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 第28章

作者:昕梨 标签: 豪门世家 古代言情

  到底是刘钰没忍住先破了功,他笑着从背后环住她,在她耳边说道:“按着府上的规矩,你本该有月例银子的,是爷疏忽了,总想着给你带好东西便是,横竖我手上有的是银子,短不了你的,可你即不肯找我要,也不能让你捉襟见肘没有开销,在奴才们面前丢了脸,我叫铎大嫂子在公中做账,月月给你封了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若芯诧异的转过头看他, 万万没想到这位爷转了性儿,竟这般体恤她,原还想着,以他的作风, 必是当着丫鬟奴才的面财大气粗的抬了几箱银子来给她使, 又张口闭口的叫她不必省着, 如此这般,倒叫她心里不是滋味, 不知该感激还是埋怨。

  见她愣住, 刘钰晃她道:“我说的你听见没?”

  她这才回过神来,眼睛却不禁红了,哽咽道:“那你方才是做什么呀,又在奴才们面前作弄我, 你欺负我有瘾是不是,是不是?”

  说完,脸埋进他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刘钰却是满心得意, 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尤还笑着:“你早把爷拉你屋里来不就没事了, 爷不回来, 你连问都不问一句。”

  可见她哭的梨花带雨, 好不可怜,心里一动,便低头吻上她,刚想抱她去床上哄, 就觉舌头一痛, 呜的惊呼出声, 恼道:“你哪里学的这些。”, 嘴里被她咬出了血。

  她抬手给他抹了抹嘴角的血。

  气道:“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二爷就是这样御人的么,我该不该学。”

  就从他怀里挣出来,赌气合上了那箱子。

  刘钰见这女人还没完了,也气道:“以前也没见你气性这么大呢,可见是仗着爷喜欢你,就这般无法无天的,把爷咬成这样,都出血了,也不见怕,还跟这儿使性子。”

  若芯哭了一通,又发狠咬了他,心里就痛快了,拿袖子抹了脸上的泪,不甘示弱道:“爷可好意思说喜欢我,喜欢我就是由着你那性子,在奴才们面前摆弄我么,快把你的银子拿走,我可不要。”

  说完把箱子往他跟前一推,又把钥匙塞回给他。

  刘钰黑了脸,早知这女人不要,只叫人备了这几十两来,费了这么多心思也不见这女的领情,他将那钥匙一把扔到箱子上,气道:“你不要更好,爷还省了,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赏奴才,拿什么应酬。”

  到底没发狠,断了方才许给她的月例。

  诚如他所说,在这府里,不拿银子日常打点着,总是吃亏,只不过她名分低,应酬的事不多,又是小门户出来的,府里人大多不同她计较罢了,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就算不替她自己打算,也要为儿子打算,旁的人也就罢了,庭娘是个极好的奶娘,她不能只凭着一张嘴去梳拢她。

  刘钰见她还在赌气,想这女的不知好歹惯了,懒得再同她多说,便要出去。

  见他又要走,若芯忙道:“就要摆中午饭了。”

  这回是真心想留他,低声道:“既回来了,吃了再去吧。”

  刘钰无奈,这女人素来软硬不吃,他是一点法子都想不出来,叹了叹,转身拉过她的两只手,摩挲了半天,这才柔声道:“跟你生气还不是折磨我自己,行了,知道你手头紧,离发月钱还有好些日子呢,箱子里也没几个钱,你且先用着,以后也别再跟你娘家要钱了,爷在外头也是要脸的,别再为了几个钱......”

  还没说完,就见若芯一脸诧异的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我去娘家要钱的?”

  刘钰失言,眼里顿时慌乱起来,怕他偷看她信的事被她猜到,忙的避开她:“外头有事,我走了。”

  匆匆的离了钟毓馆。

  ———

  春天里,刘府花园的花长得极好,天气愈发爽朗,莲心秋桐一面赏花一面往侍弄花草的根竹园走,刚进了院子,便见一婆子迎上来笑道:“二位姑娘大驾,可是有什么事?”

  秋桐陪笑道:“挑些花到我们院里摆。”

  那婆子殷勤陪着她们挑花草绿植,待挑完了,又塞给二人一人一罐花蜜。

  “我闺女翠云才去了钟毓馆当差,烦姑娘们照应照应。”

  秋桐笑道:“应该的,都在一处当差,很该互相照应着。”

  那婆子听秋桐说的客气,又道:“一直也没听说若芯姑娘从娘家领了人来,这晴姑娘嫁人了,我家翠云虽不十分伶俐,可也是我从小用心教大的……”

  那婆子话还没说完,莲心便将蜜一把塞回给她:“我不爱吃甜的,妈妈自己留着用吧。”,扭头走了。

  那婆子愣住了,秋桐见状,忙又赔笑道:“妈妈别理她,这蹄子无法无天惯了。”

  说完,也将那蜜还了,她若将蜜拿回去,莲心怕不吃了她。

  那婆子一时面上挂不住,酸道:“姑娘们金贵,二爷又宠着你们,可越是这样姑娘们越该识礼才是。”

