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风烟起 第18章

作者: 十一酒徒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爽文 古代言情

  皇城东北角,两座建筑群左右相对而立,左边是祭祀先贤的孔庙,右边是官学的最高学府国子监。院内青砖铺地,苍松翠柏掩映,间杂着汉白玉雕石柱栏杆,庄严肃穆。【2】

  自入了国子监起,江沐每日只是听课,做课业。因着江沐身份特殊,其他监生也不好和江沐套近乎。所以江沐总是独来独往。

  这日散学,江沐独自走在出监门的主路上,不出意外,又被一群小屁孩儿给堵了。

  江沐很烦躁,每日两次,一早一晚,对方只是堵他,以言语相激,又不动手,江沐憋着一肚子火发作不得。

  这群江沐眼中的小屁孩儿中,为首的正是右相府的公子秦洺。

  秦洺看着江沐就来气,自己是秦烟正经的亲弟弟,他却连面都见不得,几次去镇国公府,都被拦在了外头,父亲母亲也不许他去见长姐。

  而对面那小子只是长姐收养的所谓的义弟,长姐还向皇家要了名额将他送入了国子监,那小子还被安排在了最好的率性堂。秦洺的父亲贵为右相,他都只能在次一级的诚心堂。这让秦洺心头更加不服气,秦烟是他的亲长姐,这小子算哪根葱!

  “小子,你说,你怎么就成了我长姐的义弟了,你哪一点值得我长姐如此看重?”秦洺不厌其烦地问出了这几日每日均会提出的疑问。

  江沐依旧是不理睬对面这个二愣子,只是闲闲地立在那儿。他知道,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国子监的监丞就会经过这条路巡视,他就可以脱身了。若不是秦烟交代过让他不要惹事,他真想揍一顿这群小子,浪费他的时间。

  “哟,秦家小子,又在欺负昭仁郡主的弟弟啊!”是左相嫡次子王璟钰,与江沐同岁,亦是在国子监入学。

  “哈哈哈……”王璟钰身后也是跟着一帮跟班,众人哄笑。

  这几日,每逢秦洺带着人堵江沐,这位左相府的王公子就会带着人过来说几句酸话。

  王璟钰是左相府正房嫡出,他父亲的后院除他的母亲外,还有几房姬妾,那些姬妾也育有些庶出儿女,他的母亲在府中姬妾和那些庶子庶女手中吃过苦头。因而他对庶出的身份极其痛恨,连带着也瞧不上右相这位宝贝的庶子秦洺。

  王璟钰和秦洺二人在监内时有冲突,动手掐架也不在少数,时常被监丞抓去绳愆厅。

  绳愆厅是国子监监丞的办公处,厅内设公案,特备行扑红凳二条,值厅皂隶二名。绳愆厅掌学规,督教课、监生有戾于规矩可以直接处罚,情节较重的由皂隶将违规者按在红凳上用竹篾板扑打。【3】

  “没你的事,滚远点,王家纨绔!”秦洺也很是看不上左相府这位二公子的纨绔做派,枉左相将其送进国子监,这厮根本不像个读书人,就是个标准纨绔二世祖。

  “我可没那兴趣管你这秦相庶子的闲事,本公子是来找江少的。”王璟钰向来是拿秦洺的庶子身份来往他心口插刀子,这招屡试不爽。

  “你……”秦洺就要朝王璟钰冲上去,却被身后的一帮小子死死拽住。

  “秦少,这个点儿监丞就要过来了,咱可别被激将了先动手啊,不值当。”

  王璟钰笑得邪肆,他做事可没秦家小子那般畏首畏尾,那小子也知道他自己是庶出没底气,呵。

  王璟钰转头看向江沐,笑嘻嘻地开口:

  “江少,你我同岁,结为异姓兄弟如何,我虽不学无术,但自认为人还算仗义,在上京城也算吃得开。有我罩着,哪还有阿猫阿狗敢来骚扰你。你别总是冷着脸啊,要不再考虑考虑?”

