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真该睡了。”殊丽喃喃。
陈述白舔下唇,下弯眼尾,躺在了枕头上。
殊丽舒口气,浑身很烫,甚至超过了他发热时的体温,“我去看看大宝儿。”
说完,不等他应话,快步走向西卧,俏丽面容漾开无边春暮。
大宝儿早早就睡着了,毯子下的小身板呈现出高难度的睡姿,惹笑了殊丽和守在一旁的郑尚宫。
“娘娘可觉胸......”
殊丽打断她,目光躲闪,“我自己解决了。”
郑尚宫有点惊讶,忽然想到什么,忍笑道:“那便好。”
殊丽低头看了一眼衣襟,脸更烫了。
回到东卧,龙床上的男人已经睡了,面容沉静,长长的睫羽盖住了眼下的青黛。
殊丽捻手捻脚躺进里侧,扯过一角被子盖在身上,面朝里枕着手臂。
倏地,腰间一紧,背后袭来一抹干燥宽厚的胸膛,耳畔也传来一道沙哑浓郁的睡腔——
“抱着睡,暖和。”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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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既然殊丽要学琴, 陈述白很快为她寻来一把尚好的杉木瑶琴。
琴是有了,可殊丽并不用心,抚了几下就放在一边去抱大宝儿了。
陈述白处理完公事回到寝殿时,看着被搁置在一旁的瑶琴, 挑起眉头, 走到女人身后, 附身问道:“不是要跟我合奏,不学怎么合奏?”
殊丽有点没脸儿, 抱着大宝儿不转身,“是陛下说要合奏的, 可不是我。”
听见爹爹的声音, 大宝儿从娘亲肩头探出脑袋, 睁着大眼睛“哎”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这声粗嘎的招呼声, 逗笑了陈述白, 他们的女儿不像别的小姑娘秀气软娇, 反而有些憨态, 更为讨喜。
不仅如此,大宝儿还比同龄的婴孩胖许多,不知是吃得太好还是不挑食, 每日都吃得肚子鼓鼓,越发圆润。
六个多月, 沉得殊丽和木桃快要抱不动了。
从殊丽手中接过女儿,陈述白抱着她坐到琴几前, 目光落在殊丽身上, 无声地邀请着她。
殊丽走过去, 趴俯在琴几对面, 如瀑的长发垂在身后,仅以一条丹色飘带松松垮垮地系住,身姿曲线因下压腰身的动作变得更为玲珑,柔媚中透着慵懒,而那不想学琴的懒样,跟懒乖乖如出一辙,不愧是母女。
陈述白将大宝儿放在腿上,长指搭上琴弦,没去看对面快要幻化为妖的小女人。
“你专心一点,摆正坐姿,我来先教你手法、定弦和调音,过几日再是简单的琴曲。”
皇帝陛下难得亲自教人,换成别人,还不得受宠若惊,哪像殊丽这般散漫。
殊丽坐直腰肢,看着对面吐泡泡的宝儿就想笑,樱唇翘起隐隐的弧度,绷紧了下颌。
不认真,非常的不认真。
陈述白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吐泡泡的女儿,随手拍了一下她的嘴,“别再逗你娘了。”
被拍了嘴,厉害的小丫头哪能容忍,撅起屁墩就要爬走,不想理爹爹了。
陈述白将她捞回来,又看向端正好态度的女子,“到底要不要学?”
殊丽摇摇头,手肘撑在琴几边上,双手托腮,略有些撒娇的意味,“你弹,我们听着。”
难怪夫子都很严肃,完全是被懒蛋子们气的,陈述白如是想,撮了一下琴弦,徐徐弹奏起古曲。
悠扬的琴声回荡耳畔,殊丽沉浸其中,一瞬不瞬地盯着抚琴的男子,比起御案前的他,此刻少了严肃冷冽,多了清风朗月,周声萦绕着流玉般的气息。
听得琴音,大宝儿傻了眼,出生六个多月,头一次听见不一样的音调,因好奇,还在瑶琴和爹爹之间来回地瞧,黑漆漆的眼底映出了爹爹抚琴时的模样。
跪指时,陈述白看向妻女,凤眸流淌出温柔,要不说琴曲能抚平浮躁、沉淀灵魂、柔化心肠呢。
优美的琴声飘出殿外,让夜更为阒静幽深。
冯姬一边欣赏着琴曲,一边仰面望着天幕的繁星,想起那个被自己拒绝的女子,心忽然就痛了起来。若有来世,他希望能以完整的样子,与她重逢在金陵的六月小雨中。
夜凉如洗,希望她多添件衣裳,别着凉。
次日一早下起小雨,雨后天空如水洗,霓虹入云。
宋夫人带着幺女宋倾欢入宫来探望殊丽和大宝儿,一见到在白绒毯上乱爬的大宝儿,立即眉开眼笑,“六月公主,来让老身抱抱。”
大宝儿好像听懂了那句“六月公主”,朝她们的方向爬了过来。
宋夫人抱起她,原地转了两圈,惹得大宝儿咯咯笑。
“真是个好带的孩子。”宋夫人抱着大宝儿给殊丽请安,“娘娘金安。”
殊丽扶起她,“夫人折煞我了。”
“老身给准皇后请安,理所应当。”
身为一品诰命妇,又是封后大典将要陪殊丽入驻坤宁宫的人,宋夫人早早就在宫外为殊丽撑起了台面,让那些对殊丽出身颇有微词的名门主母们不敢再有非议,对此,殊丽对她极为感激。
与她同来的女子刚刚及笄,生得水灵漂亮,一看就是富养出的小姐,没经历过大风大浪,身上透着空灵纯透的气息。
殊丽朝她笑笑,“宋七小姐。”
宋倾欢盈盈一拜,声音清脆,“见过皇后娘娘。”
虽未举办封后大典,但殊丽已经和天子住在一起,所有的称呼里,唯皇后娘娘最为合适。女子垂着眼,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安分恪守规矩,看起来很懂事,只是淡笑时,腮边凹陷的酒窝,为她添了俏皮的一面,不像个安静的性子。
宋夫人抱着大宝儿转身,笑道:“你瞧咱们小公主多漂亮,赶明儿,你成婚后,也得给我生个外孙女。”
“娘......”