  听了这话,秋桐愣了愣,刚要回嘴,却见莲心折回来道:“翠云姑娘必是个识礼懂事的,我们少有管教,原不配伺候二爷,妈妈想让翠云姑娘去伺候若芯姑娘,不妨直接去跟二爷说,到二爷跟前夸一夸你家姑娘。”

  那婆子见莲心这般没大没小的,斜着眼睛恼道:“我不过说一句罢了,莲心姑娘就跟我老婆子甩脸子,以后姑娘面前我是不敢再多说了。”

  眼见二人就要吵起来,秋桐忙的拦住莲心,把她往外拉,她自然知道莲心为何发作起来,晴儿出门后,若芯姑娘总叫她近身伺候,二爷见姑娘喜欢她,今儿早上破天荒的升了她做一等女使,这事还没传开,这婆子自然不知,还巴望着自己家闺女能伺候了若芯姑娘才好,可她也不想想,她家姑娘刚进了钟毓馆,从三等女使做起,进屋都不能,还想伺候主子,想来是个没见识的,不然秦大奶奶也不会叫她来伺候花草。

  那婆子因寻着了秦氏的门路,送自家女儿进了钟毓馆,便觉高人一等,想那钟毓馆的爷是府里头一号爷,院里的下人自然也比别处的体面,还想着,她家姑娘伶俐,又在钟毓馆里镀了金,将来必能混出些名堂来,得个好前程,便愈发得意起来。

  秋桐一面拉着莲心往外走,一面对那婆子道:“莲心说话直,妈妈别往心里去,一会儿回去,我就回了若芯姑娘,叫姑娘好生管教她。”

  又装腔作势的拿手戳了戳莲心的脑门,道:“你这蹄子,今儿早上二爷才升了你做一等,你就跋扈起来,明儿谁还管的了你了。”

  说完便扯着她去了。

  莲心方才一脸不悦,可见秋桐说的伶俐,又见那婆子一脸吃惊,只觉大快人心,二人一路笑闹着回了钟毓馆。

  紫嫣从长春馆回来,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笑闹声从内室传出。

  隔着门帘,她见莲心同淳儿坐在炕边的凳子上,一面磕着瓜子一面没个吃相的又说又笑,新进屋的白青倒还稳重,同秋桐在那儿摸牌,时不时的侧脸听一听莲心和淳儿的话,跟着笑两声。

  紫嫣摇头,心道,这屋里的丫头被若芯纵的越发没规矩了,她提了裙摆抬腿迈进屋里,清了清嗓子道:“整日里就知道玩,明儿我就回了太太,叫她也来瞧瞧你们这没规矩的样儿,再把崔妈妈请来,看不扒了你们的皮。”

  旁人无碍,都吐了吐舌头,白青一听要去回太太,吓了一跳,慌的站起来告罪:“姐姐,是姑娘叫我们随便玩的,我,我再不敢赌钱了。”

  秋桐等人见这新来的丫头被唬住,都捂着嘴笑。

  紫嫣撇了撇白青:“没说你,说这两个小蹄子呢。”说完指了指莲心和淳儿。

  二人这才站起来,各处里去忙活了。

  若芯正坐在炕上的案子前看书,两只手肘支在案子上,眼里似有困意,丫头们吵闹她也不恼,只由着去。

  紫嫣走到檀木桌案边,坐到若芯对面,道:“姑娘,可是困了?我方才听穗禾说老太太身上不爽利,各房的姑娘奶奶们都去了慈园,姑娘也去瞧瞧吧。”

  若芯听罢,赶忙起身换了见客的衣裳,带着莲心去了慈园。

  慈园明堂里已站满了人,秦穆菲,谭松玲,刘眉可还有各房的奶奶们都在。

  松玲对匆匆赶来的若芯道:“你来了,说来你也懂些医道,虽说不如那些老儒生有经验,一会倒是帮老太太看看。”

  若芯:“正经的还是要请医正来看,我不过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正说着,娟娘从里边走出来,环视一圈,对若芯说:“姑娘,太太叫你呢。”

  若芯跟着娟娘进去,才到抱间,便见两个穿齐整太医服的人,垂手恭敬立在卧室门前同康氏交谈,又将一张方子交与她。

  康氏见若芯来了,对那两个太医道:“齐太医,这是我家媳妇,说来娘家也是医官之家。”

  那被唤作齐太医的见了若芯,先是一怔,转而敛了神色对若芯点头,又对康氏道:“真是巧,奶奶的娘家与下官家世代交好,顾太爷是我的恩师,犬子也曾去顾家拜过学。”

  说完撇了撇他身后的年轻太医,只见他儿子滞在那里,一脸的惊愕,这人正是与若芯青梅竹马的齐宏毅。

  若芯不成想在此处见了他们,也是一愣,忙行礼拜道:“齐伯父。”

