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粟粟很酥
这么久以来,他早已把司家的事,看作自己的事。
“好。”
此时此刻,司露望着他,交付了全身心的信任,重重颔首应下。
*
三日后,御花园内,白雪皑皑,梅林灼灼。
下了朝的呼延海莫陪着司露散心,两人走在白雪未消的石道上,并肩而行,身影被日色拉长,落在地上,远远看去,格外登对的一对璧人。
两人携手漫步着,赏雪赏梅,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园中白雪素裹,梅香阵阵,景色很是宜人。
司露昨日对呼延海莫说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呼延海莫放心不下,始终牵挂着。
哪怕此刻漫步园中,他还是忍不住对身旁的司露道:“我当真不能陪你去吗?”
司露要动身回长安,与李景晏斡旋,且不让呼延海莫相随,这让他始终难以接受。
司露道:“这件事,我与父兄商议了数日,如此做的确是最好的法子,睿智如你,当不会不明白的。”
呼延海莫确实明白,司露的计划制定地很是周全,这不得不让他再次对她刮目相看,而此番,若他一同前往,反而会让李景宴戒备设防,最终难以达成目的。
可就算计划再周全,他多少还是担心的,他不能接受司露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也不愿再与她分离,哪怕一日。
此刻,他看着司露,神情复杂,目光闪烁,久久未有言语。
司露看出他的担忧,这两日,她看着呼延海莫神思不定,左右为难,自是清楚他的心思,也知他的用心。
她试着宽慰他,开解他。
“你放心,有我父兄随行,我能保证自身的安稳无虞。”
“再者,有你率领三军在后方坐镇,我又是以昭乐公主、戎国皇后这两重身份回朝,李景宴如何敢动我?”
听着司露的分析,呼延海莫思忖着颔首,却猛地察觉到,她提及戎国皇后的身份,心中登时涌上一阵惊喜,双眸灿若繁星,停住脚步盯住她。
“你答应做我的皇后了?”
司露没有犹豫,郑重颔首,清清楚楚告诉他:
“嗯,待大事定了,我便回来,做你的皇后。”
梅树下,她容色倾城,嗓音清悦,话语清晰坚定,有如承诺一般。
呼延海莫望着她,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汇聚,变作欣喜若狂的神色。
“太好了!”
这一刻,他仿佛化作了稚童,按耐不住心中狂喜,将面前人儿一把抱起来,举在怀中旋转欢呼,喜不自胜。
第89章 还朝
次月, 达尔丹王宫内,细雪纷纷,积雪遍地。
夜色中, 王殿灯火未熄, 灿灿烛光透过琉璃窗扇透出来,照亮庭前积雪,跃动点点白芒。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雕梁画栋, 到处都是精美的陈设, 炭火融融,窗幔馨香,暖室内, 两道身影对坐轩窗之下, 隔着一张楠木黑漆方桌,闲敲棋子,悠闲对弈。
轩窗下,摆放着一只细瘦净瓶,几株旁逸斜出的枝干虬劲,点点寒梅,悄然盛放在这空濛月影里。
暖屋里, 淡淡梅香四溢, 落子声清脆。
女子端坐圈椅上, 神情凝肃,袖腕轻抬间, 啪嗒又放下一枚白子。
对坐的男子身形高大, 他紧紧盯着黑漆棋盘,紧跟着眼疾手快落下一子, 终结了这场对弈。
“露露,你输了。”
呼延海莫抬起头,嘴角微勾,噙着得胜的笑意。
司露看着棋盘,霎时恍然,到底是她轻敌了,本以为呼延海莫是个外邦人,门外汉,不通中原棋局,没想到,他不仅通熟,棋技还相当了得。
看来,他平日里,没少下功夫钻研。
司露因大意而输了棋,但还是坦荡服输,说道:“我愿赌服输,说吧,你想要什么?”
