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有多苦呢!顾甚微觉得简直比她十六年吃过的苦加在一块儿还苦!
顾甚微自觉的心中泛起了一阵恶心,险些没有吐出来!她倒是想吐,可那药丸却是早就已经化在了嘴中,便是吐也吐不出来了。
“张嘴。”
顾甚微听着韩时宴熟悉的声音,立即张开了嘴,一颗蜜饯直接塞了进来,那糖里裹着蜜,蜜里裹着糖的甜中和了苦,让她瞬间感觉自己得救了。
顾甚微幽幽地看向了那老邪医,“你这祖传的药没剩几颗,所以才看人下菜碟,有的救有的不救吧!”
不用祖传药自己随便扎几针就能救的,那顺手就救了。
需要用祖传药的就装邪性,老夫虽然能救,看看你不顺眼所以不救!
老邪医一下子呛住了,他捂着嘴咳得满脸通红的,险些背过气去。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吹胡子瞪眼睛,气鼓鼓的看向了顾甚微,“你浑说什么,老夫岂是那样的人!”
顾甚微咧嘴笑了笑,那笑容不言而喻,你就是那样的人!
一旁的韩时宴听着顾甚微同老邪医斗嘴,只盯着她的脸瞧,见那药下肚后不久,顾甚微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终于放下心来。
老邪医羞愤难当,招呼那拿着小铃铛的孙女道,“竹苓,你同阿爷一起去配七转回生汤。”
那个叫竹苓的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偷偷地瞥了韩时宴一眼,忍不住说道,“顾姐姐,我可真羡慕你,这方圆八百里的公牛我都瞧过了,就没有一个长得好看又痴心的。”
“你若是有什么寻美人的秘术,可以教给我么?我也不贪心,寻五个就够了。”
顾甚微同韩时宴同时沉默了。
五个你还不贪心?
老邪医听着,却是嗤之以鼻道,“你小小年纪不懂,若是寻到一个这样的,那就必须要放弃其他四个,你舍得?倒不如阿爷从前教你的,直接绑来一碗汤药下肚……省心!”
那爷孙两个旁若无人的讨论着,径直地走了出去。
“先前你在幻梦中看到了什么?总不能真是里头的我没有扇你,所以你不习惯……”
事实上,她怼韩时宴那是日日皆有,但是动手却是鲜少。
她说着,抬眸就对上了韩时宴那双深情的眼眸。
顾甚微心头一跳,她发誓韩时宴如今这双眼睛便是看那被参的大臣,大臣觉得这厮参他满门是想要同他玩虐恋情深。
不等韩时宴说话,顾甚微只觉得五脏六腑瞬间像是起火了一般疼,她脚下一软,立即盘腿坐在地上开始闭眼调息起来。
那苦药像是一个横冲直撞的气流一般,在她的身体里游走,像是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碾碎,然后一寸寸的生出新的来,顾甚微倒是想要同韩时宴说安心。
可这会儿她根本无暇顾及,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颤抖着,整个人像是从河中捞起来的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子剧痛终于消失了,顾甚微运行了一个周天,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韩时宴盘坐在她的对面,几乎是她睁眼的瞬间便立即跪坐着起了身将她抱入了怀中。
顾甚微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双手轻轻地环抱住了韩时宴的腰。
韩时宴的怀抱很温暖,衣襟上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像是在她童年记忆里温暖的梨花香。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七转回生汤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泡的药浴。”
顾甚微轻轻地嗯了一声,“韩时宴,怎么办,我大约要祸害你一辈子了。”
“嗯,我们一起去祸害大雍一辈子。”
……
盛和三十年初秋,一场急雨下来,青石板路上铺满了黄黄绿绿的叶子。
天气一凉,蟹酿橙同羊汤便又风靡了起来,不管这世道怎么变幻,那吃食铺子永远都是热火朝天。
西内掖门外街市的瓠羹铺子前的人一字排开,那门前迎客的小童不知何时换了一个,比柳阳要黑一些,瘦高瘦高的,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好看的雪白的牙齿。
听闻那是铺主远在乡下的侄儿,来这里帮工赚些银钱,日后好回乡娶媳妇儿。
“柳阳哪里去了?”有初返汴京的食客好奇的问道。
那小童显然是被问得多了,流利的回答道,“他得了大造化,拜入了大理寺卿韩敬彦韩大人名下,日后是要考秀才做学问了。下回再见,说不定诸君就要唤上一句柳大人了。”
老客们皆是觉得与有荣焉,一个个的都喜笑眉开的议论了起来。
在那铺子临窗的位置,顾甚微冲着韩时宴挑了挑眉,“韩御史你看,你这么现成的一个夫子摆在那里,人柳阳还是舍近就远,选了你堂兄。”
老邪医邪性归邪性,在医术一道上却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说是七日大好便是七日大好。
这七日过后,顾甚微惦记着张春庭,马不停蹄的同韩时宴掉头回了汴京,这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今日天不亮的时候,入了汴京城。
城中好似一切都没有变,就连张春庭做了安王的事情,好像都已经告一段落了。
顾甚微竖起耳朵听了一早上,就光听到一些绯闻轶事了。
韩时宴掏出银钱,放在了桌上,笑着站了起身,“柳阳长袖善舞,我确实不适合做他的夫子。”
他性情执拗古板,脸上都带着倔字,他走的路不适合柳阳,倒是王景可以一试。
只不过此时说这些尚早,不提也罢。
二人用过朝食,并未多做停留,翻身上马朝着家中疾驰而去。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便是顾甚微同韩时宴这样的少年人,都觉得颇为疲乏了。
顾甚微只想着,快些回到家中去,喝上一大碗十里煮的莲藕排骨汤,然后沐浴更衣好好睡上一日半日。张春庭还好生生的当着安王,朝中局势如今也十分平稳未见异常,倒是叫他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顾亲事,韩御史,还请二位留步!”
