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鸾 第38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我若告知殿下,他沦落至此都是因为你的一封飞书——你还有命能活吗!”他虚张声势道。

  忽然之间,荔知感觉到一股视线,她往巷口看去,发现只是巷口摆摊的算命幡在随风而动。

  她再回过头来,看向等待她回话的荔晋之,右手从藏在腰间的匕首上放了下去。

  “你想要我做什么”她冷静道。

  “你不帮我进都护府也可以。”荔晋之说,“都护府里财富不计其数,鲁从阮又是鲁涵独子,一定有不少宝贝,你随便拿一样出来,也够大哥我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你想让我去都护府偷东西”荔知问。

  “这是我的最低要求。”荔晋之说,“只要你答应这件事——我拿父亲的名义发誓,今后你我恩怨两清,绝不会再来烦你!”

  “你不后悔”荔知若有深意。

  荔晋之握有这么大的把柄,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荔知。

  他这个妹妹,旁的本事没有,长得倒是一等一的好,不然父亲也不会从一开始就打算送她进宫。

  虽然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但他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回事。

  “我不后悔!”荔晋之大声说,“大哥说话算话,只要你给我带来一样宝贝,我就远走高飞,从此再不相见!”

  “……好。”

  荔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希望你说话算话。”

第33章

  直到荔知回到扶风院, 荔晋之的威胁依然在她脑海中回荡不去。

  熏风依然拿着扫帚在院里装忙,见了荔知回来,扭头不看她,胡乱扫着地下。

  荔知懒得搭理她, 先进屋看了看, 得知少爷在老爷书房陪其手谈后,才有时间找个地方坐下思考。

  她是罪臣之女, 说的不好听只是奴隶之身, 连月例都没有, 全凭主人心意得几个赏银。

  要想靠几两银子堵住荔晋之的那张嘴,显然是不可能的。

  荔晋之目标明确, 要她偷都护府的名贵东西。

  都护府的值钱东西很多,尤其是几个主子院。但要是在那里偷东西, 没两日就会被发现。荔知当然不会傻到做这样的事。

  除了主子院, 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值钱东西。

  比如留给客人住的偏房, 荔知记得那里也有不少珍宝。

  一夜思考后,荔知还是在翌日清晨走进了客房。

  她环视客房一圈, 目光落在靠墙的八宝架上。架上放着不少装饰,有大肚花囊,有珐琅香薰球,这些都值不了多少钱。

  一个嵌满宝石的圆盒吸引了她的注意。

  荔知走近, 拿起这个圆盒打量, 盒子上嵌着至少十二颗夺目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半晌后, 荔知走出客房, 向出府的方向走去。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另一方向现出踪迹, 虽是美人胚子, 但眼神却透着奸猾。

  等荔知走远了,熏风快步走进客房。

  她四下环视,很快就发现八宝架上少了一样东西。

  虽说八宝架上本身就有不少空格,但熏风记得很清楚,这里原本有个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金嵌珠石圆盒。

  熏风心中狂喜,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轻举妄动,熏风克制住现在就要去找鲁从阮告密的冲动,故作平静地回到了洒扫的工作岗位。

  “熏风姐姐,怎么笑得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有路过的小丫鬟想要讨好熏风,不想却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熏风瞪了一眼对方:

  “和你没关系!”

  小丫鬟委委屈屈地走了。

  熏风心里火烧一样着急,她从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她辛苦地等啊等,终于等到荔知下值。

  荔知一出府,她也就寻了个借口悄悄跟了出去。

  若是给主子出府办事,像荔知这种叫得上名号的下人都会给配一辆代步的马车。

  荔知今日却是步行出门,在熏风眼中,这更加佐证了她此行必然有鬼。

  熏风一路远远跟踪,看着荔知在当铺门口犹豫了半晌,然后被一名大婶给招揽进了巷中一间大门紧闭的小屋。

  那大婶熏风认得,镇上的地痞流氓有什么不好出手的东西,都找她转手。

  熏风觉得等到现在,已经足够稳妥了。人证物证俱在,还怕荔知怎么诡辩

  她打定主意,转身往都护府的方向快步而去。

  熏风本想直接向鲁从阮举报,可是想了又想,担心鲁从阮要包庇荔知,虽然又气又恨,但她也没办法,决定直接去找老爷告状。

  今日是谢兰胥复诊的日子,鲁涵正在竹园之中。

  他正因大夫说谢兰胥的身体好转,想必不久就能完全清除毒素而高兴,熏风就不顾桃子等人的阻拦,硬生生地闯进了竹园。

  原本想要责罚熏风无礼的鲁涵,听了熏风几句话,彻底忘了斥责的事情。

  “扶风院的丫鬟荔知盗卖府中财物”

  鲁涵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兰胥。

  “回老爷,奴婢本来不愿相信同院的下人会做这种事,可是奴婢一路跟着,亲眼见到她进了转手赃物的黑市,这才赶回来向老爷禀告。”

  熏风一脸痛惜道:

  “那圆盒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不光价值连城,还寄托了夫人对娘家的思念,对夫人极其重要。荔知明明知道这件事,却还是……唉!”

