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恶我 第36章

作者:唐时锦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五五端午,它本是一个不吉利的节日,因为时人认为五月是恶月,而五月五日更是双恶,充满了许多禁忌,因此在这一日,百姓需要在门窗上挂艾草来驱邪保佑平安。

  但在东汉时,此节日跟忠贞爱国的屈子挂上了勾,人们因此用赛龙舟和吃粽子的方式来纪念屈原,千百年下来,已经成了百姓欢度端午的习俗。

  宁姝生在江南水乡,每年自然是不缺龙舟看的,甚至她们扬州的龙舟赛是最为盛大的,年年都是耗费许多财力人力,就算是勤俭的父亲,也舍得花钱在这等盛事上,求个百姓欢乐。

  就因为此,曾经父亲还被朝中的御史弹劾过,理由就是奢靡浪费,但都被当时去进贡的州司马给巧妙化解了。

  端午宫宴在夜间,龙舟赛又是在午后,因此这次进宫并没有很着急。

  一大家子慢悠悠起床,洗漱打扮,焚香插艾,迎接这端午佳节。

  宁姝给表弟秦琦绣了个带着五毒的红肚兜,据说孩子穿上它睡觉可以不做噩梦,驱邪纳福。

  秦琦已经五岁,瞧见那只红艳艳的肚兜,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知道这是宁家表姐的心意,便红着小脸收下了。

  长命缕也早早备好了,就等着出门时碰见秦家姐妹们一一给她们。

  宁姝嫌只有五色丝线太寒碜,就在编作手绳的五彩丝线中每人加了一个金灿灿的生肖属相。

  比如说五姑娘秦璎属龙,就是一只金灿灿的小龙,秦珂属蛇,便是小蛇,秦珠同她一样属兔,便是金兔子,秦琳和秦玥属虎,便是小金虎……

  当然宁姝也没忘给姑母和姑夫这种长辈做一个,反正她买的不少。

  收到宁姝的长命缕后,秦家姐妹都高兴坏了,还有些不好意思送出自己的了。

  在牛车里,姑娘们交换着长命缕,嬉笑着,气氛火热。

  宁姝两只腕子戴满了长命缕手绳,险些带不过来了。

  隔着车壁,女孩子们嬉笑的声音传出去,让策马在旁的秦家公子们都忍不住侧目。

  四房最为自来熟的秦璋主动敲了敲姑娘们的车壁,嬉笑道:“姐姐妹妹们好多长命缕,不知可否分六郎些?”

  秦璋齿序第六,年纪小,性子也欢脱些,张口就索要长命缕。

  秦家姐妹也不恼,只秦珠大大咧咧地调侃道:“你倒说说我们姐妹给没给你,如今还来索要,我看是想要你宁姐姐的吧!”

  姑娘们轰然笑了,若是脸皮薄些的少年,怕是都得打退堂鼓,红着脸逃走,但秦璋可不是脸皮薄的,不仅不羞,还愈发主动承认道:“不错,就是来要宁家姐姐那一份,不知六郎可有荣幸得一个?”

  这下不仅是女眷这边笑话他了,就连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兄长也用着鄙视得目光看着他,但那目光中又多少掺了些许艳羡,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六弟一般不要脸皮的。

  宁姝在一团哄笑中叹息着取了一个只有缀着些珠玉的长命缕,神色骄矜道:“呐,便宜你小子了。”

  她本身是没有打算给秦家公子们准备长命缕的,一则本质上都是外男,不好送这些个东西,二则秦家子嗣也算繁盛,若是通通送一遍,倒也累人,干脆就一概不送了。

  但如今人家主动开口讨要了,宁姝若拘着不给也是有些失礼,还落了人家面子,只能将自己留着备用的几个长命缕交出去了。

  秦璋得了东西,喜滋滋地离开了,回到了眼神各异的兄长们圈里。

  秦琅骑着马,游荡在秦家姑娘们的牛车外,将这一系列闹剧看在眼里,眸光像刀子一般刮过六弟,独自气哼哼了半天,然只能咽下这口闷气。

  南薰门依旧是大开的状态,因为今日的皇亲权贵比起亲蚕礼那日只多不少。

  这次不再是同别家千金混在一处了,而是一大家子聚在一处。

  怕贵人们热着,宫殿里早早摆满了冰鉴,大块大块的冰正躺在铜鉴中释放着凉盈盈的冷气,让人心旷神怡。

  宁姝怕热,一进了这含凉殿便不想出去了,但想着她还未看过盛京第一等的龙舟竞渡,宁姝还是克服了懒意,她过来,不就是想热闹热闹吗?

