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在逃 第45章

作者:怡米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甜文 古代言情

  她低头走进去,双目盯着地面,当瞧见一张雪白毛毯时,没敢往上踩,屈膝跪在一旁,“奴婢木桃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没见姑姑,姑姑去了哪里?

  她紧张之余不忘寻找殊丽,可余光之内除了一只好奇凑过来的衔蝶猫,再无其他。

  倏地,头顶的斜上方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富有磁性,偏又喑哑无比,“起来回话。”

  木桃提着胆儿站起来,脑袋快要耷到胸口了。

  半透的缃绮纱帷内,陈述白枕在殊丽的腿上,懒懒拨弄着从她裙带上拽下来的刺绣荷包,并未去瞧木桃,“进宫几年了?”

  木桃:“五、五年。”

  帷幔中,殊丽出声提醒,“木桃,要先答‘回禀陛下’。”

  木桃这才发现自己的姑姑坐在天子帐中!!

  她咽下口水,意识到姑姑和天子之间的关系可能比她想得更为复杂,“回禀陛下,奴婢进宫五年了。”

  隔着纱帷,陈述白看向战战兢兢的小丫头。

  身板还没长开呢,老五再没成熟,也不可能喜欢这么小的丫头。

  虽说在贫苦人家,会将十三岁的闺女早早婚配,可在他看来,十三岁真的太青稚了,像个小猴子,不过老五也确实像个野猴子不服管教,“哪里人氏?”

  “回禀陛下,奴婢出生在扬州。”

  陈述白看了一眼伸直腿坐在床上的殊丽,“跟你一个地方来的。”

  殊丽原本只盯着木桃,闻声美眸微闪。

  原来,天子早就调查了她的出身,那就是说,他其实是知道她原名为姜以渔,与元栩有那么点表亲关系......

  陈述白欣赏着她的表情,又看向木桃,“殊丽对你好吗?”

  这才是殊丽最担忧的问题,一来她没有想到煜王会以“喜欢”为借口向天子要人,二来天子忽然传召,事发紧急,她还未叮嘱木桃不可在御前承认她们感情要好。天子此番问话,无疑是杀得他们三人措手不及。

  木桃露出两个梨涡,“姑姑待奴婢极好。”

  殊丽闭闭眼,傻姑娘,中了恶龙的计。

  陈述白谩笑,若非老五说了喜欢,他还不会怀疑老五的初衷。皇族子弟,多半傲慢清高,老五虽嘴上说着修行,可实际上也是个有野心的,只是不敢再外露。而他的性子,孤傲阴郁,怎会轻易喜欢一个人,即便真看上了,也不会承认。

  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无疑是欲盖弥彰。

  而且,眼前的木桃还与殊丽有关,殊丽又是老五的救命恩人。两件事合起来,破案了。

  “行了,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木桃一脸莫名,又如释重负。

  殿内陷入安静,陈述白坐起身,看着殊丽收回腿掩于裙摆下,坏心思地握住她一只脚踝,拽出一条戴着金铃铛的腿。

  殊丽不可抑制地后仰,花容失色,“陛下......”

  宽大的丝绸裤腿顺着腿线滑落,露出一截又白又嫩的小腿,与那金色交映,不失为一道绝美的景致。

  陈述白分不清自己是心动还是心悸,可心口的鼓臊超出了他的控制,他用指甲弹了弹金铃铛,徐徐道:“你该知道,朕最厌身边人的算计。这桩事,你要如何解释?”

  殊丽知道事情败露,可煜王想要带走一个小宫女对天子有什么影响?

  她不懂天子的顾虑和小气,状着胆子跪在被褥上,额头抵在手背上,“陛下,木桃心思单纯,横冲直撞,容易得罪人,不适合留在宫里,求陛下开恩,准她出宫,奴婢感激不尽,万死不辞。”

  一个宫女能叫她做到这个份儿上,陈述白不但没有缓和脸色,还愈发冷然,“你的意思是,宫里暗藏勾心斗角?”

  “是......”

  “哪个宫人不是为了活着才渐渐失去本心?谁从一开始就是坏的?”

  “奴婢只想保木桃一人。”

  “朕可以如你的愿,准木桃出宫。”陈述白笑笑,高深莫测,“那司寝处的晚娘呢?与侍卫寻.欢,该如何处置?”

  按照宫规,晚娘该被杖毙处死。殊丽浑身冰寒,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陈述白扶起她,将刺绣荷包重新系在她的裙带上,手指修长灵巧,慢条斯理,“看在你兢兢业业,朕允你保一个人安稳,选吧。”

  殊丽有点懵,一时忘记身份,直盯着他的凤目。那双眼太过深邃,叫人看不出真实的用意,可迫在眉睫,她必须做出选择。

  “奴婢......选晚娘。”

  事关晚娘的性命,她没得选,只是可怜木桃还要在宫中蹉跎十二年。

  陈述白点点头,并不惊讶,“记住,你欠朕一个人情,别再生出小心思,本本分分才能活得长久。”

  虽猜不出她到底在筹划什么,但可以肯定,送木桃出宫是她计划的始端。而自己攻击敌人时,最喜欢攻击敌人的源头。

  殊丽疲惫闭眼,“奴婢谢恩。”

  又一回合的较量中,殊丽惨败。

  这次惨败叫她意识到,陈述白是一个玩弄权术的人,他的权术不止用在外廷,还用在内廷,想要跟他耍心机等同于以卵击石。

  难怪先帝和前太子会输得那么惨。

  作者有话说:

  狗子现在多冷静,后面多失控~本章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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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次日, 殊丽回到尚衣监,就见晚娘坐在耳房内,像是等了她许久。

  殊丽没精打采地躺在老爷椅上,随口问道:“不生气了?”

