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第525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女强 轻松 HE 古代言情

  程初:“……”

  这遗憾的语气,仿佛他一直干的是多么正经的事儿一样。

第783章 清醒

  琉璃回到东宫墙外后,依葫芦画瓢,如出东宫时一般,又回了东宫。

  朱兰已在等着她,见她回来,对她说,“人已安排好了,现在就动手吗?”

  琉璃点头,“现在。”

  于是,两个人一通安排。

  不久后,琉璃和朱兰回到东宫门口对萧枕复命,“太子殿下,东宫所有人都已依照旧例处理了去处,唯独两人,有些例外,一是柳侧妃和其女儿,这个在今朝没有旧例,因为今朝没有废太子后被贬为庶民的,遵循前朝旧列,好像也不太合适。还有一个就是程侧妃,她太爱前太子了,经受不住打击,服毒了。”

  柳侧妃的女儿,虽是庶出,但却是皇帝的一个孙女,虽不能如嫡出一般被封为郡主,但陛下念在皇室第一个长孙女的份上,还是封了县主。

  朱兰去柳侧妃的院子时,柳侧妃已和女儿收拾好了东西,但没旧例可参照,她问了柳侧妃几句话,柳侧妃只说听凭陛下处置,而县主不顾柳侧妃喝止,则口口声声要见父亲。

  小姑娘才四五岁,既然不顾柳侧妃喝止,可见萧泽以前对她应该挺好的,才闹着要见父亲。

  依朱兰看来,柳侧妃不太想去找太子,只不过她没提出不去,大约是怕说了不去,怕惹了陛下恼怒,下场不好,才说了听凭陛下处置。

  而程侧妃自缢,纯碎是做戏,但还是要当着人前,戏做的认真点儿。

  萧枕听完点头,“孤知道了,这便去禀告父皇。”

  萧泽做太子时,喜欢称本宫,是因为他居住东宫,觉得彰显地位,他一说本宫,谁都能清楚认知到他是东宫储君,而萧枕虽然想要萧泽的位置,但却不想跟他一样自称,便依照礼法,称了个孤字,他自嘲地觉得,这个字,倒是挺适合他的。

  萧枕重新入宫,见了皇帝,将琉璃禀告之事说了。

  皇帝愣了一下,他记起,程侧妃这个女人好像是萧泽最宠爱的那个,他问:“萧泽不过是被贬为庶民,人还活的好好的,她可以随了他去,为何服毒?”

  萧枕拱手,“我仔细着人问了,据说是她近日来一直精神恍惚,乍然听闻兄长被废,大约是奴才们传话时,她听错了,以为兄长没了,便殉情了。”

  皇帝无言片刻,心想着这也太乌龙了,他叹气,“罢了,人既然没了,便……”

  他刚想说便让人厚葬了吧,但是一想,厚葬到哪里?萧泽以后是没机会葬到皇室的陵寝里了,他的侧妃独自葬到陵寝里吗?自然是不行的。

  若是让人将之送去给萧泽,萧泽本就最宠爱她,自己的位置没了,宠爱的侧妃再服毒自尽了,他连翻受打击之下,没准一口气上不来,那么,他还费力留他这条命做什么?岂不是白费?那不如早赐一杯毒酒算了。

  于是,皇帝思索之下,问:“这程侧妃,她出身哪家?”

  萧枕回话,“出身永乐伯府。”

  皇帝认真地想了想,想起了永乐伯是哪号人,永乐伯实在是没多大出息,不堪一用,靠着点儿祖荫爵位在京城混着,到下一代,没子孙入朝立起来,爵位就没了。不过这人虽然没出息,但是娶了个好夫人,其夫人有个擅经商的妻弟,以至于这些年,永乐伯府很是有钱,京城就有一条街的铺子,因此被他的好儿子看上了,当初为了敛财,要求永乐伯进献,永乐伯觉得单纯的进献不牢固,才将女儿送进了东宫为妾,跟萧泽绑在了一起,永乐伯府的银子如流水般地流进了东宫。

  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这些。

  如今,他想着永乐伯也挺惨的,银子打水漂了不说,女儿也服毒了,当真是血本无归。

  皇帝一番琢磨下,对萧枕问:“你对永乐伯府怎么看?”