方才两人对弈前约定过,哪一方输了,就要满足对方一个心愿。
“我想要你,明日带我一道走。”
呼延海莫支颐正色看着她,微微翘起唇角,一点也不像看玩笑的样子。
天亮之后,司露便要踏上去中原的路,此时此刻,呼延海莫满心的不舍无法抑制,故而才会提出这样的心愿。
司露抿着唇角,轻轻摇了摇头,“除却此事,旁的都成。”
呼延海莫只好作罢,不情不愿地改口道:“那便亲我。”
司露感觉呼延海莫在她面前,好似时不时就会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非要哄着才行,所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起身绕过棋桌,凑到跟前亲吻他的脸颊。
浅淡灯华下,少女的唇轻软似梦,带着清甜的幽芳。
可呼延海莫好似并不满意,他指指唇瓣,眸色迷离深邃,示意她亲此处。
司露拿他没法子,想着明日就要分离,此刻哄着他也是应该的,并不恼怒,反而好脾气地抚慰他,轻轻贴了贴他的唇。
香软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待她想要撤离时,已经不能够了,呼延海莫的长臂环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儿都带入怀中,紧紧相拥。
那胸膛结实刚硬,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皮肤的火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颊侧、唇畔、脖颈、耳垂……
一路蜿蜒而下,所到之处,战栗阵阵,酥麻无比。
良久良久,两人躺靠在窗棂下的软榻上,互相依偎着,衣襟凌散,气喘微乱。
司露的螓首歪靠在呼延海莫宽厚的肩头,极其安逸的姿势,杏眸中含水带露,晶莹一片。
呼延海莫发冠微散,垂下几缕墨发搭在肩头,身前衣襟半敞,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在明灭的烛光下,染了一层流光,深深浅浅的沟壑蜿蜒遍布,大块大块的肌肉坚硬发达,还落了不少指印痕迹。
他垂落袖笼的手掌与她紧紧相握,十指相扣。
司露靠在呼延海莫肩头,耳畔是窗外窸窸窣窣的细雪之声,突然感到一种宁静,让她回忆起往昔。
达尔丹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当初为了逃离北戎,她去到西域,又辗转来此,兜兜转转,几经奔忙,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
女王、佛子,如今不知道怎样了……
心随念想,她不由喃喃道:“来到这儿,我倒有点想女王和佛子了。”
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冲破世俗,走到一起。
呼延海莫听着她的感怀过往,并未有什么同感,而是煞风景地来了一句。
“想女王可以,想那秃驴可不行。”
那秃驴屡次要置他于死地,他不杀他便已是宽容大度了,再不会有什么好感。
听着他粗鄙的话语,司露蹙眉,偏头望向他:“呼延海莫,你怎能如此唤世人尊敬的安罗法师。”
呼延海莫挑眉,不以为然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昔日种种,你焉知他是佛是魔?”
司露皱眉瞪着他,但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实话,过去,佛子对他的所作所为,手段确实算不上光明磊落。
可事关两国立场,难以评述是非黑白。
见她不语,呼延海莫又想起了过往之事,颇有些耿耿于怀道:
“你可知当日在佛寺,看到你对那秃子眼放光彩,我心里有多么不舒坦。”
听着呼延海莫的牢骚,司露突然回忆起来,当日德源寺法会,突然出现对她强制夺吻的呼延海莫,怪不得他那时会带着几分怒火和醋意,原来是瞧见了她对佛子的仰慕。
恍然之下,司露澄清道:“我对佛子只是仰慕,别无他想。”
呼延海莫霸道地将她揽在怀中,目光深深凝视着她,带着沉沉的占有。
“那也不成,我要你眼里只有我。”
司露忍不住抱怨,“呼延海莫,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
呼延海莫受她指责,气焰明显弱下去,带了两三分委屈,嗓音亦是闷闷的。
“明日你便要走了,我舍不得与你分离。”
呼延海莫惯用此招,每每他以退为进,司露都会拿他没法子,对他充满了耐性。
此刻,司露便是耐下性子来哄他了,她伸手回抱住他的劲腰,温软好声道:
“不出半个月,我便能把事情处理好,将来呀,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相处,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腻烦都来不及。”
呼延海莫对她的温软相待十分受用,恨不能将心都掏出来给她,他看着灯下玉人,忍不住伸手捏一把她的脸颊,目光温情似水。
“怎会腻烦,我还担心你对我腻烦呢,再说了,一辈子哪里够,我要三生三世,永生永世……”
“待春暖花开了,我要带着你上阿拉贡山,我要与你对着苍神像,结定永生之契。”
永生之契的传说,司露是听说过的,相传,凡事在苍神像前结定契约的人,苍神会让他们在来世相遇,做十世夫妻。
是以,此刻听着呼延海莫这般说,司露心生动容,柔软一片,不由目光闪烁着喃喃:
“呼延海莫……”
呼延海莫对她又亲又抱,怎么都不够,无赖的那股劲儿在此刻又涌上来了。
“可是被我打动了?那就带上我一起回中原去。”
见他死皮赖脸地凑上来,司露终于没了好脾气,重重一口咬在他胸口,表达愤怒和不满。
“呼延海莫,你有完没完!”
呼延海莫微怔,感受到胸口被温软的唇堵贴,那贝齿轻咬的滋味,让他酥酥麻麻,却并未感到痛意。
他无声地牵动嘴角,看着胸前那排齿痕,终是没有忍住,低低笑出声来。
气息凌乱、笑得胸膛都在震动。
司露见他还在笑,愈发郁闷了,怒瞪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捶打他的胸膛。
呼延海莫见她动真格了,连忙捉住她的一双柔夷,不让她再乱扑乱打,以免伤了手。
“好了好了,仔细手疼。”
他将人搂进怀中,开始连声哄着,两人就这么闹到了深夜,司露最后用光了力气,也就不闹腾了,趴在在他身上,眼皮耷拉下来,沉沉睡去。
呼延海莫打量着怀中娇俏人儿,满眼的不舍和留恋,轻轻在她额上烙下一吻,复又缓缓从榻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