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陈翎看向阿念,温声道,“他好像才走两三日……”
阿念嘟嘴,眼巴巴看着陈翎,“可是,我都想沈叔叔。”
陈翎替他掖好被角,一面道,“阿念,你是太子,喜欢和不喜欢,想念和不想念都要适当隐藏,否则会给旁人带去麻烦。”
“为什么?”阿念看她。
陈翎温和道,“你是太子,旁人都希望你对他们好,所以,一旦偏颇就不是好事。你可以同沈辞亲近,但有旁人在的时候,要知晓适度。”
阿念似懂非懂,“那我只同父皇和沈叔叔说,我想他了,当着旁人的面不说。”
他一向聪明。
陈翎笑了笑,阿念又眨了眨眼睛,问道,“父皇,你想沈叔叔吗?”
陈翎微怔,稍许,轻嗯一声。
她说阿念的时候,其实也是在提醒自己,好像这一段时日,习惯了沈辞在,眼下他不在,好似一切都不习惯了。
从侯府离开起,日日都在一处,夜里他也在身后揽着她入睡,像普通夫妻一样。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也想他了,但其实不过三两日……
***
这一场酒,父子二人喝到了很晚。
许久未见,难得这么高兴了,沈逢时同沈辞两人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话,还不尽兴,最后连他在边关是否有心仪姑娘这样的话都问了。
沈辞本就饮了些酒,忽然听到父亲问起,愣了愣,脸红倏然红了,也未避讳,认真应了声,“有,心仪她。”
沈逢时顿时笑了,“等你回京,定下来,咱们好好提亲去。”
沈辞微顿。
正好沈迎也回了偏厅中。
夜深了,刚才家中有些事,他去处置,又哄着兴奋的山海睡了眼下才折回,都快临近子时了,见他二人还在喝。
“爹,自安,当休息了。”沈迎一向理智。
沈辞也回过神来,“爹明日再陪你喝。”
沈逢时其实有些醉了,还念念不忘,“好好好,提亲提亲!”
沈迎看向沈辞,沈辞脸再次红了红,兄弟两人一道将父亲扛回了屋中,何伯道,“老奴伺候老爷歇下,大爷,二爷,你们说说话吧。”
何伯好意,沈迎和沈辞兄弟二人踱步出了苑中,往沈辞苑中去。
沈迎道,“别生爹的气,爹不让你回来是怕你触怒天子,但其实,你屋中日日都让人收拾着,他也是没想到你硬脾气,他让你别回来,你就真的没回来。”
沈辞内疚,“哥,这些年……”
沈迎道,“今日不说这些,对了,这次回来可是一直留在京中了?”
沈辞摇头,“先回京中一趟,还会去边关。”
沈迎看了他一眼,目光微顿,又佯装不察,继续问道,“这次在家中呆几日?”
沈辞应道,“三两日吧,还要同陛下一处。”
沈迎笑,“好,今日太晚了,早些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好。”沈辞颔首。
沈迎刚转身,沈辞忽得想到小时候,又出声,“哥!”
沈迎疑惑转身,沈辞扑向他,“哥~”
他抱紧沈迎,双手像小时候沈迎拍他一样,拍了拍沈迎的后背,沈迎明显吃痛抖了抖,沈辞警觉皱眉,“哥,你受伤了?”