  康氏道:“老太太的病,有劳医正大人费心了。”

第39章

  齐宏毅见了若芯, 只觉百感交集,尤还记的他最后一次见她时,是在她祖父的丧礼上,他在灵前行完礼, 便着人去请她出来, 那天她穿着素服, 头上不着一物,那素服虽粗糙却衬的她出尘, 他想, 她穿白的真是好看,便愈发挪不开眼的盯着她瞧。

  直到现在,他还总想起那日的场景,她领着阿元站到他面前, 许久未见,阿元欢呼着跑到他怀里,他抱着阿元逗了逗, 对若芯笑道:“你几时回清河?我送你回去吧, 正好我也想去那里置办些药材, 不必让你表哥等着送你了。”

  若芯:“我母亲想念阿元, 让我们过了上元灯节再走。”

  齐宏毅道:“也是, 你难得回东京一趟,多待些日子才是,那我先去金陵,我父亲嘱咐我去给金陵节度使吴家的老爷子看诊调服, 等办完事就转道去清河找你。”

  若芯点点头。

  一时无话, 二人却也不觉得尴尬, 过了半晌, 齐宏毅才道:“到时,我要给你和阿元一个惊喜。”

  若芯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诧,问:“什么惊喜?”

  齐宏毅瞥了瞥她,嗔道:“你说什么惊喜。”

  若芯低头不语,也笑了。

  齐宏毅见她笑得可爱,伸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脸,又劝自己不要操之过急,手停在半空,转而又去逗阿元,临走前一脸肃穆的对若芯道:“若芯,你等我,我必不叫你失望。”

  自此一别,便真的别了,等他回来,哪还有若芯的影子,都说她被聘进了刘府做妾,坊间流言不断,将她议论的很是不堪,他竟恼了起来,不是恼别人,是恼他自己,四年里,他都可以去娶她,可却碍着阿元,碍着心里的魔,没去做他最想做的事,他甚至傲慢的认为,若芯带着个孩子,定会在原地等他,她必是他的,不过早晚罢了,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撵走心魔,可那自负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同齐家父子寒暄过后,若芯便去了卧室看王氏,记忆如放了闸的水,倾泻而出,她记得十岁那年,比她年长的齐宏毅,摇着脑袋装模作样的启蒙她:“医者当体疾苦,感同身受,虽不能全然做到,可也要知其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医人无数,说了这些你可懂了。”

  儿时的若芯听完这番道理,只觉心里开了朵鲜艳夺目的花出来,那一刻,他在她眼里是周身发光的样子,她幻想过无数次嫁给他的场景,可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了个天翻地覆。

  那时的她怀着阿元,异常艰难,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再次出现在她身边,救世主般帮她,宽慰她,可却没有娶她,她几番心里挣扎,不再叫她自己抱有妄念,只安心的受着他的好意便是,可那日在她祖父的葬礼上,他却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她虽被命运打磨的早已波澜不惊,可午夜梦回时,她又怎会不去遐想,那可是她一直盼着的安稳。

  齐家父子又同康氏说了几句,便出去了。

  女眷也都进了屋,王氏歪在床上,看了看众人,却盯着若芯问:“元哥儿近日可好。”

  若芯恭敬道:“回老太太,怕阿元吵闹没抱了来,那孩子又长高了。”

  王氏点点头,又问:“钰儿如今还胡闹吗。”

  若芯见王氏还瞧着她,斟酌道:“二爷公务繁忙,别的都好,等忙完了就来拜见老太太。”

  王氏笑了,接着问:“我听说前几日你带来的丫头嫁人了,身边可还有贴心的人伺候。”

  “院里的人都是好的,谢老太太惦记。”

  王氏见她回的得体,心里更是满意,伸手叫她来床边,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这孩子,聪明的紧,心胸也开阔,对你婆婆又孝顺,如今被教的很有些样子了。”

  转头对康氏道:“我怎么听丫头们还管她叫姑娘。”

  康氏道:“是,老太太,这事我省的。”

  王氏点头,继续对若芯说:“和你二爷有嫌隙不怕,老太太我过了半辈子了,放眼去看,哪家没有个磕磕碰碰的,女孩子嘛,要懂得利用自个儿的优势,服软懂事看眼色,让爷们多怜惜你,慢慢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可若要强不肯放身段,咱们女人哪个能拧的过那些男人,最后吃亏委屈的都是自己罢了。”

  康氏听王氏说的殷切,陪笑道:“老太太疼你,说了这些体己的话。”

  若芯忙道:“谢老太太教导,若芯都记下了。”

  王氏松开若芯,又叫了旁人来说了几句,屋里一时热闹起来。

  说话间,希文进来同康氏耳语了几句,康氏便叫过若芯:“老太太方才吃了你的药,你出去问问小齐太医,看看给老太太用的药跟你的可有相克。”

  若芯听了,便跟着希文出去,她有些紧张,脚下的步子发沉。

  齐宏毅见若芯来了,拜道:“劳烦奶奶写个方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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