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黄橘绿时 第85章

作者:云朵偷喝我酒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那大块头气得不轻啊,脖子连着胸膛都气红了。戚钰心想。

  “……怎么,以为你们十三所来了个金疙瘩指挥使,就能颐指气使了?你们十三所的人跪着伺候人家,等哪天……”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响。

  说话的人摔趴在了地上,旁边拽着他拉架的人都愣是没拽住他,满脸茫然看向来人。

  “操!谁踹你爷爷?!”

  摔了的人扭头看来,目眦欲裂。

  戚钰视线垂着,不轻不淡的道:“我,金疙瘩。”

  他说着轻笑了声,“至于你,要不我带你去总督面前瞧瞧,看他可认你这爹?”

  众人神色尴尬,当作没听见。

  戚钰说完,也不理会那脸青了红红了紫,赖在地上不起来的,吹了声口哨,调侃道:“禁军十三卫,你们这小弟弟混得不咋样啊,吃个饭都不能跟哥哥们一个桌。”

  上午还在他面前用鼻孔看人的一群人,此时一个个脸色忿忿,又透着尴尬,却是憋不出一个字。

  十三卫所,最好的是前三卫和七卫,最差的是他们十三卫。

  封了爵位的那位指挥使大人,是带七卫的。

  来了戚钰,走了那位,按理说,戚钰来了本该是带七卫的,但不知怎么,他们十三卫的指挥使调去了七卫,倒是将戚钰这个金疙瘩给了他们十三卫。

  如此一来,两个卫所都不痛快。

  七卫觉得这个新指挥使不配带他们,十三卫他们……他们也觉得戚钰不配……

  本来放饭时,每个卫所拿回去自己营房吃,先来后到。

  后来逐渐变成了前三卫所和七卫先拿饭,他们这些差劲儿的,要排在他们后面,十三卫更是常年垫底,吃的都是剩菜剩饭,有时别的卫所多拿了,他们饭不够,菜更是每次都只剩菜汤。

  哪里都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好说,谁让他们自己混得差呢。

  但是今日他们几个要给戚钰拿饭,便先让人给戚钰单独打一份饭菜,饭菜刚打好,谁知七卫的人后面进来了,瞧见他们手里的饭菜,不由分说就伸手抢。

  本就受够了鸟气,推搡间,自然打了起来。

  “戚指挥使这是何意?分明是你们十三卫坏了规矩在先。”七卫的人不满道。

  “狗屁规矩!”戚钰嗤道,“都是一个禁军的,怎么,你们的嘴多金贵,旁人便要捡你们的狗剩儿?”

  “哪比得上戚指挥使?山珍海味吃惯了,可能咽的下这粗茶饭?”

  戚钰讽笑了声,唇角勾起,众目睽睽下,砰的一脚将那阴阳怪气的踹了。

  方才那个刚站起,又倒一个。

  气氛凝滞,没一个人敢去扶他。

  再是不济,戚钰的身份也摆着呢,当真敢啊。

  “我给你脸了?老子正四品,你当你在跟谁说话?”戚钰半掀眼皮,寡淡问。

  刚赶来的七卫指挥使,只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深吸两口气,挤了进来,皱眉道:“都闹什么呢?还不快起来。”

  不止戚钰不服众,这位指挥使亦然。

  话说完,气氛丝毫不见缓和。

  戚钰倒是客客气气的与之道:“大人既是听见了,我便不费口舌多说什么了,这儿,我先来的,今日这顿饭,也是我先吃,大人觉得呢?”

  “戚指挥使先。”

  “大人先忙,我先用饭了。”

  戚钰说罢,又看向自己卫所的人,“愣着作甚?还不去打饭菜?”

  十三卫的几个人,默默去拿饭桶。

  下午操练完后,就见七卫和十三卫的两位指挥使大人,在绕着练武场跑圈。

  “……”

  戚钰跑完,整个人似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衣裳湿透,脚步虚浮,气喘如牛。

  刚朝十三卫营房那边走了两步,忽的跑来几个人,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

  “做什么?”戚钰斜眼道。

  都不擅说谢,其中一个,吭哧半晌,憋出一句:“……总督可是不喜欢你?”

