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十一酒徒
萧太后只略微缓了缓身体的不适,便厉声开口:
“命宋青峰和寇淮全力对敌!”
“若从他二人手中失掉一座城池,让他们给本宫提头来见!”
夏英当即出去给传信的人交代太后的指令,夏英回来时,听见太后的声音又在房中响起,
“剑门关和塘关均是雄关险隘,但两大关口居然于同一时间被攻入,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益州出现了叛徒!”
萧太后所言,也是夏英心中的猜测。
萧太后看向夏英,冷声道:
“让夜一给本宫查出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背叛本宫!”
夏英得令出去。
夜一,是花月楼的总舵主,情报搜集很有一手。有他出马,查出叛徒应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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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北地,运城。
主将宋青峰在向众下属快速下达完一系列命令之后,黑沉着脸走向地牢。
昨夜剑门关被攻破,但好在从剑门关进益州的几条道路均狭窄难行,且以栈道居多。
因而宋青峰的人就算是仓促应战,一路退守,但借地势之便利,还是将平西军阻在了刚入关不远的位置。
西北平西军的确如传言中的那般强悍,锐不可当,益州这些久不上战场的军士们又怎是平西军的对手。
宋青峰的人虽然拖慢了平西军入益州的步伐,但不断送回运城的军报中显示,益州军死伤的数量在不断攀升。
宋青峰心中越来越沉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而丢了本应能轻易守住的剑门关,却是因为自己人出了问题,这让宋青峰是又惊又怒。
就算此次他们能挡得住平西军,届时依然会被蓉城那位萧太后问责。
不多时,宋青峰进到阴暗潮湿的地牢。
在宋青峰面前的是一名被缚住双手,吊立在刑架上的青年男子。
这名男子是宋青峰军中的副将,也是他最得力,最看重的下属,申宏。
宋青峰皱眉看向申宏,冷声开口:
“你们先出去。”
“是,将军。”
垂着头的申宏只眼皮动了动,并无其他反应,像是被用过重刑后流失了所有体力一般。
待旁人陆续出去,牢房中仅剩宋青峰和申宏二人,宋青峰向申宏走近了几步,略微压着声问道:
“是不是宋吟让你这么做的?”
申宏没有答话,也仍然没有任何动作,但宋青峰没有错过方才他说那句话时,申宏手背上的青筋似乎有一瞬间的绷起。
宋青峰心中有了答案。
应当就是他的女儿,宋吟。
只女儿宋吟才有可能同时买通益州北军他这里的人,以及东部塘关守军寇淮军中的人。
如果真是宋吟,她这样的做的目的,宋青峰也能猜到几分。
是益州王叶清河。
宋吟不是没有同父亲宋青峰谈到过叶清河同她夫妻不睦,宋吟甚至曾想让宋青峰帮她和离。但宋青峰又怎会同意,当时他只觉得是小两口闹别扭,床头打架床尾和,并没当回事。
没想到,宋吟竟会做得如此决绝。
宋青峰看着申宏,继续开口:
“这些时日,只宋吟偶有同你通信。你为了避嫌,甚至每次都坦荡地将信件给我先看一遍。”
“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暗通消息的,但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此事的后果。”
当初申宏甚至曾是宋青峰的最佳女婿人选,而宋青峰也知道,申宏一直对宋吟有意,奈何宋吟被选为当时还是世子的叶清河的世子妃。而这些年,申宏也一直未成家,宋青峰知道他的心结,是自己的女儿。
因而宋青峰毫不怀疑,申宏会对宋吟的话言听计从。
此时,申宏缓缓抬头,看着眉头紧皱的宋青峰,虚弱地开口:
“将军,宋吟在益州王府,只有痛苦。”
“她说她没有一天不想逃离那个令她恶心的地方。”
“将军为何不助宋吟自由?”
宋青峰出地牢时,脑中一直回响着方才申宏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将军,为了萧太后一人的私利,死伤这么多无辜的弟兄,值得吗?”
宋青峰的确是觉得不值,他的将士不是在保家卫国,而只是沦为朝局博弈的牺牲品,实在是不值!