  这位左相府的小纨绔每日也是这番话,左右相这俩儿子都拿他江沐是工具人,二人在他这儿摆起擂台了。

  “干什么呢,散学了就回去,你们是想吃藤条了?明日临雍大典,太子殿下会亲临国子监,监内还有很多事要准备,你们少给我惹麻烦。”国子监这位督管教务的监丞总是板着脸,手里拿着一支藤条。

  这群小子瞬间做鸟兽散。

  管理这些监生,这位监丞有时也很无力。以他的身份,高官子弟他是得罪不得,鲜少有真正动手的时候。他只是为某些贫苦又优异的贡生惋惜,不好好做学问,一天跟在这些世家子弟后边站队闹事,妄图讨好这些公子哥儿能在朝中走捷径,殊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走这些歪门邪道,迟早得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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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的临雍大典,是以尊师重道,为教化之本。皇帝不时亲自到国子监孔庙祭祀孔子,祭祀礼成后还要到国子监彝伦堂听取讲解经书。本应是惠帝来祭祀,但近些年惠帝称病,太子监国,就都是太子来主持。

  太子封湛已在西山太子府斋戒一日。随从官员亲王以下、文官三品以上、武官二品以上,以及翰林院七品以上官员都已在家斋戒了一日。

  翌日,日出前六刻,太常寺卿到西山太子府,奏请太子殿下出府。太子封湛身着祭服,乘车出府。

  入城后过午门,钟鼓齐鸣,不陪祀的亲王以下文武各官俱着朝服在翼排立,跪送太子殿下经过。

  国子监祭酒、司业率国子监官员俱着朝服、诸生俱着公服在国子监外街左跪迎太子殿下,陪祀的王公大臣和百官俱着朝服随同太子车驾进入孔庙。

  临雍前一日,工部已经提前在孔庙设置了太子专用的大帐。太子到帐内更衣,升殿祭祀孔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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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诸生本应均到孔庙祭祀,繁忙中,却没人发觉少了几人。

  秦洺今早到国子监时,突然闹肚子,在监内茅房如厕后,独自前往孔庙的路上,经过藏书楼崇文阁前时,被人用麻袋罩了头一顿狂揍,苦于监内几乎没什么人留守,求救无门,后被缚住双手双脚,堵住嘴,依旧是被麻袋罩着,敲晕后,拖入了崇文阁内。

  而江沐被一贡生喊住,说国子监祭酒让江沐去崇文阁取《齐民要术》,一会儿祭祀完孔子,太子到国子监听讲经时要用。江沐本对此存疑,但自己是以太子殿下的名义推荐入的国子监,考虑到如果是太子要用书,江沐还是去了崇文阁。

  江沐入崇文阁后,在浩繁的书册中寻找需要的典籍,突然嘎吱一声,藏书阁的大门被人从外关了过去,紧接着还有咔哒的落锁声。江沐双眸一眯,立马冲向大门,门却已被锁死,外头似乎还用木板封堵了大门。

  这时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江沐转头见藏书阁一角开始燃起火苗,那方的书架和地板上似乎还有漆黑的火油,火势以极快的速度窜起来。

  藏书阁中的书籍易燃,火势不易扑灭,江沐猛踹了两脚大门,但依旧踹不开。这时浓烟已经在书阁中蔓延开,江沐用袖口掩住口鼻,他跟着藏书阁的周围踹了一路,却没一处薄弱到他能徒手破门。

  这时江沐在另一端的墙角看见了一个被麻袋罩着的倒霉蛋。江沐扯开那人头上的麻袋,见是人事不省的秦洺,江沐两耳光扇过去,秦洺悠悠转醒。

  “你打我,咳咳咳……”火势通过书架窜过来,浓烟也越来越熏人。

  江沐扯开缚住秦洺手脚的绳索,急声道:“着火了,得想办法出去。”

