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粟粟很酥
这没有要求才是最难办的。
那老师傅眉头紧锁,心下纠结起来,半晌方道:
“既如此,那先让侍女为可敦量体吧。”
司露点点头,站到落地铜镜之前,张开双臂,配合地让侍女傅替她丈量。
老师傅自然是要避嫌的,将皮尺交给侍女,退身站到了殿外。
侍女拿着软尺,开始替司露丈量。
“还请可敦脱下外衣。”
量体自然都要脱去外衣,才能丈量得更清楚,司露配合着脱下外衣,只剩贴身的素白里衣。
此刻,她婀娜的曲线尽皆展露,一览无余。
“本汗来。”
侍女刚上手,便被呼延海莫抢了过去,那侍女怔了怔,赶紧垂首退身下去了。
铜镜前,呼延海莫开始替司露丈量起来。
他握住她豆乳一般嫩滑的玉手,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颇有兴致地替她丈量臂长。
铜镜里,司露看着呼延海莫量完她的手臂,又来环她的腰,乐此不疲。
他从背后抱她,粗壮的手臂轻轻圈着她,俯首轻嗅她发顶的幽香。
“知道吗,想着能与你成婚,我高兴得彻夜未眠。”
隔着衣料司露都能感受到那火热似铁的胸膛。
他憋了太久了,等到新婚当夜,不知会如何拿她泄火。
司露隐隐有些害怕起来。
都说胡人体格粗大健硕,会让女人痛不欲生,光想想就令人觉得可怕,在此之前,她必须得想出应对之策才好。
呼延海莫并不知司露心中所想,见她久久不回应了,有些失了耐性。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不愿与我成婚?”
这话倒是被他说对了。
但司露面上当然不敢这么说。
“怎会,可汗多心了。”
她温声说着,转头看向他,乌黑绮透的眸子水灵灵的,嗓音柔柔的,好比三月的春风,模样乖巧又可人。
呼延海莫看得心都快化了,捧起她的脸,轻轻在她额上印了一吻,
“我记得你们中原有句情话,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牵起她的手,用宽阔温暖的手掌包裹住,说道:“本汗就想与你这样。”
*
回到殿中,已是暮色四合。
用完晚膳,薄雾渐起,明镜高悬,灿灿星华中,夜幕来临了。
司露凭轩望月,睡意全无。
夜风中,时不时有两三点飞莺掠过,发出动听的啼鸣。
高墙之下,列队齐整的士兵正在操训,他们直挺挺的立在墙根下,个个肃穆威武,目光坚毅,高声念着的嘹亮的口号。
司露叹了口气,高墙参天、守卫林立,她便如笼中囚鸟,飞不出去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嫁给呼延海莫的命运了。
这一回的感觉。
与上一回和老汗王举办婚礼,缔结两国盟约完全不同。
上一次,她是带有目的去做的,心有筹谋,毫不慌乱。
而这一次,她全然是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被推着一步步往前走,半点由不得自己。
葳蕤灯火下。
她再次从妆奁盒的暗格中取出那半枚青龙玉佩,轻轻攥在了手中。
睹物思人。
看着手中玉佩,司露心海一片茫然。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与李景宴的约定句句犹在耳畔,仿佛就在昨日。
可转眼,她却要违背约定,嫁予他人。
她还记得他们的约定,那他呢?
他口口声声说会对她生死不离、死生不弃。
可若他还记得她们的约定,为什么不来救她?
照理说,过了这么久了,李景宴早该从潼关巡边回来了,以他的那些耳目,自然宫里发生过什么都知晓了。
可为什么,她现如今还看不到半点他派人来救人的动静呢?
离京之前,他甚至还来掖庭寻过她,叫她要小心忍耐,等他巡边回来就向皇帝请功救她。
他明明对她是那样的情真意切、真心实意,如何会对她不管不顾……
难不成,他在潼关巡边时发生了什么意外?
