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第188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女强 轻松 HE 古代言情

  他对宴轻,是知道的,年少时,宴轻惊才艳艳的名声便已传遍了天下,就连他爷爷都说,端敬候府后继有人,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但谁也没想到,宴轻十三岁半,初初长成时,还没耀眼,便不知怎么回事儿,放弃学业,跑去做纨绔了。

  当时,闹哄哄了一年,天下都在谈论他做纨绔的事儿。

  据说就连陛下都震惊出动了,干涉了一番,也没能拉回他叛逆的心,端敬候府的两位侯爷都被他给气死了,太后也被他气的卧床了许多日子,但他铁了心,无论谁如何拦阻都不管用,一心要去做纨绔。

  后来,没人能拦得了他了,他果然一心一意地做起了纨绔,如今已四年了。且据说还津津有味地做着,成了京城的纨绔之首,没有别的功劳,倒是接替了凌家三公子手里的接力棒,改善了纨绔子弟们的骄奢淫逸豪横耍强祸害良民的不好风气。

  凌画轻哼一声,“在我心里,宴轻就是最好的。”

  叶瑞见她说的认真不像作假,问,“你总不能只看上宴轻纨绔这一点,若你要找无所事事的纨绔,普天之下,不必算计他。”

  凌画又有了笑模样,“他长的最好看啊。”

  叶瑞:“……”

  他不曾见过宴轻,但也听说了宴小侯爷容貌举世无双,难得一见,而凌画还真是一个会为了一副皮囊而算计人家做夫君的性子,他一时没了话。

  “所以,你知道你耽误了我多大的事儿吗?”凌画找茬,“我哪怕站在这里与你好好说话,心里也是狠狠记你一笔的。”

  叶瑞:“……”

  他摸摸鼻子,无奈地说,“你与宴小侯爷的婚事儿,闹的天下皆知,你未曾来信说只言片语。”

  他顿了顿,问,“你的婚期还有几日?”

  “七日。”凌画没好气。

  “那是赶不及了。”叶瑞一叹,只能赔不是,“对不住啊表妹,我备好了你最爱吃的菜,稍后以酒个你赔罪。”

  凌画脸色不好,“以酒赔罪可不够。”

  叶瑞拱手,“你说如何,便如何。只要你消气。”

  他是一万个不想凌画心里狠狠地记他一笔。

  凌画对于叶瑞的这个态度还算满意,对他一笑,“既然表哥这么说,那我们接下来就好谈了。”

  她一定要让岭山扒一层皮!

  叶瑞看着凌画的笑,知道她心里指不定怎么发着狠呢,心里无奈,他没想到凌画会因为宴轻那张脸,而自己算计宴轻的婚事儿,难为普天下都在传当初闹的沸沸扬扬的好兄弟义薄云天两肋插刀的婚约转让书之事,背后却原来有个惊人的秘密。

  他领着凌画来到会客厅,对两旁伺候的人摆摆手,伺候的人鱼贯而出,不多时,又端着酒菜鱼贯而入,动作都很轻柔很利落,且很多人井然有序不弄出声响。

  凌画摇着团扇坐在桌前,对叶瑞说,“表哥好会调教人。”

  叶瑞淡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凌画不置可否。

  她赶了多天的路,今日又睡了整整一日,到了晚上已经饿了,见饭菜已上桌,便放下团扇,不客气拿起筷子,对着跟前的饭菜扒拉了几口。

  叶瑞看她吃的急,轻声说,“你慢些吃,小心噎着。”

  凌画管不了那么多,囫囵地说,“我饿了。”

  叶瑞无奈地笑,“看来二殿下对你来说真是十分重要,否则你不至于为了他推迟算计好的婚事儿不说,连饭都不好好吃,急匆匆赶过来,比我预计的要早到了两日。”

  凌画哼了一声。

  叶瑞见她只顾着吃,不说话,看来真是饿极了,难为她进了城后,没先垫吧一口,便赶过来,便也不再说话,慢条斯理拿起筷子,随意地夹了两口菜,等着她吃完。

  凌画快速地将肚子里垫了底,缓解了饿意,才放慢了速度,跟着叶瑞一样慢条细理起来。

  叶瑞叹息地摇摇头,“若是姑姑还活着,看到你这个狼吞虎咽的样子,怕是一准抓着你学大家闺秀的规矩。”

  凌画掀了掀眼皮,“若是我爹娘还活着,一准不准许我与岭山再有关系。”

  叶瑞轻晒。

  凌画说的也没错,若是凌家长辈们都还在,知道皇室与岭山近年来已有些敏感,指不定哪日就崩了那根敏感的弦,是断然不许凌画与岭山再有牵扯的,首先,凌画的娘就不同意。

  他端起酒杯,“我先以酒向表妹赔罪。”

  凌画看着他,“那表哥自罚三杯?”