沈迎轻描淡写,“小伤,陪你嫂子出门这趟没注意。”
“我看看。”沈辞久在军中,是不是小伤,伤重不重还是能从他先前的反应看出来的。
沈迎笑道,“好了别闹了,大夫上了药了,你就别折腾了,难得回来,早些休息,有话明日再说。”
“哦,好。”沈辞没有坚持了。
看着沈迎远去的背影,沈辞想起小时候,总是大哥拎着灯笼,带他回苑中,他小时候皮,闯祸的时候多,不似大哥稳重。
都是许久之前的事,等到沈迎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沈辞才转身。
这是他苑中,他回来了。
第062章 梦魇
沈辞这一晚睡得很早,沐浴洗漱完,双手抱头躺在床榻上,看着床顶,仿佛想起小时候的许多事情。
有些兴奋,有些暖意,还有睡不着。
回家很好,他多年未回家中了,家中的一切好像都没变过。
大哥,大嫂,山海,何伯,还有就是爹又老了一头……
他让爹操得心太多了。
沈辞想起晚上喝酒,爹说起的那句提亲,沈辞喉间轻叹,他要怎么同爹说,爹才会放心……
他和阿翎很好,只是,他娶不到她。
沈辞慢慢阖眸。
谭王之乱过去了,但朝中风波未平,见过父兄和山海,他心中一处落停,又开始想陈翎和阿念。
人是有贪念的。
不过多长时间,他已经不习惯……
不同陈翎和阿念在一处的时候。
他想他们,很想……
***
陈翎在案几前看折子。
好容易用一句“睡吧,沈辞也想你”将阿念哄睡,她眼下才有时间将南边呈上来的折子过一遍。
小孩子有时就是如此,忽然想念谁了,就一直想,怎么都过不去这劲儿。
早前是大监,方嬷嬷同他说大监回乡了,他说舍不得大监,也哭了许久,她不知道当怎么安慰……
她不同方嬷嬷,有些话说不出来。
但方才阿念想沈辞了,就躺在床上给她比划,他同沈叔叔是怎么练习用小木剑的……
阿念在意,沈辞是不是也想他。
她知晓这种感觉。
沈辞温和,体谅,又不死板,他会照顾人,让人心中平和……
陈翎继续看着折子,趁沈辞不在的时候,她多看些,等他回来,又要没完没了的折腾……
陈翎嘴角微微扬了扬。
案几上的灯盏亮着,子时都过了,内侍官在屋外拱手,“陛下。”
灯盏亮着,便是陛下还未歇下。
“怎么了?”陈翎没抬头,今晚不是启善值夜,旁的内侍官拿不定她的心思,所以诸事都要问清楚,“陛下,罗意大人来了。”
陈翎意外,看向一侧的铜壶滴漏,子时都过了许久了,她原本是准备睡了。
“让他进来吧,外阁间等朕。”
“是。”内侍官应声。
内屋中,陈翎起身,伸手将青丝束起,再伸手取了一侧的外袍披上,撩起帘栊出了内屋。
“查得怎么样了?”陈翎在一侧落座,语气平静。
在外阁间中跪着人,缓缓抬头,“陛下,雷耿生最后去过曲城,但再后来,就没有雷耿生的踪迹了,当时曲城有一场大火……”
陈翎愣住,曲城,大火?
她早前让陈修远去过查曲城之事,那是最早的时候。
——巧得是,几日前曲城城中正好遭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
——此事恐怕不简单,但不像是谭进做的,但凡要隐瞒什么痕迹,才会放火烧干净,曲城有秘密,但眼下,应当探不出来了。
雷耿生去了曲城,然后再没有踪迹,曲城生了一场大火……
陈翎眉头慢慢拢起,又想起沈辞早前说的。
——哈尔米亚分别在立城,怀城,曲城,还有摇城这几处地方出现过……我之前没将这几处城池连在一起看,阿翎,你看,这几座城池之间并不顺路,哈尔米亚不是因为逃跑胡乱去的这几处地方,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到这几处地方,他不应当对燕韩国中这么熟悉,是有人引着他去的……
陈翎越发觉得此事背后牵连的人和事诸多,恐怕远远不止眼下看到的,也仿佛冰山一角。
谭进之事不是偶尔,是被人逼得走投无路,所以明知是刀,也要做刀。
哈尔米亚一个外族人,即便知晓谭进的秘密,也未必能将谭进拿捏得住。
雷耿生是早前的太子太傅,中间还牵扯了一个摇摆不定的陈宪,独独一个陈宪掀不起风浪……
陈翎淡声,“查,继续查,同雷耿生有关的人都查。”
罗意拱手,“是!”
“出去吧。”陈翎沉声。
罗意退出,陈翎脸色也不见缓和,低声道了句,“端茶来。”
有内侍官应声。
陈翎端起茶盏,在外阁间坐了许久。
***
“行云……”顾氏一声没有唤醒,只得再唤一声,“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