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不再管万承,包逵带着几个赶到的人,一起冲进了城门下的通道。
进到这儿,城门打开时的动静一清二楚。
包逵越往前跑,越是心惊。
城门那儿,岂止是一条缝,几乎已经全开了。
此时,城门外,大军已经准备进城了。
先前交战,是真打,也是佯攻。
他们这里的重心完全不在云梯车上,而是城门。
预备冲城的大军在城墙弓箭的射程之外列阵,云梯车吸引了城墙守备绝大多数的注意力,他们只等时间一到,就冲城门。
秦治一直在留心时辰,等待卯正。
这种等待,颇耗耐心,他甚至都有些焦急,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那黑漆漆的城门方向。
而后,他看到了城门开启了。
或者说,他看到那漆黑里,出现了一束橙光。
那是火把、火盆的光,透过门缝穿出来的样子。
秦治不由一惊。
离卯正还有一会儿。
“长公主,您看!”秦治忙提醒身边的赵瑰。
赵瑰也看到了,道:“风云变幻,许是城内出了什么变故,准备好,再开一些就前压。”
随着门缝越来越大,秦治看清楚了,里头开门的只有一人。
而那人身后的通道里,能看清的地方,空空如也。
赵瑰当机立断,下令道:“进城!”
秦治夹紧马肚子,一扬长鞭,跟着长公主冲了出去,身后将士们立刻涌上,直冲城门。
很快,他看清了忠勤伯。
几个壮实的兵士冲到门边,用力推门,城门顺势大开。
忠勤伯顾不上那些虚礼,只说状况:“守军可能已经发现了,动作一定要快。”
话音刚落,赵瑰指着通道尽头,道:“他们来了。”
秦治二话不说,纵马向前。
比起发现状况赶来的守军,他们人数远胜。
包逵在看到骑兵时,就知道迟了,忙指挥后退。
退出通道,召集城墙上的兵士,与反贼正面攻防。
秦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看清通道外头没有拒马桩后,他全力加速,在城门下追上了包逵。
三下五除二,他把包逵踹翻在地。
“是你?”秦治认出了包逵,道,“你来下令守军投降,还是我带人杀上去?”
包逵惨白着脸,一时没有回答。
远处,却传来了一人的叫喊声。
“投降!”那人高喊着,举着一只手,一路跑过来,“投降!”
秦治循声看去,惊讶道:“万世子?”
来人正是万承。
他先前往城里逃,见包逵没来追他,又悄悄摸了回来,躲在不远处那酒楼的外墙下。
见大军进城,打头的正是相识的秦治,万承立刻又赶了过来。
“他的腰牌在我这儿!”万承道。
秦治拿过来一看,不由乐了:“好家伙!”
把包逵交给几个兵士看管,秦治带人冲上城楼,高喊着:“守将腰牌在此,包逵已降,都快放下兵器!”
城墙上的守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
城门下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清楚,而知道包逵丢了腰牌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他们只晓得,敌军已经进城,守不了了。
有人主动放下了兵器。
秦治大手一挥。
不多时,就如永宁侯交代他的那样,西城门里外,完全控制住了。
他的下一步,就是与忠勤伯与长公主一块,压制南城门,让在南城门外的大军进城。
第404章 属下愿去北城门
城门下,包逵被捆了个严严实实,蹲在了城墙脚下。
看管他的兵士亦不为难他,只是不叫他动弹而已。
可包逵本人,内疚又难受。
他失败了。
以这么一种“兵不血刃”的方式,把西城门里外,都败给了敌军。
想到忠勤伯,他万分愧疚。
也不知道南城门那儿怎么样了。
说起来,他包逵还是经验浅了,发现万承动手脚后,应该第一时间使人往南城门报信。
他只顾着去看城门,以至于,此处失手,忠勤伯那儿可能还不知道。
包逵沮丧极了。
大军陆续通过了城门通道,包逵一眼就看到了平阳长公主。
巾帼不让须眉,长公主英姿飒飒。
长公主身边有一匹大马,坐在马背上的人……
包逵倏地瞪大了眼睛。
这人怎得这么眼熟?
这人怎得和忠勤伯那么像?
不、不对!
这人就是忠勤伯本人!
老伯爷不是在指挥守军死守南城门吗?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看起来,和长公主像是一伙儿的?
一连串的问题,如翻滚的浪涛,直接拍在了包逵的脑门上。
浪太大了,也太高了,拍得包逵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发懵。
“您……”包逵挣扎着站了起来,“您为什么……”
几个字从口中崩出来,包逵那模糊的脑子也一下子清明了。
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忠勤伯通敌了。
包逵胸口闷得慌,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是气愤多一些,还是不解多一些:“您是总大将,皇上信任您,把京城守备全都交给了您,您却通敌?您对得起皇上吗?”
忠勤伯闻声,转头看向包逵。
坐骑马匹不是他的,刚刚才问一骑兵借来,马儿不安地踏着蹄子。
忠勤伯拍了拍马脖子,以示安慰,而后道:“老夫是对不起皇上,可他难道对得起我们翁家?”
包逵一愣。
他没有想到,老伯爷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本以为,他这般质问,老伯爷该愧疚才是。
而且,君臣之间是单方面的忠诚与服从,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忠勤伯看着包逵的神情,叹息着摇了摇头。
平心而论,他不烦包逵。
包逵能力不出挑,也没有上阵打过仗,遇着状况,他判断不及。
这是忠勤伯选择让包逵守西城门的缘由。
可话说回来,包逵这人有责任心,行事很是本分,勤勤恳恳的,是大周的一块夯实的砖头。
“这是谁的江山?老夫曾为谁打江山?”忠勤伯问他,也是点他,“今时今日,老夫的女儿刚走出冷宫,老夫的外孙、曾外孙女,又怎么样了?这天下姓赵,而姓赵的不止他赵隶。”
包逵木然站在原地。
他何尝不知道,举旗的反贼亦是赵家子嗣?
可他是守军,他认真守城,难道错了吗?
在总帅忠勤伯投敌、包逵自己被擒获之后,对错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包逵没有再说什么,挪回了城墙下,靠着砖墙重新蹲下了身子。
秦治从城墙上快跑着下来,与长公主、忠勤伯拱手:“已经控制住了。”
长公主颔首,与忠勤伯道:“这就赶去南城门吧。”
忠勤伯应了声,又与秦治道:“南城门那儿不用这么多人,你带着包逵去北城门,拿下那儿后,我们在东城门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