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时锦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与秦家姐妹告别,宁姝回了棠梨院,因为急着将买到的糕饼带回去给表弟表妹,她走得匆忙,丝毫没注意秦琅最后留在她腰间玉玦上的目光。
秦璎此刻和丫头柳心走在小径上,心中惴惴不安,原因是身后跟了个秦琅。
明明已经过了濯英院了,可她这位二哥哥仍旧没有停下脚步,仍是犹如散步般跟在她身后,一看便是有图谋。
可惜珂儿妹妹已经与她分道扬镳回了锦绣院,珠姐姐也在门口因为肚子痛去了净房,还没回来,只剩下她一个人。
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有没有惹着这位二哥哥,复盘了半天,都没有什么印象。
深吸一口气,秦璎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回头,福了福身道:“二哥哥跟了我那么久,想必是有什么事吧,不妨直说……”
秦琅环着臂,朝四周看了看,觉得是个人少的地,好让他进行接下来的事。
心中升起淡淡的羞耻,但这是秦琅想了一路的事,他迫不及待地想做。
“五妹妹能不能将那枚玉玦还给我,当时……当时还是没考虑好,现在想想还是轻率了。”
终于说出这话时,秦琅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和期待,局促的神色之下掩藏地是胸腔中不安的心跳。
他心虚,为自己心里这股不可言说的心思而羞耻,但又不能克制住这股妄念。
“玉玦?”
听到二哥哥是为了这个来,秦璎脸色变了变,面色犹豫,似是要拒绝。
“五妹妹可是不愿?我愿意买下它,不会让五妹妹吃亏。”
见秦璎面色犯难,秦琅心里也急了,连忙补话道。
秦璎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二哥露出这副像是恳求的模样,心中诧异了一瞬,才摇头解释道:“不是的二哥哥,是因为那对玉玦已经被我送了一枚给宁姐姐,所以玉玦只剩下一枚了,怕是……”
“无碍,我就是要……不是,一枚就一枚,一枚也行,现在带了吗?”
秦琅一听,原来是这屁大点事,立即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然一个激动,差点暴露了什么,秦琅赶紧将话拦了回来,一双凤眼急切地扫了扫秦璎腰间,发现并没有玉玦,秦琅脸色肉眼可见的产生了一股失落。
本就是秦琅赢下的彩头,现在来要,秦璎仍不会拒绝。
“二哥哥勿忧,如今那玉玦没带在身上,等回去了立即叫丫头给二哥哥送去。”
秦琅这下满意了,眉眼都染上了笑,顺势解下腰上挂得一只小金龙,凌空抛了过去道:“我也不白拿五妹妹的东西,记得五妹妹好似属龙,这只金龙就当买下五妹妹的玉玦了。”
见小金龙被凌空抛过来,秦璎下意识就接了,握在手里,想说此物贵重,不能收的时候,就看见自家二哥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句“记得把东西快些送来”。
秦璎在后面捧着那只纯金的小金龙,神□□言又止。
柳心看着自家姑娘手里的小金龙,面上堆满了笑意,但下一刻又想起了一处不对劲,疑惑道:“二公子只要了一枚,另一枚在宁姑娘那里,那这不就成了……”
差点就说出了那句话,柳心心头一震,在自家姑娘的注视下悄悄噤了声。
“不得妄议二哥哥的事,传出去就不好了。”
秦璎听到婢女柳心这句话,眉宇间也忍不住跳了跳。
她虽不是个话多的,但胜在心思细腻,善于察言观色,二哥哥今日本就有些古怪,尤其对上宁家姐姐,现在又来问她讨要剩下的那枚玉玦,这心思……
秦璎很难不想歪,但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二哥哥分明和宁姐姐一见面就要掐起来,那样不对付的关系,怎么可能!
主仆二人揣着一肚子的心事,满心不可置信地回了家。
濯英院里,秦琅在自个的芙蕖阁抓心挠肝地等了半天,终于将东西给盼来了。
“春华院那边送来了什么金贵东西,竟叫小的在门口好等,给,二郎……”
戟安按照主子的吩咐,颇有些鬼祟地从后门溜进来,将一个包裹着细帕的东西递给秦琅,嘴里嘟囔着。
秦琅见东西来了,一改先前的懒散,直接从软榻上跳了起来,殷切地接了那方细帕,也不戟安面前藏着掖着,径直打开了来……
一枚羊脂玉的缠枝莲玉玦静静地躺在里面,赫然是那夜投壶的彩头。
“二郎,这不是……”
戟安看着那枚玉玦,总觉得好似在哪个姑娘身上见过,但秦家姑娘不少,他愣是想不起了。
秦琅没理他,只拿起那块玉玦,眸子里难掩光彩。
“去,把它做成腰间环佩,爷即刻就要佩戴。”
戟安一听,脸色发苦道:“二郎说笑了,戟安笨手笨脚的,又怎么会做这精巧玩意。”
“那就让手巧的人去做,这不就行了。”
秦琅瞪了一眼戟安,恨铁不成钢。
戟安这才解了主子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嘿嘿,是小人蠢笨,小人这就去找夫人身边的玉茯姐姐去,她最会做这些小玩意……”
说着,戟安拿着玉玦就要往长公主所居的芳歇阁跑,但刚转身,就被秦琅从后面喝住了。
“回来!”
被吓得一激灵,戟安颤颤巍巍地回过头道:“怎么了二郎?”