第41章 使坏

  然刚歇息完, 还没等宁姝想出去逛逛,就见长公主的贴身侍女玉苓过来,说陛下过来了,让她们都去正殿。

  几个姑娘摇着扇子就过去了。

  秦家长辈小辈们齐聚, 一时间热闹无比。

  宫人和内侍官涌进来为天子开道, 一身赭黄色广袖长袍的景宁帝笑呵呵地进来了, 身后跟着几个看着同样身份不俗的人。

  其中两人宁姝是认识的,一个她爷爷, 一个是太子。

  然那名气度雍容衣饰华贵的妇人, 宁姝猜也能猜出这大概是皇后殿下。

  至于最后跟在太子身侧那个玄色蟒袍的少年,宁姝便不太清楚了, 但看着那身蟒袍,宁姝诨猜是哪个皇子。

  “一大家子都凑齐了, 当真是极好啊!子升, 待会宴席, 可要多饮几盏, 今年剑南新贡了不少梨花春。”

  秦进虽战功赫赫, 深受天子宠信, 然仍是个谦卑知进退的性子,不会做那等居功自傲的骄矜事, 面对景宁帝的热络亲昵,仍然保留着为人臣子的恭谨。

  “陛下好兴致,但陛下也要注意些身子才是。”

  当今圣上自小体弱, 这都众所周知的事, 因此亲近的臣子内侍时不时会关心一下景宁帝的身体状况。

  景宁帝又听到这话, 浑然不在意地摆手道:“端午佳节,大好的日子, 朕就放肆一会,无碍,无碍……”

  见陛下这般,秦进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就像景宁帝说的,端午佳节。

  趁着一大家子人都在,景宁帝将小辈们都打量了一番,在目光经过姑娘们那片时,看到了清艳灵秀的宁家丫头,不禁想起了上回外甥的闹剧,遂出言道:“宁家丫头也来了,甚好,早听闻扬州端午龙舟繁盛,也看看我们盛京的,换换感觉……”

  宁姝上一刻还在与秦家姐妹咬耳朵说吹嘘她们扬州龙舟竞渡的盛况,下一刻就被景宁帝提了出来说话,宁姝不可谓不受惊吓。

  但好在她是个胆子足的,忙福了福身,堆些笑意在脸上回道:“陛下说的是,盛京的龙舟,臣女确实想一观之。”

  宁姝以为这话说完就没自己的事了,谁知道又出来个刺头,让她退不回去了。

  “这位妹妹便是太傅的孙女,扬州刺史的千金吗?不愧是江南烟雨里蕴养出来的姑娘,当真是有灵气地紧……”

  只听一道清朗的声音自景宁帝身侧传来,众人抬眸去看,是那位身着黑色蟒袍的少年,浓眉大眼,面容昳丽,眉宇间又带着一丝英朗之气,正闪着一双灼灼发烫的目光看向宁姝。

  “三郎,不得无礼……”

  景宁帝素日最是宠溺这个儿子,也因如此将人惯得有些放肆没规矩,见三子贸然去跟人家姑娘搭话,景宁帝鬓边跳了跳,口中轻斥了一句。

  谁知这声轻斥没有让三子收敛多少,只是面上笑嘻嘻地告罪,然更加变本加厉了。

  “父皇赎罪,儿子唐突了,但儿子瞧见宁家妹妹便想认识认识,还望父皇和太傅多担待。”

  说完,竟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拔腿到了跑到了秦家女眷跟前,对着女孩群中的宁姝笑眯眯作揖道:“宁家妹妹好,某名唤元弛,在家中行三,不知今日可有幸得到宁家妹妹名讳?”

