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猪上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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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甄住在松鹤斋,离澹泊敬诚殿不远,天子带着人进斋内后,屋门合上,他就皱着一张脸坐到窗边的矮席上,朝她招手说,“朕方才似乎用力过头,背上伤发疼,你给朕看看。”
姜雪甄到他身侧,伸着指头解他衣扣,她能感觉天子紧盯着她,手慢慢解掉上衫,他背上的伤是泛红了,算算日子,他这伤也才养了二十多日,本来就伤重,太医之前就说过,得有两个月才能康复,今晚他提剑拉弓,这伤口真是愈合的好,不然就又挣开了,她垂着眸细声说,“伤口红了,没血。”
天子轻嗯了一声,长臂一环,勾着那截纤细腰肢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柔笑起来,“是不是被蛇吓到了?”
姜雪甄抿唇,片刻回他没有。
天子一只手掌轻拍她的背,挑着长眉道,“你跟朕面前装什么不怕,朕又不会笑话你,那些蛇密密麻麻,朕看着都反胃,你不怕,怎么朕抱你起来的时候那么老实,朕看你腿都吓软了。”
姜雪甄懒理他的调笑,把他手拨了拨,他不放,她顿道,“你不是说伤口疼么?我去拿伤药。”
她又说我了,人前称臣妾,人后称我,没规矩的很,说到底还是他纵着,才让她敢在皇帝面前没大没小。
天子好脾气的松开手,看她去柜子边翻找药箱,她的背很单薄,弯着身蹲在柜子前,桌上的灯火只能映照到她侧脸,莹白宁静,要不是她在动,真以为是玉雕成的假人。
姜雪甄找到伤药走回席边,往他背上涂抹着药膏,下手没轻没重的,本来没多疼,被她按的阵阵做疼,待她涂抹好了药,撤手时,天子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哼她,“下手这么重,又是故意的?”
姜雪甄闷头不语,天子拉她坐下,手指摩挲着那截细手腕,“给朕涂药,也是关心朕了,为何还要这么拧巴?”
姜雪甄眼睛抬了抬,想把手抽走,但他直接用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脚上的绣鞋脱掉,放那两只雪足上凉席,果然她就蜷缩起了脚,天子坐近了些,她缩在席子里,侧着身,一手支在紫竹枕头上,一手还被他攥在手里,她咬一点唇,随后蹙眉说,“你该回澹泊敬诚殿了。”
天子喉结滚动着,他们成婚也有十来天了,自上回大婚后,顾念姜雪甄的身子也让她养了几日,后边儿碍着政务,再加上来热河行宫这路上奔波,他虽有心亲近她,但也不能在路上让她起不来身,她成了皇贵妃,体统要有,不能叫人看了笑话,这便忍了一路,今夜才有这么点机会,她还狠心赶他走。
天子像她这般,也伸手支在枕头上,半身倾近,她果然别开脸,天子就近吻她脸侧,“今晚朕翻了你的牌子,你得侍寝了。”
姜雪甄一手支不住力,腰肢都塌到枕头上,神色颓靡,在亲吻里慢慢眯起眼,手下意识想去推人,但他先一步捏着她的两条胳膊挂到自己脖子上,说,“你想朕了,是不是?”
姜雪甄不想听他说没皮没脸的话,只摇头。
天子噙着她的唇,模糊声,“你肯定想朕了,朕没白疼你,给朕看看你有多想朕。”
衣摆半松,快卷上去时,姜雪甄收回手压住衣服,脸上藏不住腻烦,“我没想你。”
天子在意乱情迷当头怔住,一下眸色森寒起来,“你说什么?”
姜雪甄又不吭声了。
天子阴恻恻看着她,倏然欲上手,但见她绵手绵脚的挡在身前,又没舍得继续,道,“朕给你时间接纳朕,不是让你一直这样抵触朕,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年轻气盛的男人能容忍自己女人几次三番不给碰。”
姜雪甄掀起眸看他,眼里晕着水波,有些可怜。
天子一头火瞬间给摁回去了,扯来薄被盖好她,起身穿好衣服,黑着脸道,“朕说的话你好生想想,别叫朕等太久,朕又不会吃了你。”
他出去了。
姜雪甄呆愣着,分明感觉在一步步后退,却想不出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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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憋着一肚子气出了松鹤斋,魏宏达迎上来,陪着笑脸道,“陛下是回澹泊敬诚殿?”
天子睨他,“朕不回澹泊敬诚殿,回哪儿?”
