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权臣笼中雀 第106章

作者:椒盐小甜饼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如今正将轩车上的食盒打开,想寻些点心在路途中垫垫肚子。听见谢钰开口,倒有几分讶异:“若是不去娘娘庙,大人打算去哪?”

  谢钰从食盒里取出一枚新橙,斯条慢理地剥去厚重的橙皮与经络:“如今上巳节将至,城东袁尚书府中有曲水流觞宴席。便在今日。妹妹可愿随我同去?”

  “曲水流觞——”

  折枝正从食盒里寻出一只油纸包来,将上头的红线解开。

  听见曲水流觞四字,指尖的动作随之一顿,微微有些出神。

  这是盛京城里的独有的风雅事。依理而言,她当初身为户部侍郎嫡女时,也是应当出席的。

  只是桑府中规矩严苛,桑大人亦不喜自己的嫡女抛头露面,因而历年的上巳与花朝两节,城中的贵女们结伴出游时,她皆是与半夏紫珠在沉香院里度过。

  至于那曲水流觞,更是只在话本中见过。随岁月流转,渐渐也成了心头一处遗憾。

  ——若是等她离开了盛京城,恐怕这一世都没机会亲眼瞧见了。

  折枝有些心动,试着问道:“折枝听过京中曲水流觞的规矩。请的皆是佳人才子。折枝若是去了,站在曲水边上,却又不会作诗,会不会惹人耻笑?”

  谢钰随之轻笑:“也并非是人人皆要作诗。”

  毕竟官宦人家开席,曲水流觞不过是借个风雅之名罢了。也不会当真强求些什么。

  “袁尚书请的大人。折枝又该以什么身份与大人同去?”折枝蹙眉为难:“毕竟如今折枝已立了女户,也搬离了桑府。不再是客居在桑府中的表姑娘。总不能还非要说是大人的妹妹。”

  说话间,折枝已将手里的油纸包打开。

  九块浅黄色的糕点整齐地排列在油纸包里,上头撒了淡淡一层糖粉,看着便像是秋日里积了霜的甜柿,分外诱人。

  油纸包内,是一整包的槐花糕。

  折枝轻愣一愣,渐渐想起上次马车内尝到的干硬滋味,蹙起眉来。

  迟疑稍顷,许是见食盒内没有其余得用的糕点,也许是看着上头裹着的糖粉诱人,折枝终是试探着地捻起一块,放入口中。

  想着若是难吃,吐了便是。

  而想象中的干硬滋味并未传来。

  这一整包的槐花糕仍是温热。放入口中,只轻轻一抿,软糯的糕点便于唇齿间化开。

  是记忆中的清甜。

  “便说是我未过门的夫人。”谢钰略带笑意的语声随之低低拂过耳畔:“戴着幕离,他们看不清容貌。若传出什么流言,倒也无妨。”

  折枝将槐花糕咽下,蹙眉轻哼道:“大人这是在占折枝的便宜。”

  “曲水流觞只在上巳节前后。”谢钰将剥好的橙子递与她,薄唇微抬:“若是妹妹今日不去,便要再等上一载。”

  折枝抿唇,不接他的话茬,只隔着车帘道:“劳烦泠崖侍卫启程回别业。”

  谢钰也并不阻拦,只是微微抬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折枝侧过脸去,小声道:“回去拿幕离。”

  -完-

第99章

  ◎除非女子也能三夫四君,在外头养七八个情郎。◎

  回到别业时, 日已上中天。

  折枝与谢钰便在别业中用过午膳,方取了幕离重新启程。

  袁尚书的府邸建于在盛京城南面,临着一条繁华的的青鱼街。轩车方行至街口处, 便听见府邸里传来的欢笑声与街上喧嚣连成一片,热闹得似要将半个盛京城都震动。

  两名青衣侍女守在府门前的滴水下,见轩车停落,便笑迎上来, 带谢钰与折枝绕过照壁,行至袁府后院的凝翠园中。

  园内有一道天然的溪流, 弯曲如月,明澈见底。溪边环坐着无数宾客,交谈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场曲水流觞,正行至热闹处。

  而随着谢钰与折枝步入园内,几名离月洞门近些的年轻官员也纷纷起身, 对谢钰拱手行礼道:“谢大人。”

  其中一位的视线落谢钰身旁的折枝身上, 试探着问道:“谢大人, 这位是——”

  “是我未过门的夫人。”谢钰冷声答道。

  那位年轻官员慌忙收回探究的视线, 连连拱手道:“原来是大人的夫人,下官失礼了, 还请大人见谅。”

  折枝还是头一回冒充旁人的夫人,见此情形倒觉得有些新鲜, 便隔着幕离悄悄抬起眼去, 想看谢钰会如何应对。

  谢钰却似懒于理会,只是执起折枝的手, 往清溪旁行去。

  折枝随着他行了一阵, 直至见那几位官员已被抛至身后, 这才小声笑道:“大人可真是不近人情。”

  谢钰冷白的长指随之拂过她的手心, 微痒的触感:“妹妹为何会觉得我十分平易近人?京中有过这等传言?”

