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42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古代言情

  “多少银子都行,”自与秦鸾说了后,林繁前后都考虑了不少,“你娘那儿,不是从老家来了两亲戚投靠吗?让他们去管铺子,也是个营生。”

  方天闻言,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们爷不仅周到,还这么心细!

  不止记着乡君,连他这个底下人的事儿都很关心。

  那两位亲戚,按辈分来,方天得唤舅公、舅婆,实际上才四十出头。

  两人没有儿子,女儿远嫁,在老家住得没有意思了,就想出来多见识见识。

  方天前回与林繁提了一嘴,说他们踏实能干、能写会说,想给那两位寻个差事。

  你看,心细的国公爷不就记在心里,给安排好了吗?

  “您放心,”方天欢喜得想行个大礼,“明儿就办妥,让他们跟老东家学一学,小的把官府里的手续都办了。”

  林繁脚步一顿,道:“衙门那儿使个眼生的去。”

  方天不解。

  国公爷是不想让衙门知道铺子是他买下送出去的?

  乔管家在京中与其他地方打理了十几家铺面,也无外人知道他其实是乡君麾下的。

  这就是把自家撇干净的意思。

  一家笔墨铺子罢了,又不是钱庄、典当行……

  方天便道:“若是眼生的,衙门按规矩办事,手续得走十天半个月,您这不是着急嘛!”

  “多塞些银子就是了。”林繁道。

  方天摸了摸脑袋,应下了。

  待回到定国公府,方天向林繁请示了,赶紧把刘杉两口子叫来。

  刘杉夫妻略有些拘谨,郑重谢过林繁提携。

  “在老家时给书铺抄过书,”刘杉道,“对笔墨略有些知晓,也能看懂账册,一定好好打理铺子。”

  林繁看人眼光好,一瞧就知这两人能做事。

  “先了解那铺子,照着原先的生意来,等顺手之后,再试着做些调整,不用急着赚多少,”林繁迅速做着安排,“外头问起,你们两位就是东家,再有查得细的,就推给乔管事,过两日让方天寻个人、带你们去见过乔管事。无论如何,不说铺子与我的关系。”

  刘杉虽有疑惑,也知不该问的不问,只点头就好。

  “还有一桩,”林繁道,“若永宁侯府的大姑娘让你递口信给我,你就告诉方天。”

  刘杉思路转得也快:“悄悄告诉方天,定不打眼。”

  不止递消息得悄悄来,他们夫妻以后就住在铺子里了,与方天母亲也要能不走动就不走动。

  林繁满意极了。

  方天送刘杉夫妻离开。

  快到门房时,刘杉抓紧机会问:“永宁侯大姑娘是个什么模样?我不认得。”

  “好认得很!”方天道,“她修道的,年方十五,道姑装扮。”

  刘杉记住了。

  方天送完了人往回走。

  走到林繁书房外,他倏地,顿住了脚步。

  好像,有什么,没有想周全?

  就似他们爷说的,点是点,还没连成线。

  晃了晃脑袋,方天想,刚那面汤,真是喝急了,冲得慌!

第52章 你上哪认识的姑娘家?

  虽想不周全,方天办事依旧得力。

  照着林繁的意思,找了个眼生的出面,与原东家谈妥了价格。

  下午时候,刘杉夫妇两人去盘点各项存货,了解进出买卖,由原东家带着先学半个月。

  而衙门那里,花了三天,各项手续也就办全了。

  如意坊的生花阁,悄无声息地,换了东家。

  林繁听了回复,心里有数,赏了方天银子,又往药材铺子赴约。

  黄逸白日捎话寻他。

  正是入夜时,左右客栈、酒肆宾客盈门,贵香楼更是热闹极了。

  林繁进了药铺,寻到二楼,黄逸已经在了。

  “有事?”林繁解了披风,问道。

  “无事就不能找你吃酒?”黄逸让人把酒菜送上来,“别嫌弃什么药味不药味的,你用饭没那么多讲究。”

  林繁抬眼,指了指推开了的窗户。

  他是可以不讲究。

  黄逸要真不在乎,开窗做什么?

  被林繁不留情面地拆穿了,黄逸也不着急:“我满肚子的苦水要倒!苦不堪言!是大巫!”

  在大巫面前,药材铺子里的这点儿味道,只是小巫而已。

  林繁不与他争这些口舌,在桌边坐下,先行倒了酒。

  黄逸抿了一口:“今日下的婚书,我在御书房外,守得提心吊胆。”

  不用展开说,林繁就能想象得到了。

  娶儿媳妇,原是喜事,但皇上应是高兴不到哪里去。

  御前当值的,不管是侍卫还是内侍,都得小心。

  黄逸原本休沐,就因这值不好当,有同僚软磨硬泡要换,他才顶了上去。

  “万幸没出什么岔子。”黄逸道。

  当值有当值的规矩。

  御前做事,听见什么,看到什么,按理不能与人说。

  比如,今日中午,皇上特特把二殿下叫来,没有训也没有骂,罚他在廊下站了半个时辰。

  那处是风口,冷风吹得二殿下脸都青了。

  他们几个御前侍卫,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对上二殿下那气恼的视线……

  那半个时辰,二殿下遭罪,他们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

  岂会不憋得慌!

  但黄逸懂规矩。

  一字不说,他难受,点到为止,再添两盏酒,也就舒缓了。

  换作其他人,听这么一个话头而没有后续,问也不多说,一次两次就算了,再多几次,朋友都没得做。

  也就只有林繁,曾做过御前侍卫,不会追着问。

  只要黄逸不酒后失言,或者不小心踩进了林繁话中有话的坑,就是安全的。

  “全须全尾坐在这儿了,你……”林繁想揶揄几句,说到一半,忽然听到了隔壁贵香楼里传来的声音。

  “呦!永宁侯身体抱恙,你不在跟前伺疾,怎么来了?”

  “不是你们下帖子让我来的吗?”

  “我们也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啊!”

  那厢几人应是格外熟悉,说着说着就乐呵呵大笑起来。

  黄逸见林繁竖耳在听,也听了几句,道:“永宁侯府的二老爷,与他几个损友,上回跟你提过。”

  林繁记得。

  当时说的是秦治无故爽约,猜测与秦鸾回京有关。

  而雅间里,秦治握着酒盏,被好好问候了一番。

  “真不要紧?老侯爷气得够呛……”

  “我知道了,府里闷得待不住,才借着帖子出来吃酒吧?”

  “你那大侄女也是倒霉,婚事被人……”

  “我记得她十五了吧?都能上轿的年纪了,侯夫人有的头痛了。”

  “夫婿人选,再选也不是个皇子……”

  秦治只听,不说。

  都是多年好友,他知道他们都没有恶意,仅是好奇与关切。

  可不管如何,秦治都不能说。

  他们秦家根本不稀罕什么皇子,能将亲事作罢,老父高兴得红光满面、精神奕奕。

  这话若是出口……

  前脚厥过去被抬出来,后脚生龙活虎,他那老父等着被参上一本吧。

  秦治只能挤出苦哈哈的笑容,端起酒盏:“不提了、不提了,走一个、走一个!”

  损友们交换了个眼色。

  看吧,坐实了的!

  这厢,随着那陆陆续续传过来的话语声,黄逸也能想到其中状况。

  “秦大姑娘,确实倒霉。”黄逸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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