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温香 第21章

作者:林春令 标签: 古代言情

  好歹是不气了,又重新取了个扇面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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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赤日炎炎,陈皇后近来没什么胃口,午膳仅食了一小碟冰镇果子,旁的便没再用。殿内摆了两盆冰,她撑着头打盹儿,菱月站在边上帮她打着扇子。

  郭忠这时从殿外进来,轻声道:“娘娘,张贵妃人来了。”

  菱月看了看陈姝元,心想张贵妃都一两个月没来娘娘宫中请安,怎这日头火辣,她倒来了,如今身怀龙裔,也不怕伤了身子。

  陈姝元面色如常,微直了腰道:“请她进来罢。”

  张贵妃如今肚子才三个多月,还未显怀,却已经像是走不动路,由两个宫人搀扶着进了大殿。

  “臣妾给圣人请安。”张贵妃进了殿中,待要给陈姝元下跪。

  叫她拦了拦,道:“你如今有了身子,官家都免了你的礼,在我这处更不需如此,起身坐罢。”

  便叫人给她张贵妃赐了座。

  张贵妃如今才二十出头,正是娇嫩得如花般的年纪,而在榻上坐着的陈姝元,虽比她年长十多岁,然瞧着竟丝毫不逊色。

  “圣人,臣妾本不该来叨扰您,只是这宫里宫人委实欺上瞒下,臣妾这才来寻您给我做主。”张贵妃扯出帕子,抹了抹眼角道。

  陈姝元道:“有事你但说无妨。”

  张贵妃顿了顿,方才道:“圣人,您也知道我如今身子重,最是怕热。这宫中冰一日一盆,臣妾委实热得吃不消,便使了人去取些冰。谁道那宫人说份例当该如此,怎么也不肯给。”

  陈姝元未说话。

  张贵妃摸了摸肚子,看向陈姝元又道:“若是为了臣妾倒也罢了,只臣妾如今腹中……龙裔有伤谁也耽搁不起……”

  仁明殿内安静得很,这话可不像是来求陈姝元做主,倒像来示威的,且不说她腹中男女,陈姝元膝下三个子嗣,难不成还能越过她去。

  陈姝元笑了笑,道:“妹妹,我是过来人,知这有孕的妇人身子燥热,只是这宫中自有规矩,纵然是我也不能免。”

  张贵妃以为她是要拒了,还要开口,就听陈姝元道:“不过我这处还多了两盆冰,妹妹若不介意,可叫人抬回去,明日我吩咐了,以后匀两盆给你。”

  “多谢圣人,那臣妾便不扰了您清净,臣妾告退。”张贵妃喜道,行了万福便退出殿内。

  郭忠出去给张贵妃取冰了,菱月仍给陈姝元摇着扇,陈姝元忽对她道:“令人再备些膳食吧,方才用得少,饿了。”

  “奴婢这就去。”菱月忙道,圣人娘娘这肯用膳是再好不过。

  这宫中什么事都瞒不过正和帝。

  他夜里宿在仁明殿中,与陈姝元道:“元娘,我听说白日那张贵妃来寻你了?”

  陈姝元听他这语气,心讶异了瞬。他当是极其宠爱张贵妃的,怎每次听他提及,却不觉多少感情,反都是这般冷冰冰的模样。

  “她宫中热了些,臣妾便做主匀了两盆冰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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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再生个妹妹

  赵慎看着她,摸着她鬓发笑了笑道:“你倒是大方。”

  这话叫人完全分辨不出喜怒,像是带了讽刺,可他脸上又是挂着笑的。陈姝元越发看不懂他,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费心去琢磨。