秦琅看着差点就跑走的随侍,心有余悸地地捂了捂胸口,佯装镇定道:“别找玉茯,也别惊扰府里的丫头,去外头金玉铺子里做。”
“哎,小人这就去。”
虽不知主子行径为何如此怪异,戟安一向是聪明听话的,应了一声,便带着那枚玉玦出府去了,剩下秦琅一人在屋里出神。
玉茯是母亲的贴身侍女,若那玉玦交给玉茯来做,难保母亲不会知道,母亲素来心细,难保不会注意到另一枚玉玦在谁身上,他自是不敢自投罗网。
第40章 端午
宁姝不知秦琅最近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再度变回了以前那副招人烦的模样,不仅时不时会过来找骂,还趁夫子讲学的时候在后面用眼神折磨她。
回瞪了几次,皆是无用, 宁姝渐渐也不管了, 就当被狗盯着了。
下学路上, 宁姝同秦家姐妹走在一处,说着各种闲话。
秦家公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 正聊着明日端午宫宴的事。
秦琅跟在兄长身后, 闷不吭声地听着兄长对他的叮嘱,尽是些关于明日端午宫宴的事, 比如莫要和元弛那家伙起龃龉。
“是他先招我的,要不然我才懒得理他。”
秦琅冷笑, 不可置否。
看着弟弟这副听不进去的倔驴模样, 秦珏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罢了, 但明日宫宴, 文武百官众多, 别给家里惹祸就行。”
秦琅听着兄长喋喋不休,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没人招我,我自然也不会找事, 大哥就那么不相信我?”
秦珏偏头看了一眼弟弟,目光淡淡那,斩钉截铁道:“不相信。”
秦琅气得心一梗, 也不搭话了, 只将目光落在前面那一群叽叽喳喳的姑娘身上, 准确来说是那道看着纤弱窈窕的背影上。
蝉鸣声聒噪,日头渐渐褪去了和煦, 变得炎热。
团扇都没歇过,然宁姝还是觉得热。
“果然是要到端午的节气,真是热得要命!”
已经穿了最轻薄的襦裙纱衣,肌肤在日头下都隐约可见,但还是耐不住热,宁姝满脸烦躁。
秦家几个姑娘也是,额上都沁出了薄薄的汗,不停摇着扇子。
“回去得多摆些冰块,好好凉快凉快……”
秦珂热得恨不得把外衫脱了,但好在理智还在,不至于付诸行动。
秦琳看着这炎炎夏日,想起她即将出嫁,到时候还不知要穿几层衣裳受罪,念此,她突然有些想改日子了。
然这是她胡乱想想罢了,定好得迎亲日子,怎可随意更改。
秦琳看着身旁同样热得香汗淋漓的宁姝,秦琳忽地想起一桩重要的事来。
“一直忘了问,姝儿打算何时返回扬州,是否还能来我的婚仪?”
秦琳的大婚之日定在了六月二十,若是宁姝走早了,还真就赶不上这婚仪了。
不过宁姝早就将此事思量过了,于是璨笑着对秦琳道:“本来是打算六月初便回扬州的,但咱们姐妹一场,琳姐姐的大喜日子,我怎么会置之不理,自然是要送琳姐姐一程的,因而已经给家中爹爹去信,过了六月二十再回。”
秦琳一听,喜上眉梢,也不管天热了,一把就搂住了宁姝,好妹妹的叫了一通。
“好了好了,琳姐姐你快松开,热冒烟了快……”
本来就浑身躁得慌,被秦琳这么搂着,宁姝那一瞬间差点没喘过来气,忙扭着身子开始推秦琳。
一把纤弱如柳枝的细腰由于被秦琳揽着,在宽松的齐胸襦裙下展露地一览无余,若是换做个身高马大的男子,估计能一只胳膊圈过来。
秦家公子们大多都看呆了,尤其以秦琅为最。
方才还因为兄长的告诫一脸烦躁的少年此刻已经不知神游在何处了,只是那双一向凌厉的眼眸正直直落在少女那截被勒出弧度的腰肢上,眨也不眨。
“二郎,二郎?”
秦珏喊了几声,转头就看见弟弟神游天外的模样,视线似乎落在前面那一群妹妹们身上,也不知在看什么。
恍然间回过神,秦琅神色不自然地将目光错开,像是没事人应秦珏道:“叫我作甚?”
秦珏又往妹妹们那边看了一眼,然秦琳早松开了宁姝,他什么也没看见。
“我方才是跟你说明日龙舟赛的事,今年龙舟赛,你要上场吗?”
端午日,皇家会在宫城内的春明湖举行一年一度的龙舟竞渡,参加赛龙舟的人要么是军中禁卫,譬如金吾卫那等,要么是如秦琅这般的天子亲卫,偶尔也有些官宦子弟贪新鲜玩一玩,但都是小打小闹,根本不能赢过身经百战的将士。
秦琅每年都是看心情,有时参加,有时不参加,因此秦珏也不知晓弟弟今年的意思。
听到是这事,秦琅思索了几息便摇头,他现在满心的事,根本无暇去想赛龙舟这样的事。
尤其是他记得裴四那厮明日还要作死去抢他的……
心神一荡,秦琅差点就将那个词顺了出来,然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的心思,秦琅头脑一热,立即就从脖颈攀到了脸上,让他心头战战兢兢了半晌。
“阿琅,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秦珏无意间瞥了一眼弟弟,发现弟弟一张脸布满了红晕,十分地诡异,秦珏还以为怎么了,担忧之下问了句。
被兄长逮了个正着,秦琅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心脏狠狠跳了跳,敛住神色摇头含糊道:“没什么,天气太热了……”
秦珏默然,不再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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