宋倾欢羞得跺跺脚。
宋夫人转回身,继续逗大宝儿,没再提起幺女的婚事,但殊丽听得明白,又联系起抓阄宴上,大宝儿为元栩和宋倾欢误牵红绳的事,就已将对方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想是背地里有人议论此事,耽误了宋倾欢定亲,宋家夫妻坐不住了,这才由夫人进宫商量此事。
毕竟,抓阄宴上,天子是有意撮合二人的。
殊丽心里明镜,面上不显,笑着迎她们入座,聊了些育儿的心得。
全程,宋夫人都未提起此来的目的,只因,元栩那边未必乐意,若是一厢情愿去张罗,很可能事与愿违,拂了自己家的脸面。
还是要让元栩主动开口,成与不成,都需他来表明态度。
作为元栩的表妹,也是他在皇城唯一的“亲人”,请殊丽去探知他的心思也算合适。
可殊丽有着头胀,元栩对自己......那种飘忽的亲近,实在令人难以琢磨,或许喜欢过,但定然不深,可即便不深,也是动过情的,如今要让自己去撮合这门婚事,是不是不大合适......还不如交给陈述白。
傍晚,哄大宝儿睡下,殊丽坐在琴几前试着抚弄琴弦,明明是一把琴,落在不同人的手里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陈述白弹奏时荡气回肠、悠扬婉转,她弹奏时......都称不上是弹奏。
背后传来脚步声,殊丽扭过头,学着大宝儿扁了扁嘴,“学琴好难。”
陈述白净手后,换了常服,走过来坐在殊丽身后,身上还伴着殿外的寒意,“慢慢来,又没指望你出去卖艺赚钱养孩子。”
殊丽被逗笑,依在他怀里,继续拨弄琴弦,慵懒无骨的样子,令身后的男人乱了呼吸。
其实这人,挺不禁撩的,一撩就动情,也不知以前是怎么做到清心寡欲的。
殊丽还在往他怀里钻,讨好意味十足。
陈述白怎会察觉不出她的主动,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坐在膝头,握着她的两只手抚上琴弦,琴音瞬间变得悦耳动听。
可抚着抚着,殊丽就察觉出不对,缩了缩肩膀,吐气如兰道:“还没到晚上。”
陈述白侧头盯着她泛红的耳廓,哂笑一声,面上清清冷冷,内里热情似火,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气韵,“那你勾我,嗯?”
在床笫上,殊丽从未主动过,即便有几次为数不多地在上,也是被他逗得急了眼,才色厉内荏地跨坐在他身上逞强,哪像今儿这么主动。
“有事?”
被戳穿心思,殊丽也不相瞒,偏头看向他,说出了宋家夫妻的想法。
“你让我去跟元栩谈婚事?”
“嗯。”
“合适吗?”
“那我去?”
腰间一疼,殊丽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吃味儿了。
“是咱们大宝儿为他们牵的红绳,害得人家姑娘婚事连连告吹,不得咱们当爹娘的去收拾烂摊?”
陈述白握住她的脚踝,将绫袜一撇,顺着裙沿上划,长指比抚弄琴弦时还要用力。
殊丽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却还是竭力说服他去跟元栩谈,“你去探探表哥的心思,若是无意,那就算了,也让宋家歇了心思,不一头热。看得出,宋老太师和夫人都挺看好这门亲事的。”
“元栩,”陈述白停顿下指尖,在那裙底轻捻慢弹,惹得怀中人儿气喘不匀,嘤嘤软吟,可他还是觉得火候不够,另一只手以同样的方式攻略了上襦,松开握紧,握紧又松开。
殊丽趴俯在琴弦上,失了气力,一侧衣襟自肩头滑落,露出雪白的玉骨。
显然,身后的男人是带了酸气儿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惹她。
这段时日,为了哄她穿上凤冠霞帔,这个男人可是扮演了许久的温润郎君,耐心十足,今日却敌不过醋罐子倾倒时带来的酸劲儿。
殊丽双膝打颤,趴在琴上咬住下唇,面色红得霞醉,如置身云海,起伏不定。
陈述白一边惩罚她,一边单手抚琴,与她溢出的吟音交映出奇特的曲调。
“还让为夫去问吗?”
恶劣的本性毕显,凤眸熠熠冉冉,显然是痛快了。
殊丽抠住琴几的边沿,扭过头,媚而妖,偏又倦倦怠怠,没甚力气,“爱问不问!”
陈述白笑了,笑意醇然,带着少年得逞的意气,搂住女子的腰身将人抱回怀里,轻吻她的侧额,安抚她的情绪,“你再乖点,依顺点,为夫就去问问那个打光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