  永乐伯府是东宫派系,萧泽下台,萧枕上位,自古以来,但凡上位者,就要肃清以前绑在前位身前身后那些绳子。他想看看萧枕会怎么做。

  萧枕早已得了凌画为永乐伯府求情,心中虽然不太满意程初靠着宴轻找到了凌画面前去让她养伤期间还烦心,更不满意她为了宴轻真管这事儿,但凌画开口,他该答应还是会答应的,如今皇帝问起,他平声道:“儿臣觉得,永乐伯府挺惨的。”

  皇帝被逗笑了,与他刚刚所想不谋而合,他倒是只会说实话,“既然如此残,你觉得程侧妃该如何安葬?”

  “送回永乐伯府安葬吧!”萧枕一本正经,“程侧妃服毒虽是乌龙,但人已死了,送去了大哥,怕是大哥经受不住,永乐伯据说已病倒,但其有妻有子在,少一个女儿,应也不至于太过悲痛,永乐伯府有程初,也能料理其妹的后事,为她训个妥帖的安葬之地。”

  皇帝觉得有理,“那就这样办吧!”

  萧枕点头。

  皇帝又道:“关于柳侧妃和县主,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萧枕知道皇帝不是不知道如何处置,而是在考验他,或者说是试探他,想从他行事上看出他内心是如何想的,若是以往,萧枕会冷漠着脸不配合他,如今却不会了。

  储君之位来之不易,是凌画险些丢命给他夺来的,他知道,若非他与凌画势力坐大,他的好父皇怕动摇社稷根本,才不会轻轻揭过他们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儿,将凌画定罪论处也不是不可能,只拿凌画与岭山的关系每年送的供给来说,他便雷霆震怒会抄家灭族了,更不会立他问太子。

  当然,父皇不动他们,且废了萧泽,将他立为太子,若是他上道,自然是皆大欢喜,父皇为了江山稳固,也不会揪着过去那些事儿不放,但若他不上道,不按照他的教导和想法来,让他觉得他也不堪大位,那么,父皇还不算老,他还有时间再筹谋废了他,杀了凌画,扶起比他小个七八岁的弟弟们。

  他从来不敢小看在皇位坐了二十余年的帝王,会不如他和凌画两个在帝王眼里毛还没长齐就敢一再挑衅他天子威严不将他看在眼里的幼虫。

  所以,他清醒地知道,路还远着呢。

  萧枕垂首,“听闻县主口口声声要父亲,儿臣心里觉得虽然程侧妃不在了,不如让柳侧妃带着女儿与大哥一家团聚,但这也只是儿臣想法,一切还要听凭父皇处置。”

  皇帝心里满意,无论是对永乐伯府,没有揪着清算赶尽杀绝,还是对于柳侧妃母子,没有落井下石牵累无辜幼儿,萧枕都做到了,有凌画所说的任君风范。

  他面色和缓,“就按你说的办吧!”

  萧枕应是。

  皇帝想了想,看着萧枕的发顶,还是对他说,“朕已吩咐人,若萧泽安分守己,自不必管他,但若他不安分,便驱逐千里外。”

  萧枕表态,“父皇放心,儿臣虽然觉得亲缘浅薄,自小与大哥没什么兄弟情分,但也不至于想要他的命,只要他不来害儿臣,儿臣自不会寻他麻烦,也没必要。”

  这话虽然说的直白,但也符合萧枕的性子。

  皇帝心下感慨,萧枕身上确实是有一股伟岸清正之气,大约是与王晋为他请的教导师傅有关,在他十岁时,正是少年即将初长成时,那时把握住了,没走歪,才有今日的他。

  皇帝觉得自己该再说些什么,斟酌道:“你也不要太过清正仁善,否则会让朝臣们觉得软弱可欺。这中间有个度,要把握好。”

  萧枕不说话。

  皇帝顿了一下,想着被凌画扶持的人,也心软不了,想想对东宫那些人杀伐果断地出手,血流成河淹没了长兴街,若说他心软,倒是他多虑了,人能够还保持仁善就不错了。

  于是,皇帝住了口,对他摆手,“去吧!”

