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蜜糖
“仔细着查,别弄得人尽皆知。”
“你放心。”
顾香君知道高静柔的小心思,但她并不排斥,反而很是受用。高静柔是庶女,但也是昌平伯府受宠的庶女,当初若不是二哥偏执地喜欢高宛宁,没准昌平伯就把高静柔许给二哥了。
如今高静柔为了嫁到顾家,放低身段讨好自己,于她而言,横竖都要有嫂嫂,至少高静柔嫁过来,不管做正房还是妾室,对她都没有坏处。
楹窗半开,邵明姮裹紧薄衾,许是在烈日下站的久了,现下觉得有点冷,她打了寒颤,好像有一股凉风沿着脊背窜过。
她睡不着,爬起来倒了盏热茶,怕生病倒下,便将满满一茶壶全都喝光,出了一身热汗后,又爬回榻上,从头到脚蒙的严严实实。
清早起来,果然恢复精神,没有一点风寒的感觉。
她用了点清粥小菜,便往书房去。
大理寺和刑部撰写的案录中,提到过兵器甲胄的混乱,而这些事务俱是由宋都督来打理,他治军严谨,三个月便要盘查仓库兵械,不会在迎敌之时才发现被人动过手脚。
除非有人勾结外贼,那么负责盘查仓库的参军便成为至关紧要的线索。
据邵明姮了解,那几个参军在战乱后悉数失踪,官员上报伤亡了事,而今细细回想,若他们背叛了宋都督,很有可能在事发后逃离藏匿,也许还会被对方杀人灭口。
她加快脚步,想赶紧去寻相关名录。
顾香君却从甬道斜出阻拦,她面庞紧蹙,一双眼睛看仇人一样盯着邵明姮,鹅黄色的裙衫随风拂摆,她忽然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邵娘子,你要去哪?”
“书房。”
邵明姮心道她不知又要寻出什么由头刁难,便跟着悬起心,静静等着。
谁知顾香君干瞪了半晌,最后什么话都没说,竟拂袖而去。
邵明姮很是意外,但也没做多想,她在书房待了一整日,尽量避开能正面碰上顾香君的机会。
暮色四合,顾香君和高静柔去了夜市看花灯。
邵明姮这才去小厨房,冯妈妈给她留了饭菜,放在案板上。
“姮姑娘,你受委屈了。”冯妈妈叹气,想帮她热饭,邵明姮摆手不用。
“不委屈,劳烦冯妈妈惦记我,夏日饭菜凉着吃最好。”
说话间,罗袖和银珠也过来了。
“抱歉,没能帮上你。”
“罗袖姐姐,你瞧我浑身上下没有缺胳膊没有少腿,挺好的。”邵明姮咀嚼着鱼肉,冲她莞尔一笑,“我身体根骨好,轻易不生病,饭也吃的比你们都多。”
银珠愁眉苦脸:“郎君怎么去那么久。”
兰叶托腮:“他走时如果带着姮姑娘就好了,也不会有诸多麻烦。”
“郎君很快会回来的,姮姑娘放心,三娘是有点任性,被娇养长起来的小娘子,从来都要旁人顺着她脾气,或许你会受委屈,但等郎君回来,他会护着你。”罗袖给她安慰。
邵明姮点头:“我都晓得,我不会生她气的。”
她低下头,眼睛有些酸,闷头吃的腮颊鼓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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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捉奸(含入v公告)◎
天气越来越热,只坐在房中看书便汗流浃背。
邵明姮这两日格外安生,因为顾香君仿佛忘了有她这个人,竟接连数日没有找她麻烦,她乐在其中。
岭南来信,哥哥的字向来隽秀工整,可这一次他行笔间能看出仓促紧迫,不只字数减少,而且末尾还有几滴显眼的墨汁,不是哥哥的一贯作风。
除非他所在环境令他不适,或者是感到威胁。
邵明姮捏着这封信反复看了多次,越看越觉得慌乱不安,顾云庭虽答应她会帮忙,去料理岭南事务,但此番他走得急,尚未安排人去处理,且待他归来还有一段时日,哥哥能等得及吗?
她不能拿哥哥性命做赌注,她得再去打点。
申萝带着几件首饰出来,一看见邵明姮便全堆过去,“我不好拿银子,会让爹娘发现,但这些首饰都是我自己的,这件珍珠足金项圈,反正不适合佩戴,但是能卖个好价钱,还有这两套翡翠头面,据说是老坑冰种,我年纪小用不到,你都把它卖了,这些钱加起来应当足够。
若不够,我再想办法,总之阿恒不要担心,你还有我。”
邵明姮抱住她,忍了忍泪。
上回给哥哥打点的银钱是变卖了自己藏下来的首饰,没想到会用的那般快。
“阿萝,总有一日我会还你的。”
“你我之间,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
岭南的差役没了音信,许是见她没有油水可榨,便晾在旁边不予配合,邵明姮去质库典当了首饰,换来银钱后又去找到可靠的镖局,托他们快马加鞭送去岭南。
在那种艰苦恶劣的环境中,也只有银子能维持哥哥暂时的安全。
她没有立时回府,在河畔站了许久,将情绪压下后才慢慢往回走。
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又出现了,邵明姮回头看了好几眼,人来人往熙攘异常的巷道,好像所有人都在看她,但仔细去找,他们又各有各的忙碌。
邵明姮疾步往回赶,忽然面前一黑,厚重的麻袋将她从头罩住,未来得及反抗,手刀砍在后颈,昏厥之前,有人拦腰扛起她来。
“多久能醒?”