  她还在晃神,男人细细密密的吻已落在她脸上,他咬着她的唇与她耳鬓厮磨。趁她还在发愣的功夫,他已动了动。

  赵慎说自己年纪大了,陈姝元看他这折腾劲儿,不要五六年,这宫里皇子皇女怕要接二连三翻个倍的。

  她明显心不在焉,赵慎不是傻子,他重重撞了她一下,惊得陈姝元浑身一颤。

  他盯着她这眉眼染羞的娇媚样,低低笑出了声来。

  “抚抚。”赵慎忽开口唤她。

  这是她的乳名,幼年时家中长辈会这般唤她,听着分外亲昵,不过等她长大些,这名字就不大适合用了。

  用了也要叫人笑话的,毕竟除了身份低贱的妇人,鲜少有人一辈子使这拿不上台面的名。

  况到如今,天下除了赵慎,还没有人敢唤她的名字,旁人,纵然是自己生身母亲,也得规规矩矩唤声“圣人”。

  她偏过头去,低“嗯”了声,心中隐隐有些抗拒,面上却半点未显出来。

  赵慎摸着她小腹,道:“抚抚,我们再给昇儿他们生个妹妹罢,她长得定然像你,宫里太医不也道你身子无碍了。”

  陈姝元轻笑道:“官家莫说笑,昇儿他这亲事已定下,只待明年成亲,我这便要做人祖母,到时候姑姑与侄子年纪相仿,这又是什么道理。”

  她许是忘记,他要不了多久也要再做父亲。就是她,说来还是张贵妃肚子孩子名正言顺的母亲,那孩子出生后只能喊他生母张贵妃“姐姐”。

  话说出口,她便在心中暗叹了口气。她也不知怎的,刚才那话根本未曾细想,陈姝元自嘲笑了笑。

  懿悻獨家豆瓣 她与她那兄弟陈知瑞不是一母同胞,感情也不深,犯了事他处置便处置,自是应当。然而他却特意招了陈知璟进宫,其心昭昭。

  陈姝元年少之时,家中藏书翻遍,也曾读过史书,知外戚之祸,乃自两汉后帝王的心腹大患,已处在如今这位置上的赵慎,当也无可避免。

  正和帝果然怒了,他冷着脸抽身出来,一言不发下了床,喊卢崇贵过来伺候,卢崇贵不敢耽搁,忙小跑过来。

  他望了眼内殿层层叠叠掩下的帷幔,道:“官家?”

  “更衣,回福宁殿。”赵慎怒不可遏道。

  卢崇贵心道这可是稀罕事,他跟在官家身边数年,也没有见官家与圣人动怒过。说句他这阉人不该说的话,官家在这宫里待圣人,就是三皇子也比不上。

  只宫中毕竟是宫中,跟朝堂之上不同。

  然而官家若这会儿走了,岂不是叫圣人娘娘面上无光。卢崇贵未开口,小心翼翼伺候好赵慎,又随他出了内殿。

  仁明殿的宫人跪了一地,倒是赵慎自己,在外头让热风吹了片刻,额间起了汗,神智也清醒了些。

  她惯来识大体,并没有说错什么,倒是自己……

  赵慎站在那处脸沉下瞬,又转身往内殿走。

  那边菱月正将熬好的避子药送来给陈姝元服用,她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从娘娘面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娘娘?”她忧心忡忡问了句。

  陈姝元接了避子汤,道:“无妨,你令人备水罢,我要沐浴。”

  她低头饮了口,还是喝不惯这味道,不着痕迹皱了眉道:“菱月,梅子呢?”

  菱月一时焦急,竟忘了取来:“您等会儿,奴婢这就去拿。”

  哪知刚回头走了两步,就见赵慎人站在身后,也不晓得在这处待了多久。她待要行礼,让赵慎摆了摆手,令她去做事。

  陈姝元端着药碗,赵慎在床边坐下,道:“怎还这么怕苦?”

  以前两人刚成亲那会儿,他就发觉,这小娘子旁的不怕,唯独这吃药,要左哄右哄才行。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她还是如此。

  陈姝元抬头轻笑,像方才两人起的龃龉从未有过:“我让菱月取梅子去了。”

  赵慎面露赧然,却不再提及生小娘子的事。陈姝元不等菱月过来,将药一口饮尽了,又在宫人侍奉下梳洗好,两人这才重新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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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知瑞被官家撸了官职,整日赋闲在家,又不知从哪儿接了个妇人进府。

  刘氏得知消息后令人敲打了番,毕竟陈知瑞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说说他几句也便作罢了。

  孙氏这儿,陈知瑞领了四五个姨娘来她面前奉过茶,她已司空见惯了,好在她膝下儿女俱全,以后儿女出息,也不枉她这些年在府里伏低做小。

  至于陈知瑞那儿,他令人来说了第二天要姨娘给她敬茶,她接着便是。

  翌日,孙氏喝了这姓苏的姨娘奉上的茶。

  回屋后,她总觉得哪处不大对,与自己身边丫鬟道:“你说我这一上午,总觉得心里有事,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你瞧那苏姨娘可有什么不妥?”

