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朵偷喝我酒
赵矜瞬时笑得格外开怀,语气真诚:“闻名不如一见,戚将军比传言更好看上三分呢。”
“混进来,想要什么?”戚显却是问。
“戚将军真难杀,他们想要你的命。”赵矜笑道,十分坦然。
“你如何坚信,自己能活着出去?”
“不想出去。”
“他们方才攻城,为了救你。”
赵矜竖起食指抵在自己唇前,微笑着反驳。
“不,为了杀我。”
话一出口,几张脸皆神色一变。
出了地牢,身上那股阴森被太阳驱逐。
一行人皆无话,张襄云没忍住问:“你们信他说的?”
闻言,几人都看向了戚显,后者神色不解,“看我做甚?”
“你信他说的?”张襄云皱眉问。
戚显神色自若,抬脚往后院自己住的屋子走,“有什么要紧?他又没说什么紧要的。”
门推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门又被啪的一声关上,跟上来的副将碰了一鼻子灰。
“哼!”张襄云一脸怒气的拂袖而去。
留下的曹爽和程怀对视一眼,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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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扎营地。
营帐内一阵乒铃乓啷,守在外面的人不由瑟缩了下脖子。
“说!少主怎会混入其中!”络腮胡男人满脸怒容吼道。
面前是摔了的桌案茶具,跟前跪着五六个抖得像筛糠的下人。
没人开口,络腮胡一脚踹在了那瘦弱的丫鬟身上。
砰——
力道重,小姑娘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顿时吐出一口血,爬都爬不起,眼皮孱弱的颤抖。
剩余几个跪着的,头愈发埋得低了些,恨不得钻进土里,簌簌发抖。
“还不说?”络腮胡冷声道。
那丫鬟又咳出一口血,气若游丝道:“奴婢、奴婢不知……”
“安神汤是你熬的,也是你伺候少主喝的,如今人不见了,你说你不知?”络腮胡微眯着眼,咬牙切齿道。
说罢,似是审问累了,手一挥,“拖下去,都杀了。”
“将军饶命!”
“将军……”
求饶声此起彼伏,却还是不免被拖拽出帐,片刻后,尖锐刺耳声骤然消失。
营帐中候着的心腹问:“主子,此前一役,怕是已经打草惊蛇,引得嘉峪城猜测,若是他们用少主要挟,要如何?”
“杀。”络腮胡眸子微沉道。
“杀、杀了?”心腹心惊。
似是觉得他大惊小怪,络腮胡白他一眼,语气带着恨意道:“我要将那戚显的命,留在江陵,祭奠我父亲!”
他说着稍顿,意味不明的轻哼了声,似是喃喃道:“少主不如幼时乖了啊。”
心腹眼皮狠狠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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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五,赛龙舟。
邺都繁华且热闹,各大酒楼、街上小贩都兴卖粽子、雄黄酒。
日上高头,江上龙舟已待,桥头两岸堵得水泄不通,抬眼瞧,各家酒楼上窗棂大敞,隐绰瞧得见手握团扇的贵女,或是对坐而食的郎君。
忽的,底下一阵喧哗嬉闹声。
打赤膊的小哥儿从人群中挤出来,坐进龙舟,露出的皮肤如同刷了一层蜜,上身精壮,手臂两团肌肉鼓囊囊,手握船桨蓄势待发。
未出阁的姑娘家羞红了脸,手中团扇挪呀挪,只露出一双眼睫振翅的眼睛。
也有不害羞的妇人,反过来打趣那打赤膊的小哥儿,调笑声惊走了锦花团簇上的蝶,笑声阵阵,直惹得那小哥儿面红耳赤,恨不得将龙舟划至江心,躲得远些。
谢蕴坐观楼,捧着杯茶,抿唇笑着瞧热闹。