回到议事厅后,宋青峰当即发出军令:
“撤回所有军士,全员退守运城。”
他的将士是益州百姓的将士,而不是萧太后一人的将士。
宋青峰的人不再坚守要冲,平西军若是要攻城,将士们定当殊死一搏,誓死捍卫城池。
但平西军若只是路过,直指蓉城萧太后,那就同他无干了。
果然,在宋青峰的人退到运城城内后,平西军并未攻城,而是快速行军,往蓉城而去,同样的,平西军也未滋扰沿路城镇。
宋青峰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平西军的目的的确很可能是蓉城萧太后。
只是,希望女儿宋吟能够保护好她自己,千万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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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的西面是连绵的高山,其间沟壑纵横,河流湍急,鲜有人至,就连一条正经的路也没有。
而正因为道路不通,因而益州从来不会考虑在这里放重兵防守,因为根本不会有大军能从这里通过进入益州。
但此时在益州西地白水河湾的山腹中,却静静地潜伏着借道西戎南下,才刚到达此处不久的的约两万名精兵。
申时,沈莹将收到的消息向正坐在一块背阴的大石上闭目休息的秦烟禀道:
“主子,平西军和岭南军已攻入了益州。”
秦烟睁眼,凤眸中的疲色瞬间消失,只有坚定和肃杀。
秦烟冷声命令道:
“动手。”
沈莹当即领命前去安排。
秦烟复又闭目默坐了片刻,她似乎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精力不济。
一个时辰后,这行人干掉了益州西地为数不多的守军,之后迅速进入益州,直往益州王府所在的蓉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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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益州南部山岭里潜藏了多日的五六千人马,在得到益州境内的消息后,也当即出发,进入益州。
而他们的领头人,则是本该在青州的宁王封随。
自得到萧太后离京去到益州宣布独立的消息之后,宁王封随没有一日能停止他血液里的躁动。
封随清楚,那些在他体内按捺不住的,是渴望复仇的血液,是为母亲和自己讨回旧债的血液!
而不论是大夏边境的大战,又或是境内梁王的夺权,又同他封随何干?
以自己那点家底,也没那个实力能同势大的太子封湛相争,夺得大位。
在岭南战乱开始之后,宁王封随当即带人从岭南入益州南境之外,暗暗潜伏,等待时机。
宁王的人并未贸然进入益州,而就算进得了益州,他们都会很快被围剿。
直至今日,益州情况突变。益州两大关隘被攻破,自顾不暇,这就是绝佳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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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支不明身份的人马分别从益州西部和南部进入益州,直奔蓉城而来的消息,很快传到萧太后耳中。
萧太后心头一凛,对于来人会是谁,她心中有了些猜测,当即命蓉城仅剩的五万军士紧闭城门,严防死守,等待援军到来。
而蓉城又哪儿还有的援军?
秦烟的人在沿路遇上些许阻碍,到达蓉城时,已是翌日傍晚。
当秦烟立于蓉城外不远处的一座稍高的坡地,向城墙方向眺望时,沈莹来报:
“主子,宁王请主子一见。”
秦烟蹙眉,宁王?
宁王封随踏上土坡时,一眼便看见立在夕阳余晖中,周身镀着一层柔和的淡金色的绝美女子。
封随脚步微顿,心口一滞。
好一阵,封随才继续抬步行至距离秦烟一丈远的位置停住。
秦烟侧头看了一眼宁王封随便收回视线,并未开口。
封随也转头看向秦烟目中所及的方位,而那边,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蓉城。
片刻后,秦烟听见身旁响起一道男人的低沉嗓音。
“太子妃,可知道这蓉城还有另一个有趣的名字?”
秦烟并未回头,只是淡声应了一句:
“蓉城曾经有过很多名字,不知宁王说的是哪一个?”
秦烟曾假借寻找母亲沈时英的下落一事,踏遍了大夏内外各处的土地,当然也包括益州。各地的奇闻异事,秦烟也有所耳闻。
她的余庆丰在益州自然也有分号,不过,在萧太后到达益州之后,余庆丰的人便迅速撤离了。
果不其然,萧太后刚到益州便着人查封余庆丰,不过已然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