  折枝将指尖往袖里藏了一藏,弯眉道:“外头的传言都快将大人形容成了罗刹夜叉——”

  “能止小儿夜啼。”谢钰替她说罢,薄唇微抬:“世上也唯有妹妹会觉得我平易近人。”

  折枝轻瞬了瞬目:“大人这是在夸赞折枝慧眼识珠?”

  “是因为,我只与妹妹一人‘亲近’。”谢钰轻笑出声,将她的素手拢进掌心里。

  幕离下,折枝雪腮微烫,侧过脸去不再理会他。

  两人行至溪水畔一道转圜处坐落,旁侧候着的侍女们随之奉上果酒与糕点,周遭的官员们也纷纷与谢钰寒暄。

  折枝对官场上的事并无兴趣,便抬眼去看眼前那道清溪。

  一名身着朱衣的侍女立在清溪上游,将一面合掌大小的莲叶放入水中。

  莲叶翠绿,中心微微下陷处放着一只小巧的羽觞,被侍女的素手轻轻一推,便承载着羽觞顺水而下。

  折枝觉得有些新奇,视线便也随着莲叶在水面上移动,看着那一方碧色绕过几处转圜,渐渐停驻于一位武将打扮的男子跟前。

  那男子正与同僚说话,见状也只是哈哈一笑,举起羽觞便将其中佳酿一饮而尽。

  旁侧众人也只是一笑置之。

  折枝远远看着,倒也隐隐松了口气。

  ——做不了诗便饮酒。

  原来还能这般。

  那若是莲叶恰巧飘到她跟前了,也饮酒便是,倒也不至于被人取笑。

  思量间,朱衣侍女已换过了羽觞,重新放莲叶顺水而下。

  一连数次,有人作诗,有人饮酒,也有人胸无点墨,酒醉后硬作出一首歪诗来,惹得众人大笑。

  折枝饶有兴趣地看了一阵,直至顺水而下的莲叶被一处凸起的石块卡住。

  恰停在她面前。

  众人的视线随之落来。

  折枝轻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抬手要去拿莲叶上的羽觞。

  指尖方抬起,便被谢钰握住。

  谢钰俯身欺近她的耳畔,以只有两人可以听闻的语声低声道:“妹妹不胜酒力,还是作诗一首好些。”

  折枝不敢挣扎,生怕旁人察觉,便只是慌乱地压低了声线:“大人在说些什么?折枝什么时候学过作诗——”

  她的语声未落,指尖上的桎梏便已松去。

  谢钰宝蓝色的宽袖垂落在她的皓腕上,掩住了彼此交叠的指尖。

  他的长指垂落,轻柔划过她的掌心,婉转写出一个梧字。

  折枝轻瞬了瞬目,止住了语声。

  这是谢钰教她习字时曾与她玩过的游戏。

  将字以指尖写在她的掌心里,令她猜测。

  起初的时候,十个字里只能猜中一个,后来渐渐习惯了,便能猜中三五个,到如今,已近乎没有猜错的时候。

  折枝也随之明白过他的用意,不再试图去取荷叶上的羽觞。

  谢钰写得从容,不疾不徐,折枝便也安静下来,认真地辨认着他的笔迹。

  外人隔着幕离看来,只当是她正在斟酌着诗词。

  稍顷,谢钰的长指垂落。折枝随之启唇,将谢钰写在她掌心上的字句徐徐诵出。

  是一首旖旎的小词,叹赏春日盛景。

  在曲水畔诵来,便像是即景生情,愈发触动人心。

  曲水畔为之一静,此后不知是谁起头夸赞了一句,各色赞誉纷沓而至。

  折枝被他们夸赞得有些赧然,幕离底下的莲脸上渐渐晕出绯意。

  她不好说明诗词非她所作,便只好抬手拿起了荷叶上的羽觞,递至唇畔。

  幕离随之被挑起一线。

  少女藏在柔软纱幕后玉白的肌肤,与芍药花瓣般潋滟柔软的红唇,便在曲水畔明媚春色间惊鸿一现。

  喧嚣声骤然止歇,唯有明澈的溪水自众人身前潺潺而过。

  良久,有人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低眼看向溪面,想自明澈的溪流中窥见美人容貌。

  却见幕离已重新垂落,唯有少女安静地坐在溪畔,柔白如玉的素手叠放在红裙上,妍丽如枝上桃花。

  “那位姑娘是——”有人轻声私语。

  “听闻谢大人还有位妹妹。”有人接口。

  “这是谢大人尚未过门的夫人,都收了心思吧,别肖想了。”有从月洞门处走来的官员抱憾揶揄:“即便真是妹妹,以你我的门庭,攀得上这门亲事吗?”

  私语声渐歇,谢钰执杯满饮一盏,又拢过折枝的素手淡声道:“夫人若是乏累了,便随我去一旁的厢房中休憩稍顷。”

  他将夫人二字咬得略重,令身侧之人皆可以听闻。

  ……摆明了是要趁着她不好辩解,占尽她的便宜。

  折枝轻抿了抿唇,就着他的手从曲水畔站起身来,也悄悄在他掌心里写下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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