,但实则无论说什么,他都讨不到好。
若说出来,让别人知晓珍馐斋居然窃取金香楼的菜谱,那么珍馐斋这么多年的名声就毁,他家那个老头子一向看重名声……必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可若是不说——
“小驰,你去看看阮大人怎么样?”宁裕心中还在踌躇,忽然听到阮妤这一声,脸色又陡然变得惨白起来。
他把头往裁判席那边看,大夫已经过来,阮东山还在昏迷……见阮靖驰应声后要往那走,他一也顾不得什么,立刻道:“是你让阮卓白故意接近我,给我菜谱,这两道菜原本是你们要做的!”
话音刚落,场上一片哗然。
夏言和阮靖驰的脸色也纷纷变得难看起来。
宁裕自然知道他们的哗然声代表着什么,即使他说得是阮妤故意找人接近他,但在场的有多少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珍馐斋的名声在今日之后可以说是彻底毁!
可他没有办法。
名声毁还可以想办法,可他要是真因为这事背上什么杀人的罪名,他就彻底完!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拉阮妤下水!
夏言心中唾弃宁裕所为,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好阮东山的事,只能把目光转向阮妤,仍是有礼貌的问她,“阮老板,这事是真的吗?”他不想管他们的这些事,他就想让阮东山醒过来,至于之后怎么处置,那是阮东山要管的事。
“金香楼最开始定得的确是这两道菜,可后来我想两道更好的菜便把这两道菜换,比赛应该没有规定赛前不能换菜吧?”阮妤眨眨眼,露出一些少女的娇憨。
比起咄咄逼人且失神智的宁裕,阮妤这副模样自然更加讨喜。
夏言膝下也有儿女,瞧见阮妤和女儿差不多大年纪,便摇摇头,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自然没有。”
阮妤笑着颌首,又说,“既然没有,我换菜又有什么不可?且不说这两道菜我从前做着没有什么问题,宁老板赛前应该也找人试过菜,既是没有问题又为何在这来指责我?”
她语气温和,但说的话却让宁裕根本没法辩解,他只能紧咬着牙说,“谁知道你使什么诡计!你肯定早就知道里面有什么菜让阮大人不适才故意把这两份菜谱交于我!”
阮靖驰一听这话又要发火。
阮妤却笑着握住他的手,面向宁裕,笑说,“有两桩事想反驳宁老板下,第一,我在阮家待过十六年,从来不知晓阮大人对什么过敏,当然,这事你若不信自可去阮府询问。第二,什么叫做我故意把菜谱交给你?你口中的那位阮卓白,虽是我堂兄,可我二人早就生嫌隙,平日从无往来,你若不信,也可找人去查问。”
她说到这,目光意味不明地看一眼宁裕,嗤道:“与其说是我派人接近,倒不如说宁老板和我堂兄故意窃取我们准备的菜谱,想让我当众丢脸……”
话及此,阮妤的脸色忽然一沉,刚刚还姣美柔弱的少女突然就变得凌厉起来。不顾宁裕脸色有多难看,直接当场指责他,“亏我一向尊敬宁老板,把你当做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辈,未想到宁老板居然使出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令人不齿!”
宁裕脸色一白,还要再说,忽然听到一阵拐杖拄地的声音。
“够!”
颇有些岁月沉淀的声音在场上响起。
众人回头,便瞧见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严肃着一张脸朝他们走来。
“郡主?!”夏言刚刚一直在前头,自然没注意到这位阮家的老祖宗也来,此见她过来,神情一凛,连忙躬身朝人行礼。
阮妤见她来,也连忙敛神情过去,蹙眉问,“祖母,您怎么过来?”
她身边是阮母和霍如想,身后跟着脸色难看的阮父,刚才他们这里的这番话,他们已全部听到。
阮老夫人没说话,只是轻轻拍拍她的手,而后不带情绪地扫一眼宁裕,又把目光转向夏言,开口,“今日虽然是夏老板主事,但毕竟事关我的家人,老身也就倚老卖老一回。”
夏言忙道不敢,又请阮老夫人做主。
阮老夫人点点头,直接吩咐宁裕身后两个官差,“把人先抓起来扣回衙门,再去把他口中那个阮卓白抓回去一道审问。”
她少在外头这样雷厉风行地做事,旁人却对她无不从命,一番应声之后,便有人带宁裕下去,又有官差受吩咐去青山镇抓人。
等人走后——
上一篇:夫妻双穿成极品
下一篇:穿成恶婆婆后她成了团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