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蟹钳
他看她一眼,她笑,他也跟着笑。
魏景昭看得眼睛都红了,几乎是含着泪意上来质问:“我请你来李园吃饭,等了你一个中午,结果呢,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你明明来了,却对我视而不见!”
闻予锦眼睛都瞪圆了,有瓜!
还很大的样子!她要吃瓜!
但同时,她又觉得她快要被这位郡王的眼神戳出窟窿了,好在徐叡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语气如常的道:“我记得并未应承郡王的邀约。再说了,今天要陪内子,不方便。”
“不方便?可是我等你了一个多时辰!”魏景昭哽着脖子,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来李园的都是显贵富贾,园子里布置得雅致,客人们交谈声也不大,所以他这一喊,不少雅室的客人都掀开帘子张望。
徐叡并不想被当做猴看,又拱了拱手:“天色不早,我们还有别的地方要游玩,告辞。”这个“我们”当然是他和闻予锦了。
魏景昭睚眦欲裂:“徐叡,你混蛋!为了个女人,你竟要跟我翻脸么?”
女人怎么了,你这样说我可就不高兴了,闻予锦回头,挑衅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软软的靠在了徐叡的身上,撒娇道:“我累了。”
徐叡顺势揽住她,轻声道:“别动。”
闻予锦感觉他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原来是一片金色的落叶。
那落叶托在他满是厚茧的掌心,竟然格外的好看。
徐叡要扔,闻予锦却握住他的手臂,然后把那片落叶接了过来:“怪好看的,留着吧,这是你第一次带我出来吃饭,我想留作纪念。”
徐叡的眸色忽然加深。
胸中仿佛有什么在激荡,撞得他胸口一阵酸胀,却又无比满足。
闻予锦冲他眨眨眼睛,他才恍然醒悟,这不过都是演戏罢了。她倒是会加戏,就是不知道要不要加钱。
魏景昭一直跟到门口,恰好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怒意和委屈交织在一起,呈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来,在他的注视下,徐叡小心翼翼的扶着闻予锦上马车,珍视的样子像是在对待一样稀世珍宝。
不仅如此,不爱坐马车的他,竟然也跟着那闻氏进了马车。
真他.娘.的混蛋!
……
马车上,闻予锦眼神乱飘,总是时不时的去看徐叡,又在徐叡即将看过来的时候收回视线。
这可太劲爆了!
早先,因为徐叡大龄不婚,不光不娶妻,甚至连个妾室和通房都没有,就隐隐传出他有某种不太寻常的嗜好,但是碍于他鬼见愁的名声和执掌禁军的权柄,谁也不敢说什么。
原本闻予锦是不信的,没想到传言还真有些道理。
眼看徐叡再次看过来,她连忙调转视线,但徐叡直接凑了过来:“怎么,发现为夫的俊美了?”
“咳咳咳!”闻予锦差点没呛死:“你凑这么近干嘛?你不对劲!”
这会儿又不用演戏,做给谁看啊?
徐叡冷哼一声:“怎么不拿出之前捅我的气魄和勾.引我的能力。”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可是个男人呐,怎么能揪着这种小事不放,她总结了一下思路,重新用上了敬称:“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今天天气不错,我们来谈谈酬劳的问题吧。”
徐叡闭上眼睛:“不谈。”
闻予锦很气:“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过河拆桥了?之前陪着您去韩师父家,您请我吃饭就算了了,但是后来的戏才是重点吧!您分明就是故意的!”
徐叡睁开眼睛:“什么故意的。”
还装傻?当然故意做戏给那位郡王看啊,闻予锦气得胸前一阵起伏:“不行,今天要么给钱,要么……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
“呵,你不是说不探听听我的消息么?”徐叡嗤了一声。
“可是……”我实在太好奇了,闻予锦再接再厉:“难不成您真的是个负心汉?”
明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徐叡却忽然想到她看的那些话本子,于是他开口了:“丢开你脑子里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我跟他之间没什么。”
闻予锦心道,我信你个鬼!
她那浅显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徐叡,于是他继续道:“这些宗室子弟不知人间疾苦,风花雪月的本事不少,但少有能顶事的,这魏景昭心便是其中之一,不过,我曾经跟他接触过一段时间,发现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
所以才用了个迂回的法子,希望他不要冥顽不灵。
闻予锦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然后示意徐叡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啦~
~~~
感谢在2022-05-08 18:25:20~2022-05-09 18:3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ermettr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她的眼睛明亮极了,带着对劲爆消息的无限渴望。
徐叡手比思维还快,忽然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儿:“没什么可讲的,少打听这些。”
他露出兴致怏怏,一副无心谈论的样子。
实际上是在想,我怎么就上手了?