  萧枕出了御书房。

  他打算去长宁宫给太后请个安,已多日没去了,便转身去了长宁宫。

  从御书房到长宁宫一路,宫人们在忙着栓灯笼,萧枕这才想起,今日已十四,明日就是十五上元节了,他抬眼看看天色,这天已阴了,明日怕是还真有雪。

  他也依然记得凌画说过,想看雪打灯。

  可惜,今年她受伤了。

  他停住脚步,蹙眉,对身后的小郑子问:“稍后出宫,你去问问琉璃,今年栖云山可制特别的花灯了?”

第784章 提点

  长宁宫内,太后正在听孙嬷嬷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少夫人伤养的很好,小侯爷很是贴身,每日陪着少夫人养伤,亲力亲为,少夫人心情好,伤也好的快,再躺些日子,估计就能下床了。

  太后很是欣慰,“这臭小子,终于知道有媳妇儿的好了。”

  孙嬷嬷笑,“可不是吗?小侯爷终于开窍了,您以后也可以放心了,依奴婢看,小侯爷和少夫人以后的日子差不了,一定会和和美美的。”

  太后心情很好,“嗯,他们自己能够两情相悦,端敬候府和凌家都人口简单,凌画上无公婆,下无妯娌,娘家的兄弟子侄也都有出息懂事明理,给他三哥定下的妻子又是乐平郡王府青玉那丫头,她与青玉是手帕交,过了门嫂子与小姑子也不会有什么不对付,她四哥的婚事儿她若是想操心就操心,不想操心嫂子已进门帮她操心了,她还真没什么拖后腿扯琐事的烦扰,她与宴轻两个人凡事好商量,以后的日子自然不会差。”

  孙嬷嬷附和,“太后娘娘说的是,就等少夫人和小侯爷有子嗣了。”

  “等他们有子嗣,哀家也能放心闭眼了。”太后笑道。

  孙嬷嬷连忙劝说,“您可千万不要这么想,您就不想看着曾曾侄孙会跑会跳跟小侯爷小时候一样去来您跟前趴在您的膝盖上讲笑话吗?”

  太后听孙嬷嬷这么一描述,便想起了宴轻小时候,笑起来,“就你会替哀家想,你这么一说啊,哀家脑中都有画面了。宴轻小时候在长辈们面前,从来都是乖乖巧巧的,哀家以为他是天生的,谁想到,后来有一天哀家发现,不在长辈们面前时,他皮的很,竟然还爬过房顶,骑过墙头,真把哀家给吃惊坏了。”

  孙嬷嬷也想起来了,她一直伺候太后,自然也是看着宴轻长大,“所以,小侯爷闹着弃学业去做纨绔时,您其实心里也没太吃惊。”

  “是啊,端敬候府的规矩重,对子孙教导严,我就是那么长大的,当年不想进宫,但也进了,哀家多少有些遗憾没能照着自己的活法活,宫外多好啊,这皇宫多闷人啊,等轮到了宴轻,哀家虽然也觉得他做的不对,但劝了几回,见他决心已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哀家以己度人,便想着算了,他高兴就好。”太后叹气,“端敬候府的男人,代代为国尽忠,到了他这一代,不尽忠又怎样呢?也没有谁规定,端敬候府一定要做这江山的定海神针。”

  孙嬷嬷点头,“娘娘您说的没错,小侯爷开心就好。”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禀告说太子殿下来了,太后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萧泽被废,萧枕如今已是太子了,宫里朝野上上下下自然也要对萧枕改口。

  她笑着说:“快请太子殿下进来。”

  孙嬷嬷亲自迎了出去,萧枕很快就进了正殿,对太后见礼后,坐在他每日来请安时坐的位置上,与太后不远不近地说话。

  太后打量萧枕,他依旧如往日一般,没有因为成为太子,而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胜利者的得意,面上很平静,心态看起来也很稳,没受影响,太后心里暗暗点头,想着他与萧泽,到底因自小的环境影响,还是很不同,区别很大。