身后传来了尖细地呼喊声,顾甚微同韩时宴对视了一眼,转身回过头去,却见一个宫人打扮的内侍骑着马飞奔了过来。
“二位大人还请留步,官家急召,还请两位大人立即跟咱家走上一遭。”
第447章 宫中生变
那传话的内侍约莫二十六七的年纪,面白无须眉心生得一颗鲜艳的红痣。
他一人单骑气喘吁吁,身后并未跟着其他的宫人。
在他的腰间挂着进出宫禁的令牌,声音又尖又利,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
“路公公,官家急召不知所谓何事?”
顾甚微眼波流转打量着那内侍,心中不由得生疑。
她同韩时宴出汴京走的悄悄然,回来更是丝毫没有声张,这前脚方才回城,连家门都未进,宫中便来了传召。未免有些太过于“急”了些。
且官家传召韩时宴尚且能理解,毕竟他是个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
可于公她不是个皇城司指挥使,头顶上还有张春庭罩着;于私从她入汴京便翻了几个旧案,将官家的脸踩在地上摩擦烂了,那老儿定是对她百般怨气,岂会急召?
这宫中十有八九是生了变数。
顾甚微盘算着,韩时宴知晓那公公姓路,显然他确实是真太监无疑。
那姓路的公公半仰起了头,眼角闪着晶莹的泪光,“二人大人随着咱家进宫便知晓了。”
瞧着他那般凄切模样,顾甚微一愣,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韩时宴,果不其然瞧见他神色急切起来。
她伸出手来,拍了拍韩时宴的手,率先调转了马头。
这三人三骑一路飞驰,径直的入了宫,见那宫人未下马,顾甚微亦是没有动弹。
她悄悄地打量着,这宫中巡逻的殿前司队伍明显比上一回来的时候更多了一些,袁惑同陶然一死,这殿前司副都检点应当是已经换了新人,不过几个巡逻小队的首领都是生面孔,她瞧着并不认识。
不多时,那路公公便领着二人到了垂拱殿,他翻身下马擦了擦眼角。
然后躬身向顾甚微同韩时宴行了礼,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几分颤颤巍巍的惧怕之意,“两位大人……先前在宫外老奴不便多言,实在是官家不大好了。”
“如今安王同韩王都在文德殿……”
想到韩时宴离开汴京许久,他又低声解释道,“安王同韩王都是官家亲子。待见完二位皇子,便另有传召。如今韩太傅同李太保都已经去了文德殿了。长公主同驸马还有一些宗亲都在垂拱殿暂且等待。”
“二人大人怕是要心中做好准备。”
垂拱殿是平日里官家听政的地方,他在后宫之中是住在福宁殿的,如今所在的文德殿不过是处理朝事累了之后小憩的地方。
路公公说着,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顾甚微抬眼朝着垂拱殿内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瞧见那里头已经坐了一些人,一眼扫过去,顾甚微认识的有韩时宴的父亲母亲,还有新任的鲁国公魏长命以及同他形影不离的皇城司老妈子李三思。
魏长命瞧见她来,先是一喜,随即便死命的眨起了眼睛,活脱脱像是眼睛皮子在抽筋一般。
“你的嘴被缝住了么?”顾甚微无语地说道。
说话间,有两个人同时动了。
顾甚微猛地一个伸手朝着身侧的路公公抓了过去,那路公公则是袖子一甩,一个圆形的球被他猛地砸在了顾甚微的脚边,那圆球腾起一些粉红色的烟雾,一股子熟悉的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顾亲事,若不是你大殿自保,我们又岂知晓这世上还有一种可以让武林高手功力尽失的毒药呢?”
“别怪咱家,要怪就怪张春庭好好的皇城使不做,非要认祖归宗。”
那路公公说着,哪里还有半分悲戚之色,他看着靠着大殿门框,站都站不稳脚的顾甚微与韩时宴,得意地笑了起来!
“良禽折木而栖,韩王殿下方才是正统。张春庭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怪物,也配争那个位置?”
路公公说着,冲着殿内的人抬起了下巴,“长公主,我们苏贵妃仁慈,特意送你们一家前来团聚了。”
长公主同魏长命一听,都愤怒地想要站起身来,只不过他们身后已经站满了一个个穿着甲衣的侍卫。
显然这垂拱殿中早就已经设好了弓斧手埋伏了。
“咳咳!你说完了么?”
那路公公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他猛地扭头朝着一旁的顾甚微看了过去,却见那粉色烟雾已经全然落地,顾甚微手中抱着一把长剑慵懒的靠着门框,哪里还有先前半分站不稳的模样。
她双目亮晶晶的看了过来,“还有更厉害的么?你们怎么不直接杀了李三思同魏长命,他们若是死了,我岂不是可以造皇城司的反,也捞个皇城使当当!”
坐在里头的李三思冷哼一声,“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阎王爷不收你,你怕你口气太大直接将地府吹翻吧!”
顾甚微鄙视地看了李三思一眼,“鸭子死了嘴巴都没有李大人硬!”
见她还有心情斗嘴,那路公公瞧着情形不对,拔腿就要跑,可他还没有来及转身,便被一把黑黝黝的长剑架在了脖颈上,屋子里穿着甲衣的那群人见状,立即提着剑冲了过来。
“快救我快救我!她没有武功就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杀了他!”
路公公焦急的喊着,却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他心中一凛,脊背阵阵生寒。
垂拱殿里静悄悄的,没有兵刃相接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呼喊声,活脱脱的像是进了死人墓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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