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十一酒徒
话毕,秦文正起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张全招了下人进厅看着秦四爷。
“文正……文正……”
秦四爷挣扎着哀声求着秦文正,但秦相仍是头也不回地出了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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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眉快步跟了出去,在厅外的一处游廊唤住了秦相:
“相爷……”
秦文正冷眼回头。
宋眉被秦文正似要吃人的眼神吓得失了言语,原本到嘴边要解释的话又咽回了肚中。
秦文正俯视着两步台阶下的宋眉,开口,嗓音冰寒,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宋眉心头一凛,是铺子的事?还是屯粮的事?
或者,文正还在抓着洺儿的事不放?
“相爷要妾身说什么?妾身……”
宋眉颤着声喃喃道,却被秦文正冷声打断。
“够了。”
秦文正腻烦了宋眉的哭哭啼啼,也没耐心听她顾左右而言他,转身大步离开,留宋眉一人立在廊下。
冷风中,宋眉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她伸手扶住一旁的红漆柱子,单手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宋眉此刻心中虽仍是惴惴,但已是定心许多。
不管文正在怀疑什么,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查无实证,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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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正脚步一转,去了书房,独坐良久。
一个时辰之后,秦文正向门外道:
“张全。”
管家张全应声进来,
“相爷。”
“去请太医。”秦文正手肘撑在书案之上,两手按压额间。
他此刻头痛地厉害,心口也是一抽一抽地疼,但秦文正可不想那么早就被气死,还有这么多事情没搞清楚,他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秦文正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给宋眉办的抬平妻的宴会上,秦烟派人给他送的那一身绿。
秦烟,是不是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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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烟可不知道秦相府里上演的那一出大戏。
自户部尚书杜贤透露出去,曾在昭仁郡主府见到太子殿下后,有不少朝臣都立马给郡主府递上拜帖,当然,秦烟以休养为由,闭门不见客。
但昨日晚间,宫里却突然传来了圣上口谕,说圣上宣昭仁郡主今日进宫面圣,秦烟再不好回绝,只能应召入宫。
晨起,收拾妥当,秦烟抬步出门,而秦烟身侧却多出了位,也往正门处走去的太子封湛。
至郡主府大门外,秦烟的车前,还停着一辆太子车架。
秦烟没有问封湛的行程,径自登车。
而一旁的封湛紧随其后,上了秦烟那辆车。
两车之后,分别是数十骑着玄甲的太子府亲兵,和另数十骑着银甲的郡主府亲卫,皆军容整肃,威风赫赫。
宋执打马至秦烟车旁,沈莹坐上车前,单手执缰,跟着前方那辆车内空空如也的太子车架,往城内而去。
马车中的二人均解了厚实的狐裘披风,仅着锦衣。
封湛背靠软枕,半倚在厚厚的纯白绒毯上,将秦烟圈在怀中,又扯过另一张毛毯,将二人裹住,闭目休息。
不多时,马车进入官道,封湛突然贴住秦烟的耳边,低沉出声:
“这车,较上次更稳,加固了?”
秦烟耳边因男人的温热呼吸,有些痒意,她动了动身子,调整了姿势,依旧没有抬眸。
片刻后,女人慵懒的嗓音在车中响起,
“我怕冷。”
封湛低笑,胸腔微微震动,紧了紧双臂,让怀中的女人更贴近自己的身躯。
封湛又哪里舍得秦烟大冷天的在车中遭罪,只是难得秦烟消停,逗弄她几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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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车架大张旗鼓进城,又大张旗鼓地进宫,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上京城。
谢长渊今日在皇城内巡视,得知太子进宫的消息,谢长渊当即赶了过去。
太子车架和郡主车架入皇城北端神武门不久,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谢长渊。
谢长渊认出了太子车架后的那辆马车,是秦烟的车。
谢长渊敛住心神,走至太子车架旁,躬身行礼道:
“太子殿下,臣有事求见。”
车内没有声响,宋执从后面的一辆车的另一边绕过来。
“谢世子,殿下在郡主车内。”
谢长渊心中一紧,猛地看向后面那辆车。
秦烟马车一侧的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透过车窗,可太子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而车帘又很快被放下。
车内传出太子低沉又略带柔和的嗓音,
“冷?”
而后是女人的一声嘤咛。
是秦烟。
谢长渊呼吸骤停,心口似被攥地生疼。
车中又响起太子的声音,
“你先过去,孤随后就来。”
言毕,太子下车。
车后一半的太子府亲兵,护送秦烟的马车,继续往前而去。
谢长渊生生止住自己想要望向离去马车的渴念,对太子行礼道:
“殿下,臣有急事。”
封湛挥退身边的人,神色淡淡地看着谢长渊。
谢长渊定了定心神,开口:
“殿下,臣的夫人叶清璃的事,可否先缓一缓?”
谢长渊知道太子向来雷厉风行,因而他深思一夜之后,在方才得知太子进宫,就立马赶过来想要阻止太子处理叶清璃的事。
封湛眉头微皱,眸中透出些许凉意。
谢长渊面上带着些许难堪,但他不得不说出这让他难以启齿的理由,
“她怀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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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剑眉敛起,看着面前的谢长渊,他的表弟,心中是怒其不争,也哀其不幸。
太子对谢长渊冷冷开口:
“长渊,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见谢长渊面有疑色,封湛让宋执过来:
“宋执。”
“殿下。”宋执应声过来。
太子吩咐宋执,却是看着谢长渊,
“告诉谢世子,他那位夫人的背景。”
太子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上车。
宋执三言两语就给谢长渊道清楚了叶清璃的过去,宋执最后还补了几句:
“谢世子,恕我冒昧,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您的夫人,确实心术不正。”
“谢世子,小心为上。”
太子车架离开。
谢长渊面上是震惊又哀戚,怔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宋执的这几句话,他之前派人去益州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那应是被益州王死死瞒住了。
谢长渊心中苦痛交加,悲从中来。
叶清璃,竟然是自己最厌恶的,私生女!
自己究竟是因为怎样的一个人,同秦烟,他原本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一再错过。
他错过了秦烟的过去,也错过了本应同秦烟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