  二人说了好一番话,太后才绕到了正题,对他提点了一句,“你聪明,定然明白皇上将废立太子同日下旨的用意,所谓有废有立,反过来说,就是有立有废。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戒骄戒躁,虽不说与以前一模一样,但也要学会揣摩圣心,不要做让陛下失望的事儿,也不要让你的属臣牵着你的鼻子走,萧泽之所以做了许多错事,就是东宫属臣撺掇的,你的心一定要明,目一定要清,行事一定要稳,那么,你的太子之位,一定会做的坚如磐石。”

  萧枕知道太后能跟他说这一番话,实在是肺腑之言了,他诚心道谢,“多谢皇祖母,孙儿一定谨记。”

  太后笑,“哀家知道你聪明,又有凌画辅佐你,定不会出大错,但哀家怕的是,怕你们太年轻,以为如今除了萧泽便万事大吉了,其实不是,路还远,时间还长,变数还多,既不能过于冒然激进,也不能觉得万事皆安,一定要稳扎稳打,方是上策。”

  萧枕心想果然不愧是太后,他正了神色,“孙儿明白,累皇祖母一番苦心了。”

  太后见他懂,心也诚,放心下来,“好孩子。”

  她其实对萧枕没多少祖孙情,若说祖孙情,大概还不及以前对萧泽多,萧泽自小是太子,毕竟时常来长宁宫,往她面前凑的次数多,而萧枕不同,没出宫前,本也不常见,连太后有时候几乎都忘了有这么一个孙子,这也是因为皇上厌萧枕,皇宫上山下下自然也将他忽视的彻底有关,他十岁出宫立府,更是不常入宫了,更见不着,只今年,她也才正视了这个孙子。

  太后心里叹息,她倒是也没想挽回什么祖孙情,她不同于皇上,心里觉得这些年有些对不住萧枕,遗憾没能做好父亲,她年纪大了,看的开,她对萧枕亲近点拨,也是因为凌画牵连着宴轻。萧枕好,凌画就好,凌画好,宴轻就好。说白了,她还是为了宴轻。

  萧枕心里也明白,也不多说什么,又陪着太后坐了一会儿,聊了程侧妃和柳侧妃以及小县主的处理,才出了长宁宫。

  太后在萧枕离开后,叹息,“可怜了曦儿那小丫头。”

  曦儿是在说柳侧妃生的女儿。

  孙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子被废了,县主这个封号陛下没特意提出来留着,今儿既然说让柳侧妃和女儿去送给太子,那么,也就是被废黜封号了,以后只是平民家的孩子了。

  太后只叹息片刻,便放开了,“哀家最盼着的,是凌画的肚子生的,至于皇室子孙,多的是人操心,是用不着哀家愁的。”

  孙嬷嬷这时才想起来,新太子还没有娶太子妃呢,她低声说:“太子当初还是二殿下时,便说什么时候端妃娘娘从冷宫里出来,他的亲事什么时候再定下,陛下因此气了许多回,后来不管二殿下了,如今二殿下成了太子,应该很快就会提起了。”

  就算皇上太后不提,朝臣们也会提,如今谁不揪着新太子这块香饽饽?

  太后长叹,心情复杂,“端妃啊……”

  她顿了一会儿,“哀家不管,至于陛下,就看他自己怎么跟萧枕说吧!”

  萧枕出了长宁宫后,直接出宫,回二皇子府。

  有礼部的官员半途拦住他,“二殿下!”

  萧枕吩咐人停车,挑开车帘,看着外面的礼部尚书,“老大人何事?”

  礼部尚书拱了拱手,“老臣是想请问,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迁居东宫,想问问您个期限,还有您觉得东宫哪里不合适,老臣好尽快安排人改造。”

  身为太子,自然要居住东宫的。尤其是如今的二皇子府,距离皇宫还是太远了。当初二皇子不受宠,王晋周旋之下,帮他选了一处府邸,他自然不会选距离皇宫近的,免得萧枕府中的一应所用瞒不过人露馅。所以,如今成了太子,萧枕无论如何都是要迁居的。

  萧枕神色平静,“老大人不如去问问父皇。”

  礼部尚书连忙说:“老臣已经问过陛下了,陛下说让老臣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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