  “什么,咳咳咳……”秦洺本就被揍得晕乎乎的,这下惊惧交加,加之有浓烟呛鼻,他觉得自己又得晕过去了。

  江沐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藏书阁中以浓烟滚滚,烟熏得他头昏脑涨,江沐心中悲叹,大仇未报,难道自己要折在这儿。

  就在此刻,书阁大门被人大力撞开,冲进来两个黑衣蒙面人,二人装束相似,只细节处略有不同。

  入阁后,二人似有默契般分两边搜索,在差不多的时间看见了江沐、秦洺二人。两个蒙面人一人拖着一个被浓烟呛地瘫倒在地的狼狈小子出了书阁,在崇文阁外的空地将二人扔下,两个黑衣人一跃上屋顶便分别消失了。

  因大部分的人都去了孔庙,无人灭火,国子监这边藏书阁的火势越来越大。

  在孔庙祭祀的众人,见国子监那边窜起浓烟,心道不好,走水了。

  太子令国子监祭酒立马召集人手灭火,便草草结束了祭祀,在大帐中等待。

  待众人将崇文阁的大火扑灭,这间阁楼已被烧塌,索性没有牵连旁边的屋宇。

  毁了阁楼是小,里面的藏书却让国子监这位祭酒很是痛心,里面还有许多孤本,善本,真是损失惨重。

  但最让他心惊肉跳的却还不是这个,虽说此次走水没有人员伤亡,但右相府的公子被人捆了,敲晕送进了藏书阁,昭仁郡主府的江少也被困在藏书阁,二人差点丧命,那就是命案了,这事情不是他能处理的。

  将江沐和秦洺分别安置在祭酒公所和司业公所后,国子监祭酒让副手国子监司业立马去太医院请太医。并派人通知昭仁郡主,之后这位祭酒立马返回了孔庙。

  在向太子殿下禀报此事时,右相秦文正听见他的宝贝儿子秦洺差点命丧当场,差点急晕了过去,立马冲去国子监看秦洺。

  左相悠悠问道:“今日监生均应在孔庙祭祀,为何此二人会独自在藏书阁?”

  监承告诉过这位祭酒这些时日,秦洺都会带人去围堵江沐的事。国子监祭酒不敢隐瞒,便将此时说了出来。

  左相追问道:“那这次意外是否是因二人的私怨而起?”

  国子监祭酒没有作答,这事不是他敢乱猜的,他还在痛心他的藏书。

  太子封湛轻扣椅端的扶手,沉声道:“此案涉及右相府和昭仁郡主府两位公子,差点伤及二人性命。命京兆尹,严查。”

  作者有话说:

  【1】本文中“国子监……率性堂。”改编自《图说国子监·封建王朝的最高学府》第23页;

  【2】本文中“皇城东北角……石柱栏杆”改编自资料,出处不详;

  【3】本文中“绳愆厅是……用竹篾板扑打。”改编自《图说国子监·封建王朝的最高学府》第21页;

  【4】本文中“帝王的临雍大典……升殿祭祀孔子。”改编自《图说国子监·封建王朝的最高学府》第56页、57页。

第16章 审案

  孔庙祭祀结束后,太子本应到国子监视学讲经。但发生了这事,整个国子监都一团乱,讲经就作罢,太子和各官员均回公署衙门办公了。

  这次是幸而秦烟和封湛都分别派了暗卫跟着江沐,才没出过什么大事。两个黑衣蒙面的暗卫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平日里二人都没现身,只是隐在暗处。

  今日江沐入崇文阁时,暗卫都没在意,直至见有人锁门,藏书阁中逐渐冒出浓烟,二人才知不妙。当即破门而入,救出了江沐和秦洺,还好那两位公子都无大碍。

  西山太子府,派去跟着江沐的暗卫向太子封湛禀告了今日的情况。

  “可看清了锁门的是谁?”封湛双眸危险地眯起,要是不出所料,江沐会是那样的身份。如果是有人蓄意谋害,这事情就不只是两个小子的私怨那么简单了。

  “属下跟了江少几日,见过那人。是国子监贡生宋良,平日里经常跟着左相府的二公子王璟钰。”