魏宏达讪住声,心知又是在皇贵妃那里讨了不痛快,这会子谁惹上谁倒霉。
澹泊敬诚殿近的很,小半盏茶就到了,天子还回头看一眼松鹤斋,那边灯全熄了,没良心的,只有他一个人念着,她倒是睡得早。
天子才回到卧室,刚想躺下,就听外头魏宏达扯嗓子说,“……陛下,刘公公带着些人来了。”
天子也没在意什么人,便叫一起进来。
门一开,香风阵阵,只见刘远这个老太监领着四个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入内。
进门后刘远腆着脸笑,“陛下,您来热河行宫这一路都没好好休息,奴才怕您累着,便自作主张带了这几位姑娘来服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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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被偷走◎
天子掀眼, 看的是刘远,这白发无须的老太监大抵老眼昏花了,看不出他神色不悦, 还腆着张笑脸, 天子背靠着宽椅, 淡淡笑,“这么大岁数,也是活腻了, 要朕送你入土?”
刘远再蠢, 好赖话也听的清,陡时哆嗦着跪到地上, 喊了声陛下饶命。
天子袖子一挥。
刘远哪还有不明白的, 赶紧催着那四名女子走,四人退出屋后,刘远趴在地上等着天子发话。
天子轻扣着扶手, “你没那个能耐自作主张, 谁让你送来的?”
刘远万不敢隐瞒, 抖着声回他, “是、是礼部的几位大人,担心陛下身边无人侍奉,才叫奴才送来人……”
天子差不多也猜得出是礼部这帮人, 这几日端阳节, 来了热河行宫后, 宴席、龙舟等等都是礼部筹办的,他们想往其中塞人太容易了, 他纳姜雪甄进后宫时, 就属这帮老臣反对的最凶, 后来他晋姜雪甄妃位,还是他们闹得厉害,他身在皇帝这个位置,也知自己在这事儿上离经叛道,但那又如何呢,他这皇位都是抢来的,他想纳谁,这些人岂能管的了,他也算体谅他们了,从没就着这个事儿罚他们违逆君上,现下倒是纵的他们敢私下做他的主,明目张胆的来送女人了。
天子吩咐魏宏达,“你走一趟礼部,今晚的宴席朕不满意,谁筹办的宴席,降半年俸禄。”
魏宏达自去传话,礼部那头的几位老臣一听被降了俸禄,就知给天子送女人的法子行不通,怪来怪去,还得怪皇贵妃太过貌美,这位皇贵妃未出阁时就艳名远播,废帝时被一眼看中封为贵妃,荣宠不衰,可见其美貌有多蛊人,如今的天子显然深陷其惑,皇贵妃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色衰才能爱迟,盛宠之下,再给天子送不如皇贵妃容貌的女人,就算是身家清白,估摸着天子也不会看在眼里。
当下天子是小惩大诫,半年俸禄不少了,他们暂时都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澹泊敬诚殿内,天子把屋子看了一圈,问道,“这热河行宫都是交由你打理看管,今晚水阁内游进去那么多条蛇虫,你们底下是怎么办事的?”
刘远诚惶诚恐道,“……回陛下,这事儿确实是底下人的过错,但、但热河行宫素来入夏后便多虫鸟,每年端阳节,奴才叫底下人清扫整个行宫,也能发现不少蛇虫,水阁临水,蛇性喜凉,这几年一到了夏天,水阁周围蛇虫最多,端阳节前,奴才已经叫人撒了许多雄黄粉,也不知为何,今晚会有那么多蛇出没。”
天子审视他,只在他面上看见慌张,倒不似做伪,天子心内有计较,暂不论蛇为什么出现在水阁里,但那几只鹦鹉来的蹊跷,明显是有人故意放的,这么巧放的是鹦鹉,死去的周太后想借鹦鹉拉他下皇位,周家因此满门被灭,但只有周婉儿逃了,周太后的计谋,周婉儿应是知道的。
这都几个月了,都没找到周婉儿的踪影,她家中人全死了,她能躲避官府藏这么久,必是有人助她了。
不仅有能力保住周婉儿的命,还能在这热河行宫里装神弄鬼。
“水阁是谁打扫的?”
刘远回道,“那片地儿是小全子管着,他做事向来稳妥……”
天子不耐烦听这些,“你下去吧。”
刘远忙磕了几个头退走。
片时魏宏达入内,与他禀告道,“陛下,方才张提督来报,暂时没找到可疑的人。”
天子压了压眉心,“这里有个叫小全子的太监,去打听一下。”
魏宏达笑着说,“这小全子不就是刘远新认的干儿子吗?听说生的眉清目秀,很得刘远喜欢。”
天子这会子有些犯困了,叮嘱他,“你叫两个伶俐点儿的奴才,盯着小全子。”
魏宏达答应着,连忙出去调了两个信得过的小太监去看着小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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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刘远回了自己住的直房,被天子吓出一身汗,这大夏天的,出汗难受的紧,便叫人去打水洗澡,他在屋里灌了好几口凉水,那边小太监说水放好了,叫他去洗澡。
刘远进了旁边的澡房,太监小全子上前来服侍他脱衣,他沉入浴盆里,小全子给他捏肩,舒服的直叹气,“那水阁突然冒出蛇,陛下很是恼怒,今儿个要不是咱家在陛下跟前替你说话,你这脑袋都怕保不住了。”
小全子赶紧道谢,手下按摩的更卖力。
刘远唉一声,“咱家遵着礼部大人的话,给陛下送了几位可人的姑娘,那个个儿都花容月貌,咱家看着都心动,可咱们这位陛下愣是没看一眼就把人给赶出去了,咱家也挨了顿骂。”
小全子陪着笑道,“莫不是那些姑娘没伺候好,连累了干爹?”