司露心惊肉跳,但转瞬又推翻了这个猜想。
不可能的,他是大夏的太子,若是真出了事,消息自然也会传到北戎王室,她不会半点风声也听不到的。
那难不成,他受伤了或是……
正胡思乱想着,门扉却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扭头,呼延海莫又高又大的身躯,已然越过门槛,徐徐朝她步来。
司露赶忙将玉佩牢牢攥在手中,将手悄悄藏于身后,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好在呼延海莫没有察觉,他如沐春风,心情很好的样子。
用猿臂一把将她捞进温暖的怀中,替她掖好领口,又亲了轻她玲珑的鼻尖,宠溺道:“夜里风凉,怎么坐在窗下,小心生病。”
司露的手就这么背在身后,出于对呼延海莫的畏惧,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知……知道了。”
呼延海莫看出她的紧张,问道:“怎么了,这般心虚?”
司露握着玉佩的手紧得几乎要扣进肉里,她用力摇头掩饰局促,勉力朝他挤出一个笑来。
“没怎么。”
呼延海莫察觉出端倪,环视了一周屋子,后又走至窗边往外眺望,当看见高墙角落操训横列的雄武士兵时,突然就全明白了。
他笑出声来,“原是趁我不再看了旁的男人,哼,他们有什么好看的,我才是王庭最勇猛的武士,难道还不够你看吗?”
一番话,吃醋的意味浓重。
司露怕他心胸狭隘处置那些士兵,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便特意解释道:“我不过是看风景偶然看见了,并非故意的。”
他在她眼中竟是这样心胸狭隘吗?
呼延海莫向她走过来,将她的双手从身背后牵出,紧紧握于掌中,扬唇笑道:“看看又何妨,我可没那么小肚鸡肠,只要你心中没装着旁人就行。”
“若有呢?”
几乎是鬼使神差的,司露脱口而出。
呼延海莫鼻息轻动,眼神却沉了下来,令人毛骨悚然。
“那我定会毫不留情将那人除掉。”
玉珏犹在手中握着。
司露只觉后背一阵阴凉。
第24章 发现
春寒料峭, 正是万物复苏之时。
呼延海莫答应司露的婚礼,也在这明媚灿烂的春光中,如期举行。
云海草原上, 碧蓝的天空与无边的草场相接, 远远望去,天地连绵横亘,不见尽头。
骏马在草原上奔跑,苍鹰在山顶上空盘旋, 新绿遍野, 苍茫寥廓的草原上,连呼吸都是清新舒畅的。
一顶顶宽大的毡帐早已在搭建好,房梁上、屋顶上都系上了彩绸, 装点出热闹喜庆的气氛, 用来招待这几日从各部落赶来观礼的人们。
阿贡拉山脚下,布满鲜花的神台早已搭建好,神台高约六七尺,上设有八角金鼎祭天炉,四周刻满了象征草原狼王的图腾,除此以外还有宽阔的祭台,摆满了牛羊猪等祭祀品, 用红绸系着, 用来献祭山神。
神台之下, 装饰着绵延不绝的彩绸,东风烈烈, 五千六色的丝绸在风中热烈飞扬, 给人夺丽炫艳、目不暇接之感。
挂满琉璃灯和凌仙花的架子,遍布在走上神坛的红地毯两旁, 一眼看不到尽头,花香四溢,风舞铃动,发出叮咚脆响一片,宛若仙乐。
飞花满天、鼓乐齐鸣。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热烈澎湃的抚掌声,一轮接一轮,此消彼长,几乎要将整座神山都唤醒。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
身着婚服的司露和呼延海莫手牵着手,一步步往神台上走。
这婚服是制衣师精心设计的,披在身上宛若九天仙子的霞衣,长长的拖尾迤逦在地,足足拖出四五丈长。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五色祥云,用金银彩线勾勒刺绣而成,流光溢彩,美得惊人。
司露缓步走着,隆重又庄严,头带镶珠金冠,闪闪发光,夺人眼球,乌发尽数盘起,露出一张五官明艳绝伦的脸旁,足以让所有人都惊艳赞叹。
而站在她身旁的呼延海莫,亦着同色赭金婚服,头戴金冠,手执王杖,气度非凡,俊美无俦。
两人并肩而立,虽然体型上差了一截,但看起来格外的登对,宛如天生的一对璧人。
在祭司的指引下,二人对着阿拉贡山,跪身伏地,祭拜了诸天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