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驿丞慌忙找了大夫,最后也没救下来。
范太保闻噩耗,伤心至极,等外甥棺外甥棺木回京,抱着大哭了许久。
黄太师听徐太傅提过,重新收殓、更衣,都是范太保亲力亲为,而那身行人司的官服与过城腰牌,也都留给了太保,让他做了念想。
官服是真的,腰牌是真的。
套上官服,拿着腰牌,自称“行人”,守备们能质疑什么?
京里大大小小的官,有几个眼生的,太正常不过了。
便是黄太师都不敢说,千步廊里那么多人,他各个都记得住名字,还能与官职对得上。
行人司里,当然也就寻不出这么一号人物了。
现在查起来,时隔多年,行人司的官员不知道换了几批,哪里还晓得这桩。
黄太师也就是灵光一闪,否则,根本想不起来。
他迈着步子进去,在书案后头坐下,侧着脸看范太保。
太保大人,才是深不见底的那一个。
范太保显然是被他瞅烦了:“我脸上长瘤子了?”
黄太师呵得笑了声。
从清早出门到现在,这一刻的笑容最真了,发自内心,透着一股轻松劲儿。
“你倒是藏得深!”黄太师道。
话音落下,范太保眉头一皱,想说什么,良久都没说出口来。
到最后,他失笑着摇了摇头。
作为皇上的辅政大臣,此举大逆不道、错得不能更错了。
再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能如何?
别人听与不听,路都是这样走。
范太保说服了自己,仅此而已。
他能看明白其中所有关卡,那么,对黄太师也看清楚了,自然不会意外。
都是跟着先帝拼搏出来的人,都在朝中经历了大半辈子,谁还真的能是个毫不敏锐、稀里糊涂的愚笨老头?
同样的,黄太师把他也一并看穿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反正,范太保也看出来了,黄太师长吁短叹了一上午,亦是挣扎了一上午,终于算折腾出方向了。
这也不错。
好过他们两人一个衙门、一间书房,还要彼此算计、较劲。
他们心照不宣,该做的事儿认真做。
年纪大了,折腾起来伤筋动骨,能省力的地方,还是省点力气吧。
范太保的沉默是默认。
黄太师也不至于追着问,收回视线,琢磨他自己的去了。
他能做些什么呢?
秦家、长公主他们那些人那儿,黄太师出不了力。
而秦胤与林小子那里,边关将士们愤怒,清君侧也得有余地留下。
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西州城。
依着军情折子上的说法,想要越过鸣沙关,可能还需十天光景,那何时才能打下西州城?
易守难攻的西州大城,比鸣沙关还要让人头痛。
得快些、再快些……
看来,得让西凉朝内吵得更凶些,分歧更大些!
议和还是防御?
石魏的遗体、李芥与其他被大周俘虏的大将,西凉要不要换回去?拿多少好处来换?
那几个西凉大小官员,拿了他这么多银子,不积极主动地拖西凉后腿,真当钱是这么好赚的?
第273章 继续往下查
慈宁宫里,皇太后正听乌嬷嬷回话。
出宫去安国公府,遇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地说。
乌嬷嬷打起十二分精神,说一句,想一想,再说一句。
她知道徐公公失踪了,也知道永宁侯府人去楼空,昨儿在安国公府里的一些想不透彻的事儿,此刻隐隐约约能摸到一些轮廓了。
皇太后听了会儿,问:“依你看,启儿媳妇有没有丢魂、中邪?”
乌嬷嬷打了个寒颤。
真论起来,似是有些端倪的。
安国公府众人不对劲的态度,殿下寝间里只留秦大姑娘一人。
可是,除了怪,并无实证。
事关皇子妃与她腹中的孩子,乌嬷嬷不愿意自己随意的推断就毁了。
毕竟,真论起来,宫里的怪事儿多得去了。
怪就要计较,那早乱糟糟的了。
“奴婢没有看出来,”乌嬷嬷道,“以奴婢与二皇子妃说话、相处来看,她思路清楚、口齿伶俐。”
就是脾气不太好,思路也不论对错,反正她想什么就做了,对得,就不算迷糊。
“莫须有的事儿……”皇太后喃喃琢磨着,“是了,哀家想起来了,昨儿你们出发前,徐六曾去过后院,他去做什么了?”
乌嬷嬷把徐公公当时说的话,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
“当时听着,确实有些道理,”乌嬷嬷道,“现在想来,这味儿就不对了。徐公公这是让我们故意挑皇子妃的脾气呀,是了,若皇子妃与秦大姑娘闹起来,有了什么状况,徐公公就能……”
后头的话,乌嬷嬷没说下去。
皇太后气得重拍了下几子,把她嗓子眼里的话,都吓得咽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皇最初设计的。
再后来,听了姓邓的那妖道的鬼话,指使徐六去发难。
结果呢?
徐六至今还没有下落。
邓妖道被赵启打了一通,活该打!
“这事儿啊,”皇太后叹了声,“你们出发前,我若知道了,可能也没有后头的事儿了。”
乌嬷嬷不由地,抿了下唇。
昨日,淑妃娘娘问起时,她们原原本本都说了。
是淑妃没有与皇太后提。
她原想这么说的,转念还是都咽了下去。
不知后来事,只听徐公公那几句话,她与郑嬷嬷没听出不对劲儿来,淑妃娘娘同样没听出来,也很正常。
淑妃是皇太后跟前的红人,靠的是她性子温和、懂事,又不是靠传话、编排。
听了一嘴,没有提及,这不稀奇的。
淑妃娘娘不止对温和,对她们这些嬷嬷宫女亦十分和善。
既然皇太后没有责怪她们,她又何必把淑妃娘娘再牵连进来呢?
乌嬷嬷垂着眼,道:“是奴婢没有想周全。”
皇太后自不怪罪。
她在思考别的其他的。
到现在,皇那儿的线索理顺了,但她依旧不晓得,到底是在哪一步被永宁侯府看出了端倪,以至于所有人都撤走了。
思来想去,皇太后怀疑这个、排除那个。
反复几次之后,一张漂亮的笑脸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淑妃。
皇太后问:“淑妃去后院寻的徐六?”
“是,”乌嬷嬷道,“皇回御书房了,徐公公没有跟着,淑妃娘娘便来知会他。”
皇太后又问:“淑妃听见徐六交代你们的话了吗?”
乌嬷嬷一愣。
淑妃没有听见,但淑妃问了。
可她前脚才想好不提,现在当然不会多嘴。
乌嬷嬷说了真话,半截的:“淑妃娘娘从月洞门一过来,奴婢们就看到了她、与她行礼。
徐公公背对着,见奴婢们往那厢问安,也就不再说了,转身过去问安。
娘娘走过来,说了皇离开的事儿。
徐公公声音压得低,以奴婢们来看,那个距离,娘娘不可能听见。”
听乌嬷嬷这么说,皇太后的心落了下去。
淑妃的嫌疑能暂时排除了。
这让皇太后舒坦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