  饶是宁姝见过不少孟浪的男子,然突然对上这个元驰,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姓元名弛,家中行三,这身份已然是昭然若揭,赫然是当朝三皇子了。

  虽举止孟浪没规矩些,但也大大方方,这并不会让宁姝心生厌恶。

  宁姝也不好晾着人家,无奈行礼,就要回应……

  “家父扬州刺史宁江,名唤……”

  “哎,三表哥,今日不是说好了同我在马球场上一决胜负的吗?在这磨叽什么,快随我来……”

  连反应的时间都未曾给元弛,秦琅姿态强硬地搂着这个一向与他不对付的三皇子,凭着蛮力就将人拽出了殿外……

  连景宁帝都没反应过来,傻眼看着这两个最不对付的小子勾肩搭背地,像风一样出去了。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跟妹妹妹夫对视了一眼,景宁帝纳闷地嘀咕了一句,然得到地也是和他一样迷惑的两张脸,景宁帝才作罢。

  秦进看着两个年轻人“勾肩搭背”出去的身影,心里比大舅子还要震惊。

  这兔崽子不是最讨厌三皇子的吗?上回他西征还和人家打了一架,今儿怎么转性了,还和人家勾肩搭背地,真是见了鬼了……

  和两个男人的错愕不同,长平长公主看着小儿子,又看了眼女孩子群中的宁姝,心头总有股不详的预感。

  该不会……

  想到某种可能,长平长公主有些焦虑。

  但此时此刻没工夫让她胡思乱想,只能将这股可怕的念头压下去了。

  女孩子群中,宁姝看着眼前这一遭,难免又上了火。

  自己话都没说完,就被粗暴截断,多少有些让她没脸,不禁让她在心里痛骂了一句秦琅这个没礼貌的。

  含凉殿外,猝不及防被一向不对头的秦琅搂着拖出来,元弛肺都要气炸了。

  就在他马上要得知宁家姑娘芳名时,半路却杀出了个秦琅,元弛焉能不气。

  也怪他反应慢了些,被对方成功拖出去了,真是气煞了他!

  “秦二,你干什么,眼瞎了没看见我正在和宁家姑娘说话,你像个蛮牛一样干嘛!”

  到了殿外,元弛再不客气,一把推开了秦琅,眉眼阴沉道。

  成功将人拖出来,秦琅也就不再纠缠,任由着元弛挣开了。

  “我乐意,只要是让你不顺心的,我就爱干。”

  秦琅理着衣裳,面上扬着得逞的笑,慢条斯理道。

  秦琅心里很不得劲,他在含凉殿眼巴巴了半天也没跟人家说上话,结果元弛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一过来就敢招惹她,秦琅在兄长身后气得眼都红了。

  因而,他一个冲动之下便冲上去“勾肩搭背”地将人拖出来了。

  秦琅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佯装成平日那副欠扁的模样,一脸骄矜。

  至于后果,他不在乎了。

  “你……”

  “少仗着我父皇宠你便无法无天,哪天让我逮住你的错处,看我怎么教训你!”

  元弛自小在秦琅手上吃过不少亏,关系一直不睦,这时自然不会忘了放狠话。

  然秦琅对此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丝毫不惧道:“教训我?像上次一样吗?”

  少年面上缀着讥讽的笑意,趾高气扬地看着元弛,自己这个三表哥。

  像是扯动了什么火线一般,元弛的脸立马就黑了起来。

  原因无他,只上回在马球场,二人发生口角,继而一发不可收拾,狠狠打了一场,结果是元弛这个尊贵的三皇子被揍得很惨,身上挂彩的程度要远远大于秦琅,这让他很没面子。

  回去后还被母亲贺兰贵妃给狠狠教训了一通。

  元弛想想就来气,如今这茬又被秦琅提起来,元弛要不是看在今日是端午佳节,非得跟秦琅当场打起来。

  即使很可能打不赢,他也得发泄一通。

  喘了几口粗气,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想必秦琅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但想到含凉殿里还有佳人,元弛狠狠刮了秦琅一眼,就要迈步回去。

  秦琅立即就察觉到了元弛的意图,心道他还不死心,得想个法子揽他。

  “别走啊,不是说了打马球,怎么,你不去,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