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千秋
“我就等着,看着,她报应不爽的那一天!”
*
应天府衙,暗牢。
几缕残阳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残破的泥墙,刺耳的惨叫,到处充满着压抑。
因是涉及国公府的命案,所以海云舒被单独关在了地下二层的监牢。
这里关押的,都是重犯。
流水的刑拘,一排排挂在墙上,血淋淋地泛着腥臭味。
偏僻的角落里放着一副棺材,木头有些糟了,矮矮的,用来警告那些嘴硬的囚犯——不说实话,就是死路一条。
“怎么样啊海娘子,想通了吗?”
负责审问海云舒的是个小郎官,贼眉鼠眼的,脸上还有个痦子,长着一撮毛。
让人看着直犯恶心。
海云舒之前就听过,应天府有个姓鲍的郎官,相貌丑陋,睚眦必报。
他被康太后一手提拔起来,就是条走狗。
最擅长的就是刑讯逼供,以暴制暴。
只见这位鲍郎官一手喝着酒,一手甩着手里的皮鞭子,不耐烦道:“整整一天了,娘子若再不开口,可就别怪咱们大刑伺候了。”
海云舒不为所动,正色道:“我是官眷,又有诰命在身,你想动刑,也得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他品阶不高,可派头十足。
“呵,不就是东昌侯府吗?这京城侯府、伯府多得能搓一簸箕。
“娘子不用在我这儿耍威风,你就是往日再风光,只要进了这重刑地牢,也得听我的。”
他拿出一道旨意:“看见了吗,太后所下懿旨——海氏问案期间,褫夺诰命,直至证其清白。”
他得意:“也就是说,娘子你现在就是个寻常妇人,我想动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背后靠着小太后这座大山,他自然腰杆硬得很,能在大狱里为所欲为。
“海娘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后真是好筹谋,连这层都想到了。”
褫夺诰命,是很严重的处罚,小太后这次下狠手了。是想借刀杀人,用鲁家的事把海云舒给解决了。
鲍郎官一挥手。
身后三五个衙役把海云舒五花大绑起来。
固定到一个木架子上,旁边还放着炭火盆,正呲呲地冒着黑烟。
谁也不敢保证,这些酷吏为了拿口供,会做出什么。
“你招还是不招?”
海云舒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鲍大人,你说得那些,我听都没听过,怎么招啊?”
“鲁国公现在状告你勾结匪徒,绑架他女儿在前,害死他女儿在后。诉状上写的清清楚楚,府里下人皆是画押作证,你还想装糊涂?”
海云舒反驳:“我一个深宅妇人,从不认识什么匪徒,更谈不上勾结,我也是受害者。”
“鲁国公幺女,无故暴毙,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据我所知,鲁姑娘可是自杀,我一没怂恿她自残,二有不在案发现场,何罪之有?”
“她身为公府嫡女,好端端的,为何自杀?”
“这你应该去问她,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拿刀子捅的。”
鲍郎官把状纸拍在桌子上:“你休要狡辩。你与鲁姑娘同在灯会被劫,她受尽凌辱,你却毫发未损。为什么?
“事后你不去报官,反而偷偷摸摸跑到鲁家送信。又为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用鲁姑娘的清誉,拿捏国公爷,好让他们全家吃这口哑巴亏?
“你绕了这么一大圈,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那伙贼人逃跑吗?”
海云舒只觉好笑:“我不报官,是怕毁了他家姑娘清白。这也有错?
“他家若真想追凶,下山当天就能报官,可他们没有,这才让贼人溜走。自己家都不报官,指望别人去报?这屎盆子,扣不到我头上来。”
郎官问:“你口口声声说为鲁姑娘清誉着想,可她受辱的消息怎么还是传出来了?难不成是鲁家人嫌自家姑娘命长,自己说的?”
海云舒咬死了:“这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说的。”
郎官不依不饶:“那你下山后去哪了?据我所知,你可是过了整整七天才回的东昌侯府。”
“我……”
海云舒差点说漏嘴。
话到跟前又改了口:“我在荒山摔倒,伤了腿,被娘家的仆人找到,自然是送回娘家养病了。”
“是吗?”鲍郎官一脸奸笑。
立刻叫衙役拖上来一个人。
那人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身上的伤口和破烂的囚衣粘成一片。
哎呦哎呦地惨叫着。
若不是脚上那双绣花鞋,连男女都看不出。
“认识她吗?”
海云舒只觉得此人面熟,却想不到是谁。
鲍郎官拎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面无表情地压到那女囚犯的身上。
“啊——”只听那女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之而来的,就是肉被烧糊的烟熏味。
“你这是干什么?”
海云舒见他如此残忍,不忍再看。
郎官趾高气昂:“娘子,这可是你娘家内院的女使,这都不认识了?
“她已经招了,出事那几天,你根本不在海家!”
“说!你到底去哪儿了!”
第100章 摄政王驾到
那女使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看见海云舒连连求饶。
“三姑娘,对不起,奴婢不是想要出卖你,实在是熬不过这流水的刑具啊……露夕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海云舒万万没想到这群酷吏手脚如此之快。
竟然把海家的人都抓了过来。
抓得肯定还不止一个。
这是招了的,还被折磨成这般模样,若是那些不肯招的,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狗官,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郎官哈哈大笑:“怎么样?还不都是这一个样?
“你若不说实话,也是这个下场。”
小人嘴脸。
“海娘子,你还是招了吧。
“那天下山后去哪了?
“是不是去跟绑匪汇合了?”
郎官走近她,眼神猥琐地把海云舒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手里还拿着黏连着皮肉的烙铁。
啧啧感叹:“你说,这么一副好皮囊,要是被烫花了,多可惜啊。
“海娘子,我也是一片好心,只要你肯说实话,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
海云舒虽然没受过刑讯,上过公堂,可也知道,一旦认罪,哪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怕到时候不是皮肉之伤,而是人头落地。
这种事先诱供,事后翻脸的招数,海云舒不会上当。
她冷笑:“鲍郎官,我也好心提醒你,你还是不知道我去哪了为好。
“你若真是知道了,咱们俩谁上大刑还不一定呢。”
鲍郎官也甚少见如此猖狂的妇人。
“海娘子,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他拿着烙铁,从海云舒的面前,一寸一寸往下落。
停在她胸口前,烫开了一粒盘花扣子,接着是小腹前的一粒。
繁复的衣裳没了束缚,登时滑了半截。
裸漏出锁骨和胸前的一抹白皙。
“你干什么?!”
海云舒呵斥。
郎官一把拽着她的头发:“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招,还是不招?”
海云舒闭口不言。
他粗糙的手摸向她的额发,沿着脸颊,脖颈,滑向胸前的那道沟壑。
“海娘子,现在不说,一会儿再想说,可就晚了。”
海云舒直接朝他脸上啐了一口:“狗官,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没做过的事,我不可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