  叶瑞点头,“行。”

  他动作轻缓地连喝三杯,可以说是很有自罚的诚意了,凌画才端起酒杯,给面子地喝了这杯酒,之后,放下酒杯,对他问,“表哥既然等着我来,大概是早有计划了,不如现在就说说。”

  叶瑞也放下酒杯,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表妹。”

  他顿了一下,“需要借助表妹和表妹的人,你和你的人若是不累,今夜就可动手,你去看望祖父,吸引他们的视线,你的人给我,由我安排,今夜动手,不必你沾染一丝血腥,我保证给你救出二殿下且毫发无伤,我那些亲兄弟堂兄弟们,跳腾的够久了,投靠我的,就留着,不投靠我的,今夜就对不住了。”

第277章 谈判

  凌画没有理由不同意叶瑞的计划,若不是那些人把她拉扯进来,她不至于为了找萧枕,来岭山,将婚期都延期了。

  不过同意归同意,她还是要跟叶瑞讲条件的,“我可以答应表哥,但是,你要跟我一起扶持萧枕登基,且萧枕有生之年,岭山不得有二心。”

  叶瑞抬眼,“表妹对二殿下真是……”

  他看着凌画,“既然如此,你为何算计嫁宴小侯爷?二殿下我见了,长的也很不错,虽然不见得好过宴小侯爷,但应该也长在你喜欢的容貌上,不差宴小侯爷多少。”

  自从凌画说是她算计的宴轻,与他瞪眼掰扯了一番,叶瑞已从称呼宴轻改成称呼宴小侯爷了。

  这个态度让凌画满意。

  凌画对于这件事儿近来说的最多,如今还是那句老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萧枕要的是江山来报恩,她还的自然就是江山,而宴轻,是她私心所要罢了。没什么可比的。

  叶瑞是聪明人,她这样一说,他自然就懂了,他自然不会这般轻易答应凌画,“我不会与你一起扶持二殿下登基,岭山素来不参与皇子争储。”

  凌画挑眉,“表哥没诚意啊。”

  言外之意,你没诚意,让我怎么帮你把控岭山的大权,帮你收拾了那一帮人?

  “表妹是为救二殿下,而我是为了将岭山的乌七八糟素清干净,你我合作,互惠互利,共赢之事。”叶瑞温声说,“二殿下对表妹来说有多重要,大概可以堪比岭山于我,所以,这是等同的。”

  凌画嗤笑,“所以说,表哥的意思是,你岭山给我惹出了麻烦,使得我累死累活找了二殿下许久,延迟了婚期,如今折腾来岭山,表哥三杯酒就将此事揭过了吗?你这赔罪的礼数未免也太轻了。”

  叶瑞一叹,“扶持二殿下我不会答应,但是可以答应你别的,岭山的规矩不可废。”

  他看着凌画,“你是知道的,这是岭山祖宗的规矩,我还没继任岭山王,便将祖宗的规矩给废了,今年除夕之日去祖宗的牌位面前都无颜叩拜。”

  凌画闻言觉得也在理,本来她也没指望叶瑞能答应他这个,之所以狮子大开口,就是为了谈接下来,她先画个大的,才能谈小的。

  她于是退而求其次,“既然表哥这样说,那我就不难为你了,你若是继任岭山,做岭山王,萧枕有生之年,岭山不得有二心。这件事儿你能答应吧?”

  叶瑞看着她,“正是因为你这句话,才让我问你,为何你既然对二殿下这么好,又算计着嫁宴小侯爷?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我不相信二殿下对你没有别样情愫?待他日二殿下登基为帝,就冲你这份功劳,他也必会迎你为后,母仪天下。”

  凌画摇头,“谁稀罕母仪天下?你看我像那块料吗?”

  这句话似乎愉悦了叶瑞,他没忍住大笑。

  凌画也不与他废话,“我报二殿下救命之恩,就是要扶持他登上帝位,二殿下仁善有良知,只要他坐上帝位,后梁一定会在他的统治下,比当今陛下做的要好,这我能保证。”

  不是她说大话,当年陛下算是个明主,但唯一有一点,他有帝王的多疑通病。她认识萧枕十年,凭着对萧枕的了解,他是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性子,应该会比当今陛下做的更好。

  一个哪怕为了夺位,机会摆在眼前,也要先救百姓于水火的人,绝对不会差。

  叶瑞问她,“我若答应你这个,岭山劫二殿下的事情,能不能就此揭过?”