  戚钰:“呵。”

  看吧。

  老头子真狠。

  回了自己屋子,洗澡水和饭菜都快放凉了。

  戚钰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三两下解了衣裳,泡进了桶里,又拎起热水一股脑浇了半桶,整个人才舒坦了。

  他喟叹了声,舒出口气,一抬头,就见那大块头将他的饭菜端了过来。

  一海碗菜,两个大馒头。

  戚钰:“……”

  真糙啊。

  他在家里也是锦衣玉食的宝贝,都没敢说在浴桶里用饭的……

  戚钰一口咬掉小半个馒头,又往嘴里塞口菜,嚼吧嚼,十分费劲儿的咽下,他拍拍浴桶,很是无语的嚷——

  “不是我说,你们好歹也给口汤喝啊!”

第68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

  夜里, 戚国公回来,便被丫鬟引至了园子里。

  永嘉公主听见动静,上前迎了两步, “回来了”, 她说着,往他身后瞧去, “二郎呢?”

  “他住营房, 又没成亲,夜里赶回来做甚?”戚国公粗声道。

  永嘉公主顿时一个眼刀子飞去, “那你回来做什么?”

  戚国公:“……”

  白珠儿在旁虚虚俯身行了礼, 见状解释道:“母亲说,二弟升迁不宜大操大办,就一家人吃顿暖锅子,就当给二弟庆贺了。”

  永嘉公主朝那糟老头哼了声, 走到石桌前落座。

  碗盏菜色皆已摆好,只等锅子煮沸下菜了。

  戚国公心虚的摸摸鼻子, 心道:就算知道今晚庆贺, 那混小子怕是也不会回来。

  他净了手, 上前挨着老妻坐下, 含糊道:“卫所事忙, 他近些时日怕是都难得空, 等休沐时再吃一顿吧。”

  永嘉公主这才愿意给他一个眼风, 关切问:“今日二郎当差如何?那些人可欺负他?”

  戚国公顿觉无奈, “他又不是三岁稚口小儿,还能让人欺负了?再说了, 他也不是头回当差,自个儿都不上心紧张, 你替他操哪门子闲心?”

  戚显坐在一旁,猜疑似的问:“他揍人了?”

  “……”戚国公叹口气,“放哪儿都不安分,就挣个午饭,揍了七卫的两个兵。”

  不算是大事,戚国公将晌午那事说了。

  也当真如此,不过是知晓他罚了小儿子,今晚暖锅子没他的份儿,被撵回院子吃了碗面条罢了。

  夜里凉风习习,吃过暖锅子,永嘉公主带着嬷嬷走了。

  白珠儿已快八月身孕了,肚子大得瞧着便让人心惊。

  戚显扶着她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二爷升迁是好事,为何母亲说不宜操办?”白珠儿软声问。

  他们夫妻几载,白珠儿耳濡目染,也知晓了些事。

  官家给戚钰升官儿,这是好事,也是恩宠,要她说,自然得大操大办,才能让官家知道,他们感恩戴德。

  但今日永嘉公主却是交代,此事就当寻常,不必宴请。

  戚显留意着她脚下,“你可知母亲今日入宫是为何?”

  “皇后娘娘那里得了上好的料子,让母亲去挑。”

  “掩人耳目的话罢了,也就你当真”,戚显笑道,“若是所猜不错,是为了阿钰的亲事。他虽是和离,但膝下无子,后院也无妾室通房,邺都许多权贵人家,皆来问过母亲的意思,先前母亲是想等阿钰回来,让他自个儿相看,娶个中意的,但他如今风头正盛,官家若是当真想给他权,那他结亲的岳家,定然是只有富贵闲人,而无权势。”

  白珠儿叹了口气。

  这两年,她气韵上已与许多贵妇人如出一辙,瞧不出从前不受爹娘疼爱教导的商户女模样了,也将邺都许多贵胄门第了解清楚,但这些弯弯绕绕,还是着实让人伤脑筋。

  “不必想这些,若有事,我会提点你的。”戚显道。

  白珠儿‘嗯’了声,小意柔情道:“夫君,你整日读书,何时科考?”

  戚显沉默一瞬,问:“若我一世无功名利禄,你可觉得委屈?”

  白珠儿张了张唇。

  想问他,既是不科考,又怎么成日里书卷不离手?

  但这话还是没问,而是摇摇头,“我听夫君的。”

  她最初嫁他,他也无功名,所图不过是逃离那个家,和世子夫人之位。

  她不后悔从前做的,自也不该奢望他为公卿,如今种种,已然很好了。

  戚显握着她的手捏了捏,笑道:“孩子的名字,我取了几个,你随我去书房挑两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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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华寺诵经那日,恰逢大雨。

  殿外雨声沉闷密集,殿中木鱼声笃笃。

  谢蕴其实已经很少想起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