  丫鬟欲言又止,道:“夫人,奴婢倒是瞧着这苏姨娘有几分眼熟。”

  孙氏闻言,说道:“正是这个理儿,难怪我觉得奇怪,只就是一时想不出在哪儿见过她。”

  “您看着……她可有几分像……国公夫人?”

  孙氏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像,这苏氏眉眼间竟有几分梁称玉的影子,听说这苏氏还是勾栏院里出来的。

  孙氏脸色已然变了,陈知瑞疯了不成!

  梁称玉再怎么,也是他的弟妹,他惦记谁不好,要惦记她。若是叫陈知璟知道,非出事不可。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叫兄长看上,还纳了个窑子里出来的赝品摆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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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刘五娘子

  孙氏当即起身往苏姨娘的屋子里去,苏姨娘个贴身的丫鬟就守在门外,见孙氏人来,想拦又不敢拦,支支吾吾道:“夫人,老爷在里头,不大方便。”

  孙氏看了眼外面艳阳高照,一脚踹过去道:“小蹄子尽浑说,坏了你家老爷名声,还不让开。”

  孙氏踢开小丫鬟,推门而入,却被屋内景象惊得怔住。

  那苏姨娘养在幽坊小巷里头,打小学的就是伺候人的手段,孙氏这大家闺秀出身的娘子哪里见过,浑身直颤指着衣衫不整的两人道:“这青天白日,苏姨娘这般下作,我这就叫人打发了你出去。”

  苏姨娘忙躲到屏风后面,陈知瑞看着她道:“大娘不是刚喝了她的茶,怎这时候又来了,还拿这话吓唬她作甚?”

  孙氏取了袖中帕子拭泪:“老爷,可不是我善妒,你看这院里姨娘,哪个我不帮你照顾得妥帖,可这苏姨娘……你纳谁进府不好,偏领了这么像的……回头那院子里知道,闹腾起来,咱可捞不到好,你还等着那边帮你说话,再叫官家用你。”

  陈知瑞坐在榻上理着直裰,闻言笑了声:“大娘也觉得苏氏长得像,我在瓦舍一眼瞧见便发现。” 孙氏没想到他还有脸说。

  “不枉我花了五十两银子将她给买回来。”陈知瑞摆手,“这事你莫要问了,你我都不提,我看谁主动去触霉头。谁会闹腾,谁闹腾谁没脸,这回非叫他陈知璟咽下这哑巴亏不可。”

  孙氏总算回过神来:“按老爷的意思,不是对梁氏有意,才纳了孙氏回来?”

  “梁氏再貌美,也不过是个成了婚的妇人,我没事惦记她作甚。”陈知瑞道,“有那姐弟两个在,这辈子怕都没我的出头之日。”

  孙氏闻言吓了一跳,她平时虽也瞧不上梁称玉,想暗地里使绊子找补回来,但陈知瑞这话,可就是大不敬。

  陈知璟还好,毕竟是他小辈,陈姝元可是天家的圣人娘娘,长幼有序不说,这说不准要掉脑袋的。

  他们大房因这层关系,在京中也比别家风光些,要孙氏说,这事谁也怪不得,就怨陈知瑞命不好,没托生在刘氏肚子里。

  孙氏兀自想道,她对她这个夫君一向瞧不上,也懒得再说,指着屏风后头道:“刚才那话,我自然不会往外说去,只你屋里这心肝儿,你还当要嘱咐,藏好了才是,莫出去惹出乱子。”

  孙氏想着萱姐儿正要寻人家,刘氏那儿才应下。蘅姐儿和俊哥儿虽小,但以后还不是要指着府上。就像先前庄子上的事,纵然心里不服,面上也不能撕破了脸。

  不过近来,莫说陈知瑞只是纳了个妾,便是停妻再娶陈知璟也在意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