  晚娘掩好门窗, 流露出憔悴, “跟你说件事。”

  殊丽“哦”一声, 早已猜到她是为何而来。

  晚娘坐在边上,小声道:“我和老谢的事, 怕是被人发现了,他说要去御前替我二人求情, 再选个吉日迎我入门。”

  “你是来跟我告别的?”殊丽漠笑, 头一次用冷漠待她, “你若觉得谢相毅值得托付,就去孤注一掷好了。”

  晚娘没想到好姐妹是这个态度, “你还在跟我置气?不是, 都什么时候了, 我跟你讲真的呢。”

  “讲真的吗?那好, 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谢相毅贪色卑劣、油嘴滑舌,别说娶你, 不将错全部推给你就不错了。”殊丽翻身背对她,冷笑一声, “到时候,他只会说是被你引诱, 一时犯了糊涂, 错全赖你。你当他是全部, 他却把你当作瓶里的一束野花, 连收藏的价值都没有。”

  在晚娘的印象里,殊丽从来温柔和善,哪里讲得出这样的话语,可谓字字刺耳,句句残酷,痛得她无法呼吸,“你没经历过,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走吧。”

  晚娘惊讶地看着她,伸手去探她额头,“你是不是病了?”

  殊丽挥开她的手,“若你还信我,从此以后就与谢相毅划清界限,若不信我,请便。”

  贪色之徒,哪里来的真心!

  晚娘一时无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谢相毅的看法出了偏差,“行了,你歇着吧,我不打扰你了,若有命活着,我再来看你。”

  “来向我告别的?”殊丽坐起身,盘腿坐在老爷椅上,“可你知道么,木桃因为你,失去了提前出宫的机会。”

  “......!”

  两人不欢而散,更确切地说,是晚娘颓然离场。

  夜深人静,殊丽写了一封信,交给宫里门道极多的宦官,让他将信送到元佑手中。

  有些事,与其不厌其烦地规劝,不如让当事人亲耳听到,只有切肤之痛,才会彻底醒来吧。

  而这件事,殊丽不敢去劳烦天子,只能与负责此事的元佑周旋,虽然不待见元佑,但能使上力的,只剩元佑。

  隔日晌午,青色官袍的男子如约来到了冷宫前,他抱臂站在树荫下,看着殊丽慢慢走来。

  烈日灼灼,树荫下倒是阴凉,可殊丽宁愿站在灼阳下,也没有靠过去避暑的意思。

  “陛下将谢相毅的事全权交给你,想必不久之后你就会处置他,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跟人谈条件就这态度?”元佑用刀刻着一块木雕,没抬眼看她,“再说,这等小事,还需要我出面?”

  这事不就归他管么,怎么还想着撂挑子了?天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殊丽沉住气,不想被他牵制情绪,“开条件吧。”

  元佑看过来,像是决定为她破了一次例,“万寿节后,我要去榆林镇探望义父,你随我一道。”

  去见二舅舅......

  殊丽干脆点头,“好,你来说服陛下。”

  以天子的脾气,不削掉他的脑袋才怪,正好借刀杀人了。

  殊丽忿忿地想。

  元佑笑,“成交。”

  **

  没几日,元佑带兵包围了谢府,拿下了谢相毅。

  当时,谢相毅正在府中买醉,手里拿着银鞭,一下下鞭打着自己的小妾。

  当元佑出现时,小妾们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个天降的青衫男子,被男子冷眸一扫,纷纷跪地求救。

  元佑嫌麻烦,直接让人将谢相毅捆去了谢府书房。

  他从书案下面勾出一把椅子,叠腿坐在上面,拨弄起笔架上的长峰狼毫,“谢相毅,本官奉旨审问你些事情,你若支吾其词,休怪本官用刑。”

  那点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谢相毅知道元佑因何而来,赶忙跪地:“但凭元大人问话。”

  他额头抵地,满脸不忿,可被人抓住把柄,再难受也得忍着。

  元佑拿起一支长峰狼毫,吹了吹最外圈的兔毛,落笔题字,“御史台参奏官员的六宗罪,你一样没犯,却眠花宿柳,断送自己的前程,可觉得冤?”

  三品带刀侍卫副统领,多少人眼红的官职,也是最靠近圣驾的职位,随时有立功受封的可能,怎就因为贪色误了前程。

  谢相毅爬到桌前,抱住元佑大腿,“罪臣认罪,还请元大人跟陛下求个情,罪臣感激不尽,来日必当重谢!”

  他拉低元佑的衣领,迫使元佑附身下来,耳语道:“只要元大人肯帮我美言几句,保我渡过此遭,我愿意把手里的积蓄、地契、美人通通给你。”

  元佑斜眸,“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