“那迷药少说也得一两个时辰,到时候该办的事都就办完了,娘子放心就是。”
戴帷帽的人走到床边,掀开帘帷看了眼,“交代你的话都还记得?”
“记得记得,保准叫娘子满意。”
“最晚卯时三刻,会有人过来捉奸。”
黑帷遮住女子的脸,帷纱一直垂到腰下,她很谨慎地观察四周,随后登上一辆简朴的马车。
“大哥,正头娘子捉外室,现在下手都这么狠了吗?这要是被主君发现,小娘子还不得沉塘淹死!”
“谁叫她命贱,咱们收了银子就得把事办好,一个外室死了就死了,没人追究,若是得罪了这位贵人,想必要遭殃。”
“也是,她一出手就是半个金饼子,定是高门大户。”
“好了好了,打起精神来,这次便宜你先上。”
他们可仔细瞧过,这位外室长得貌似天仙,也难怪正房看她不顺眼,有她在,夫郎迟早被迷得晕头转向,谁能容得下这么个人物。
屋檐上滚下来个响雷,两人打了个哆嗦。
“赶紧的,忙完出来换我。”
邵明姮有意识,但是手脚发麻无法动弹,当男人挑开帘帷站在床前时,她很想爬起来逃走,但她用力想要攥起拳头,却发现都是徒劳。
她平躺在床上,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的酒气,臭气。
“别过来。”
她恐惧到了极点,犹如毒虫钻进衣裳,她想咬破舌尖恢复气力,然刚有所动作,就被那人一把握住下颌,将她腰间的束带塞进嘴中。
呼吸都是麻木的,她能看清男人淫/笑的脸,迫不及待的表情,她呜呜叫着,只觉得身上血液在一点点变凉。
她想喊爹爹,哥哥,想喊三郎,她很怕死在这里。
什么都没做便屈辱的死在这里!
她眼睛瞪着男人,他已经解开腰带褪去上衣,嘴里说着下/流羞耻的荤话,邵明姮眼眶酸涩,她不敢眨,瞪圆了死死望着俯身下来的人。
像一座阴暗的山,以丑陋沉重的姿态向她靠近。
作呕的味道,几乎迎面扑进邵明姮鼻间。
濒临窒息的前刻。
“咚”的一声,男人迟缓的踉跄一下,带着惊讶疑惑,摸过后脑勺的手沾满血,他骂了句“狗娘养的”,忽然身子一软,倒在邵明姮腿上。
邵明姮屏了呼吸,她抬头看向帘帷后出现的人,再也没能忍住害怕,大颗的泪滚落眼尾。
申明卓拽住男人的双腿拉下床,怕他中途醒来,又狠狠敲了一棍。
他面庞很白,人比春日里瘦了更多,此时此刻却像有无穷尽的力量,他安慰邵明姮,手指打颤,拿开塞在嘴里的束带,看见抽噎的小脸,他慌了。
忙不迭掏出帕子给邵明姮擦拭,声音越发焦急:“明恒妹妹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不要哭,不要哭,我带你走。”
他看了眼束带,又仔细检查了床上,确认没有遗留下邵明姮的物件后,单膝跪上床,略一咬牙,将人打横抱在怀里。
他抱得很是谨慎,手指蜷曲着抵在腋下,膝下。
雷声不断,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的楹窗乱响。
邵明姮虚弱无力地靠在他胸口,咬着唇,含糊不清地叫他:“明卓哥哥,谢谢你。”
申明卓往上垫了垫,绕过门口被砸晕的人,朝着漆黑的大门快步走去。
方才两人的话他全都听到,要快些,否则明恒妹妹会被扣上淫/乱的罪名,他胸腔生疼,脚步却越发急速。
雨水浇灌着他们,一道道闪电劈开浓黑,偶尔闪现出彼此苍白的面孔。
另一边,顾香君坐立不安,她害怕担心,但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激动,兴奋,门被推开,她噌的站起来。
高静柔朝她比了个手势,她便知道事情成了。
“三娘,都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
顾香君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走,去捉奸。”
罗袖等人跟在马车后,有人打伞有人身穿蓑衣,雨下的太大,浇的根本看不清楚路。
云轻摔了个跟头,银珠将她拉起来,说话声被淹没在雨声中,电闪雷鸣,她们挨得极近,偏又起了大风,吹得树木花草摇摇欲坠。
罗袖心焦如焚,她着人送出的信不知郎君收到没,即便收到,又能否及时赶回,这样大的雨,瓢泼之势,就算想往回赶,也有心无力。
天黑沉沉的,将整个徐州城笼在一团浓雾当中。
马车停在角巷中,不起眼的院门大敞,院内屋里俱是漆黑一片。
高静柔给顾香君举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全湿透了,两人互看一眼,随后领着一众扈从闯进院子。
罗袖认命的闭上眼,如此拙劣的阴谋,哪怕是不用脑子都能看出陷害,但又有何妨,待会儿看见姮姑娘赤/身/裸/体和陌生男人躺在一起,名声脸面俱毁,三娘的目的达到,郎君便是知道姮姑娘是冤枉的,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