  “左相府?”封湛剑眉微蹙,“宋执,将此事告知国子监祭酒。”

  “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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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祭酒同时收到了太子殿下和昭仁郡主分别派人告知,今日崇文阁走水案里,国子监贡生宋良在江沐进入书阁后锁门,太子殿下和昭仁郡主怀疑是有人蓄意纵火,意图谋害二位公子的性命。

  来人说是暗卫亲眼所见,这位祭酒不疑有他,当即将此情况报京兆尹。

  京兆尹接到这个案子本就焦头烂额,本案涉及昭仁郡主府和秦相府,秦相一口咬定是江少挟私报复,要害他儿子性命,要拿江少试问。但江少是昭仁郡主府的公子,昭仁郡主又是秦相的嫡长女,这关系搅得,他心力交瘁。

  况且江少和秦相府公子均回府休养,今日走水案现场又无目击证人,不论是审案还是查案,他都无从下手。

  京兆尹这差事真不是常人能干得了的,自他上任,遇上的案子不是牵涉世家,就是高官,有时还同时涉及上京城几个大家族。他时常无力周旋,只想赶快把这个任期平稳度过,就算是调去地方州府都好过在这个位置上遭罪。

  这边国子监祭酒又来告知怀疑是有人纵火,嫌疑人国子监贡生宋良还时常同左相府二公子走在一起。他瞬间背上的汗毛倒竖。

  这案子,同时牵扯左右相府,和御前红人昭仁郡主府,还差点出人命。这哪是他一个京兆尹能办的案子。他当即决定,本案得报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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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卿接到这个案子时心中暗骂京兆尹那厮,这案子是普通人能碰得的?他京兆尹倒是把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出来,但让他接了个大麻烦。他只但愿那个贡生宋良是自己干的这事儿,不要再牵连其他。

  但事情没往大理寺卿预想的方向发展,他们提来国子监贡生宋良,告知该生,太子殿下和昭仁郡主的暗卫分别都看见了在江沐入崇文阁后,亲眼得见是他宋良锁了门,落锁后里面就失火。

  宋良本以为祭祀孔庙时,国子监内几乎无人走动,他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待江沐丧命,又无人证,他自可干净脱身。

  但没曾想,太子殿下和昭仁郡主均有暗卫看着,他暗咒那俩真是个变态,国子监这种地方有什么值得那两位分别派暗卫盯着的。

  宋良深知这事抵赖不得,况且江沐还活着,一问便知是他骗江沐去的崇文阁,索性就认了。

  但这还没完,也就是简单询问,宋良认罪之后,直呼自己不是主谋,他只是帮凶。还没用重刑,立马供出了是左相府二公子王璟钰指使他做的。

  闻言,大理寺卿脑袋嗡的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大理寺卿当即想要将此案报监国的太子殿下,但转念一想,今日太子殿下就在现场,而太子殿下让国子监祭酒报了京兆尹,那就是要他们公开查案了。他不能又把这案子扔回给太子,惹太子殿下不悦。那……就只能入宫报圣上了。

  惠帝听闻大理寺卿说完此案,不甚在意。没出人命,就不是什么大事,但牵涉两相府,还有昭仁郡主府,的确还是有些麻烦。右相秦文正又一口咬着江沐,誓不罢休的样子。这也能理解,秦相一直把他那个宝贝儿子当命根子,他定是要个交代的。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处理的不妥当,搞不好还会牵涉朝局。

  惠帝决定本案三司会审,但主审人最好是皇室宗亲,这却成了难事。本该太子主审,合情合理,但若牵涉出左相府,因着左相是太子的舅父,又不妥当。

  如若让二皇子封羡主审,但右相秦文正又是二皇子封羡的舅父。

  而端王府又远在幽州,看来也只有长渊了。

  大理寺卿听到惠帝的这个决定,目瞪口呆,惊在了当场。

  永定侯府谢世子主审?陛下是嫌这事还不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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