“快别说了,陛下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刘远啧啧嘴,与他说笑,“咱家也没亏什么,那些个大人至少也给了咱家好处,就是可惜了那些姑娘,本来咱家以为陛下见着人就会
留下,也没想到全赶出去了。”
小全子笑道,“陛下当真正直,竟能不近女色。”
“这天下哪有不好色的男人,你当陛下是咱们这样儿的太监?那是宫里已经有了绝妙的美人儿了,那些庸脂俗粉陛下瞧不上眼。”
刘远想到姜雪甄便不禁跟他多说了几句,“那位皇贵妃,是世所罕见的绝色佳人,两朝皇帝都为她倾倒,废帝驾崩时,要她殉葬,还有太监想把她私藏起来,后来叫陛下给救了,想是那时就被陛下给看上眼了。”
小全子听着话有些许畅想,“干爹见过皇贵妃吗?”
“咱家要有那福气,还会只是个守备太监?”刘远洗好了澡,穿好衣服,急忙跟小全子道,“快些去焚香,到诵偈的时候了。”
他忽然紧张的问小全子,“咱家跟着你念了这么长时间宝卷,无生老母真会保咱家不老死,肉身重返真空家乡?”
他已经年近六十,越老便越怕死。
小全子拍拍他的手,肯定道,“干爹放心,无生老母可比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灵验的多,我娘当年病重,就是求了无生老母,一夜就病好了,您只要潜心供奉,无生老母一定会如您所愿的。”
刘远笑呵呵起来,催着他去上香诵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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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节后,户部呈上来新制的银票和铜钱,得天子看过准允,天子令他们加急印造,在一个月内下发到各州府,届时各地卫所和都督府协同地方司使衙门一起分发变换银票和铜钱,正好可顺便清查当地百姓。
夏日里炎热,天子在松鹤斋用的午膳,姜雪甄有些苦夏,吃的更少,天子也没甚胃口,撤了一桌子饭菜,让送上解暑饮品,姜雪甄吃了碗绿豆汤,就被天子缠着要一起午睡,夏衫薄的很,天子死皮赖脸的贴着人,手臂横在她腰上收紧,她挣扎了几下,就被他埋怨道,“朕又不对你做什么,抱都不被给抱?”
他嘴上说的好听,可躁动起来凶的很,姜雪甄软着腰身避不开他,只得闭眼,身后男人下颌搭在她肩上,气息热的她根本睡不着,没一会她就感觉下颌被捏着转了方向,他试探着吻她,先吻的颊侧,她颤着睫没动,他就得寸进尺亲到唇瓣上,含糊着说,“给朕亲几下。”
前襟的扣子松了,粗粝手指游曳,察觉她瑟缩,他安抚道,“朕看看是不是胖了。”
姜雪甄眼睫上浸出细细的水珠,手指搭在他肩头滑掉了。
这夏日里难得起风,吹的窗户纸轻响,也只是热风,魏宏达站外头热的出一身汗,宫女招呼他去抱厦吃酸梅汤,他想着天子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便去吃了碗酸梅汤,出抱厦就见那门口两个宫女羞红着脸,局促的很,魏宏达心知肚明,自到门前,仅听里边儿姜雪甄极细极柔的在说话,听不大清,依稀是什么够了,要天子放手。
魏宏达拂尘扫了扫,见怪不怪的站直了身。
屋内天子下床,躬身替姜雪甄系好衣襟,看她蔫蔫的不得劲,不由心底发柔,也知道让她不舒服了,摸着那头长发,“朕也没做什么,就是解解馋,你体谅体谅朕。”
姜雪甄睫毛抬了抬,雾蒙蒙的眸子,还有困倦。
天子想到她每日里都要午睡,今儿个被他一通打搅,这会子怕是困的厉害,天子掖好薄毯,“朕的不是,你睡吧,晚上朕不过来闹你。”
他瞧着姜雪甄睡过去,起身悠悠然出门,这都下午了,他手头还有不少政务,便去了四知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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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甄这一觉下午都没醒,天黑下来了,宫女们知晓她在睡觉,都不敢进去吵着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各自去下房吃饭,只留了几个宫女守门。
这时只见一个清秀的太监手里托着盒子,打着灯笼来门前,笑吟吟道,“几位姐姐,陛下叫奴才来送安神香,说娘娘睡得不安稳,让姐姐们给点上。”
宫女们接过东西让他回去,他笑着说好,出了门。
宫女便捧着盒子入内,把那香放进香炉里,不久就有香飘出来,那香霸道的很,宫女只是闻了点,便眼一闭晕在地上,香气飘到外头,门口的宫女也都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