“嗯?没什么可讲的?”闻予锦摸摸脑门,不疼,更多的是惊诧于这人竟然能干出敲人脑门的事情来,她道:“那您干吗利用我,让他对您死心?”
徐叡忽然觉得头痛,她有的时候明明心大的很,怎么这时又是这般洞察入里。不过他这个人啊,怎么可能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于是他干脆坐到了闻予锦的旁边。
马车歪了歪又恢复了平稳,闻予锦仍旧是一副“我要听八卦你快讲”的样子。
徐叡眼睛微微一眯:“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这次是不是又要狮子大开口。”
闻予锦的心高高的抬起,又松了一口气,暗暗骂他,有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么?
然而,马车就这么小,他又靠得这么近,周围全是他的气息,那是冬日枝头的雪,干净凛冽,清爽铺面。
但原先的距离感,没了。
闻予锦的心不争气的一跳:“我……我什么时候狮子大开口了?我良心生意,童叟无欺的好吗!”
徐叡注意到她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越是这样越是她在虚张声势,他心里有些满意:“既如此,再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闻予锦红着脸,想了想又道:“不管什么地方,都得是另外的价钱!”真的是,今天赶了两个场了,她也是很累的好么,下一场无论如何不能做白工了。
“哦?另外的价钱?”徐叡摸了摸下巴,道:“最近手头不宽裕,先欠着吧。”
“不行!”闻予锦当然不干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手头没钱,然而徐叡已经回到了车厢的另外一侧,往后一靠,闭上眼睛,一副他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
她气闷的靠在车厢的另外一侧,靠着靠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不知多了多久,她在颠簸中醒来,原来,他们已经出了城。
马车停了下来,徐叡示意她往外看。
闻予锦挑起帘子,外头四名衙役正押着一名犯人,那犯人头顶刺了一个大大的“盗”字,不是别人,正是让闻予锦恨得牙痒痒的裴靖川。
她一下子不困了!
这时的裴靖川已经没有了傲骨,连上次见到时候的狠厉疯狂也不见了,他脸色灰败,脸上剩下的不是绝望,而是麻木。
闻予锦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
痛快么?其实上次见面要比这次更痛快。
在从江淮棽成为闻予锦的半年间,她从寡妇心态的冲喜新娘变成了徐叡的下属,大概勉强算是个下属以及合作对象吧,好像日子平淡如水,但实际上发生了不少事。
她每天想的都是怎么赚钱,以及将来去哪里养老,现在回过头来一看,与裴靖川相处的那些过往已经有些模糊了。
现在再见到如此模样的裴竟川,恨意还在,但不会如同过去那般歇斯底里了。
仿佛,过往种种,那些年少的爱慕,以及被他推下金明池的恨憎,都成了往事。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裴靖川,但也不会再因为他失了分寸。
徐睿问她:“怎么,可怜他了?”
闻予锦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半晌才道:“怎么可能?”
她同情心泛滥么?可怜自己的仇人?
如果条件允许,她依旧想上去结果了裴靖川。
徐叡又问:“那还要钱么?”
闻予锦:“不要了。”
闻予锦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了个干净:“您说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自己还是大意了。
这分明是试探啊。
徐叡再度逼近过来,他盯着闻予锦,明明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但眼神里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忐忑,他说:“棽棽,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但比他还要紧张一百倍的闻予锦显然没有注意到,甚至连他的称呼改变都没有注意到。
她往后退,一直到退无可退,最后将心一横,伸手抵住了徐叡的熊,然后抬起头与他对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徐叡也伸出手,手从她的下巴划上脸颊,最后注视着她的双眼:“需要我再重复一下你刚才的话么?你认识裴靖川,还与他有深仇大恨。”
说出那个答案。
这一刻,分不清谁更加紧张。
他越靠越近,讲话的时候贴着她的耳朵,已经将她逼到了极点,闻予锦脑中一片空白,呼吸急促,竟然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搪塞,最后用力将徐叡一推,整个人侧开身去:“我知道并不稀奇,全京城的人还有谁不知道他么?”早在魏叔叔和傅母带着两个弟弟上门的时候,裴靖川就已经成了京城第一大“红人”了。
“我只是唾弃他的行为,路见不平而已。”
她做出一个吞咽动作,紧张所致,原本泛红的双颊此刻苍白脆弱,双眼躲闪着,情绪已经完全紧绷起来。
徐叡凤眸微凝,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幽幽道:“罢了。”
她不愿意开口,那就等到她愿意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