旁边崔芙视线触到底下精壮身子,一怔,慌忙收回,俏脸微红。
听雪吃掉最后一口蜜枣粽,偷悄悄与问月讲小话,“姑娘不知羞哎~”
谢蕴头也没回道:“我听见了。”
听雪眼睛倏地瞪圆,脆声道:“我好喜欢姑娘~”
谢蕴哼了声,“明日的粽子没有了。”
“啊……”听雪顿时蔫儿了,瘪着嘴一脸委屈。
问月瞧得好笑,将自己手里的蜜枣粽递给她。
听雪顿时一喜,偷悄悄看了眼谢蕴,半侧着身子偷吃。
谢蕴余光扫见,似是无奈的看了眼问月。
问月抿唇冲她笑笑。
谢蕴又拿了一只给她,“自己吃,别给她了。”
被发现,听雪也不偷偷摸摸了,边吃还边嘟囔:“家主与夫人怎么还不回来……”
谢家主与谢夫人与她们是一道出门的,却是没上来,留在了江边。
姑苏多水,自也每年端午时,会有龙舟赛,却是不及邺都这般热闹。
直至龙舟赛开始,也未等得叔父叔母,倒是一身朝服的王观过来了。
绯色罗袍裙、衬以白花罗中单,黑色步履,推门进来时,谢蕴的视线在他身上定定然片刻。
王观察觉,疑惑瞧她。
稍瞬,谢蕴视线收回,侧着的脸隐在阴影处,让人看不清神色。
“怎的这般瞧我?没见过?”王观笑问了句,躲去隔间换常服。
谢蕴扯了扯唇角,道:“见过。”
恍神间,她好似瞧见了那混胚子,心口顿时一停,继而又迅速跳动,一股酥麻感从脊背快速流窜,那一瞬头皮都发麻。
谢蕴吃了口凉茶,勉强压下几分悸动,视线落在那江上。
几只龙舟赛得如火如荼,底下吆喝声不断,人头攒动,摩肩擦踵,还有挤在其中卖饮子的。
王观换完衣裳出来,剥了仅剩的两只粽子吃,勉强填了填肚子。
“你在衙署没用早饭?”崔芙边问边给他倒了杯茶。
王观坐姿松弛,端过慢慢喝,“用了碗粥,太难吃了。”
崔芙似是没想到,神色微愣。
谢蕴扇着团扇,笑话他:“你何时能尝出味道了?”
这是嘲他从前山猪吃不了细糠,谢蕴幼时从叔母那里得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分一口。
奈何王观这人,幼时便聪明,几口吃完,谢蕴问他滋味如何,他说忘了,诓得又分他一半。
直至后来长大些,谢蕴才识破他奸计,倒是被她叔父知道了,笑话了她好久。
王观抢过她手里的团扇,顺势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下,晃着手腕给自个儿扇风,拖腔带调的笑道:“何至于这般记仇?”
谢蕴睨他一眼,反唇相讥,“你但凡少做些这缺德事,我便也不会记仇。”
王观冲她拱手行礼,笑道:“错了,谢姑娘今日赏个薄面,请你吃螃蟹宴,可好?”
谢蕴微讶,“这个时节便有了?”
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每当秋风吹起之时,螃蟹正膏满黄肥,端午,不合时宜呀。
“前几日办差时,有人弄了些来,我便要了……”王观话未说完,便见那双惊讶的眼睛倏地瞪圆,唇瓣微启,要开口。
“你——”
“停!”王观赶忙打断,“想什么呢?花银子买的!”
谢蕴顿时松了口气。
王观没好气白她一眼,又与崔芙道:“崔姐姐一道来。”
崔芙也不推辞,温柔道了声好。
说话间,外间一阵欢呼声。
只见一只龙舟甩开身边两只,奋力向前,一个转弯,溅起一片水浪。
谢蕴单手撑着下巴,视线落在那晒得古铜的龙舟人身上,忽的想到了戚钰。
他那般爱热闹,上世时,被她按在家里潜心读书,忿忿不平,还写了一篇赋,谴责她让他端午读书的荒唐行径,责怪永嘉公主偏帮。
那时她看过,当着他面,神色淡淡,无波无澜,听得他嘟囔一句无趣,转头便将他那那篇赋捏成团扔了,还小气不给他准备蜜粽。
结果半夜,戚钰自个儿可怜巴巴的跑去厨房偷吃,被厨娘逮了个正着。
那些荒唐事如今想起,谢蕴只觉好笑。
第41章 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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