  “这……”

  鲁涵听闻是夫人爱物,面露怒色,但想到荔知是殿下介绍来的人,又生生把怒斥忍了下去。

  眼见事态发展到了尴尬的境地,谢兰胥作为尴尬的症结,不慌不忙地出面说道:

  “盗卖主人家中财物乃庶人重罪,如若姑息,只会酿出不正之风。桃子,推我的轮椅来。”

  “殿下,不可!”鲁涵一愣,连忙道,“你的腿刚刚才针灸过,大夫特意嘱咐你要好好休息——”

  “既然这位姑娘如此确信,不妨让我们一道去看看事情真假。”谢兰胥神色平和,“荔知是我推荐来都护府的人,如果她当真犯下大错,我亲自将她扭送官府,再向都护负荆请罪。”

  “这……”鲁涵面露犹豫。

  轮椅转动着进到室内,桃子向众人行了一礼,上前帮忙搬动谢兰胥。

  虽说是夫人的嫁妆,但殿下的身体显然更精贵一些。鲁涵还想再劝说两句,但熏风在一旁煽风点火唱反调,似乎巴不得谢兰胥也去捉个现行。

  鲁涵后院的女人只有一个,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女人之间的这些勾心斗角。平日里他可以不管,但这熏风拱火拱到了他的头上,让鲁涵十分恼怒。

  要不是殿下还在这里,他真想一脚将这个惹是生非的丫鬟踢走。

  但现在,殿下将自己的清白和荔知捆在一起,他就是对荔知的清白不感兴趣,今日他也必须陪着殿下走上这一趟。

  鲁涵不得不命人备上马车,带着谢兰胥和举报人熏风一起往镇中赶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鲁从阮吊儿郎当地从镇外骑马回来了。

  高大的骏马上还挂着几只野兔,一只野狐。鲁从阮琢磨着把这只白狐狸给荔知做个披肩,回到扶风院后却找不着人。

  一问,才知道熏风举报荔知盗卖夫人的嫁妆,鲁涵和谢兰胥都亲自赶去现场了。

  鲁从阮一听,这还了得赶忙扔下狐狸和兔子追了出去。

  ……

  鲁涵的马车到了黑市门口,几个下人将轮椅上的谢兰胥搬了下来,鲁涵背着手沉着脸站在身旁,熏风一脸藏不住的兴奋,浑然不知旁边的鲁涵正冷眼看着她,已经决心此事了结之后就将她赶出都护府。

  黑市院门紧闭着,偶尔从门缝里传出讨价还价的声音。

  里面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摊上了事。

  “踢门吧。”鲁涵说。

  一声令下,几个腰粗膀圆的小厮踢开紧闭的木门,鲁涵的亲兵迅速冲了进去,包围住里面所有的人,齐声大喊道:

  “都护大人驾到!”

  谢兰胥挥手制止了桃子想要帮忙的动作,自己转动车轮,缓缓走进大院。

  院中的人面面相觑,哗啦啦地跪了一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谢兰胥和院中的荔知四目相对,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荔知坐在一个绣墩上,一头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衬得她更是面若凝雪。

  一位面相狡诈的妇人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她身边,右手还握着一把银色的大剪子。

  “让无关之人都出去。”鲁涵说。

  鲁涵的亲兵们手脚并用,很快就把院里的人都“请”了出去,只剩下荔知和她身边跪着的妇人。

  “奴婢给殿下请安,给老爷请安。不知殿下和老爷这是……”荔知从绣墩上站了起来,向两人行礼问安,不卑不亢的姿态不见丝毫心虚。

  “有人举报你偷了都护府的东西。”鲁涵神色严肃,“你承认吗”

  “奴婢不认。”荔知毫不犹豫。

  “老爷已经知道你偷了夫人的嫁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熏风大声道。

  荔知站直了身体,冷静地和熏风对视:

  “人证在哪里”

  “人证就是我!”熏风说,“我亲眼看见你去了客房之后,架子上的金嵌珠石圆盒就不见了!那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嫁妆——”

  “所以,你根本没有见到我偷东西,只是发现在我走后,架子上的圆盒不见了。”荔知说。

  “这有什么区别不是你拿走了,难道是它自己飞走了”熏风说,“是不是我说的这样,一问就清楚了!”

  “的确一问就清楚了。”荔知平静地附和。

  荔知表现得十分镇定和坦然,丝毫没有坏事败露后的那种羞愧和害怕,鲁涵心中渐渐起疑,指向荔知身旁跪着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