  “能啊。”凌画很痛快。

  她知道这个要求对于叶瑞来说有多重,毕竟如今岭山的势力和实力摆在这里,若是趁着萧泽和萧枕争储,岭山趁虚而入,想要夺取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年幼时,萧枕对她没有救命之恩,这天下谁做皇帝,与她都没什么干系。

  但偏偏,年幼时,得了萧枕的救命之恩,他要皇位,她自然要扶持他,保他一世无忧。她总不能辛苦扶持他坐上位置,让人给扒拉下去,那她辛辛苦苦又为何来?

  叶瑞被气笑了,“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我。”

  凌画承认自己狡猾,“那表哥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不管用,得看二殿下容不容得下岭山。”叶瑞叹息,“你知道的,先皇与陛下,都不太容得下岭山,只不过两代以来,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如今岭山与朝堂,不说势同水火,但也算是箭在弦上,谁都不知道何时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二殿下会答应的。”凌画很肯定,“只要表哥答应,二殿下为了百姓不生灵涂炭,不兴兵战,也会答应的。”

  叶瑞扬眉,“在你心里,二殿下当真这么仁善?”

  凌画点头,与他说了听闻衡川郡大水,灾情绵延千里时,萧枕做的不求功劳先救百姓的决定,“面对皇位,与二殿下一般不处于优势的情况下,还能保有仁善爱民之心的,自古以来,便不可多得。”

  叶瑞承认,“不错。”

  二殿下这样做决定,倒也的确称得上一句仁善。

  若说岭山王的后代子孙,从来没想过二心,那是不可能的,先皇时期,岭山的波动,皆因有子孙有了二心,从此岭山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便隐隐动荡起来,以至于让先皇对岭山有了提防之心,到了当今陛下这一代,岭山的波动更大,这也基于岭山的子孙太多的缘故,龙有九子与虎有九子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争斗。

  而叶瑞,若说他没有想过二心,自然也不可能,只是,他对京城那个位置,目前来说,倒是没有多少想法,他是岭山王的嫡系子孙,他脚下站着的是岭山的土地,土地上有百万岭山子民,他继承王位后,得对这些子民负责。

  俗话说,一念之差,可登云贯日,也可万劫不复。

  他琢磨着对凌画问,“若是我有心要那个位置,表妹会阻拦吗?”

  “若是二殿下登基,我自然会阻拦你。”凌画毫不犹豫回答。

  “若是表妹阻拦,你觉得,我有多少胜算?”叶瑞衡量着问。

  凌画捻着手指,“五五胜算。”

  她没有那么不要脸的托大,说叶瑞一点儿没有胜算,这是不可能的,如今萧泽还安然地坐在太子的位置上,温行之的要求她做不到,如今温行之已经出手,吴易和衡川郡堤坝背后的证据被温行之弄去了幽州,衡川郡堤坝之事,已经没办法揭露出来,所以,这一回拉萧泽下马的机会,只能泡汤了。

  错过了这一回的机会,再想拉萧泽下马,不知还要磨到什么时候。

  萧泽和萧枕争斗,就算等到陛下宾天,尘埃落定那一日,她与萧枕应该也已经筋疲力尽,所以,若是那时候叶瑞率领岭山发难,她与萧枕应付岭山,不会有更大的胜算,顶多是五五之数。

  叶瑞微笑,“表妹太诚实了。”

  “与表哥说话,难道还需要虚与委蛇?”凌画也微笑,“表哥这样的聪明人,即便我不这样说,你自己也能算到有多少胜算。”

  叶瑞点头,“今日我若是不答应,表妹又会怎么做?毕竟二殿下还在我那些兄弟们的手里,我若是不出手,你自己一个人决计救不出他。”

  凌画早已想好了,“若是表哥不答应,那我只能挟持表哥了。”

  叶瑞失笑,“你怎么挟持我?”

  这里是岭山,是他的地盘,这是他的私宅,都是他的人。

  凌画慢悠悠地摇着团扇,语调平平常常带着笑意,“表哥刚刚喝的酒里,吃的饭菜里,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名曰离恨天。”

  叶瑞一怔,“这是我府里的酒。”

  凌画笑,“是啊,是你府里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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