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可这东西不一样,漫山遍野都是树,随意取材,这种箍紧炮身的铁箍,铁匠随便就能做出,省事的不止一星半点。至于用不了太多次,那就更不成问题了,反正没什么本钱,用几次就扔便是。"
木石听着,倒吸一口气,连声道:“我去想想,去想想。”说着,人就匆匆忙忙走了。
元贞和刘俭见他这副痴样,都不禁摇了摇头。
之后,元贞也没多留,跟刘俭又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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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注定是热闹的。
京东两路本是借着境内的水网,和北戎打得有来有往。可终究还是太靠北了,天一冷,水面就结冰了。
如此一来,北戎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两路被打得节节败退,相继丢了濮州、齐州、郓州、济州等地。
整个京东西路近乎大半疆域都被北戎打下,而京东东路那边,虽暂时还未失城,但一旦京东西路悉数沦陷,北戎打东路就宛如关门打狗,除非跳海,不然再无生路。
于是西路要退的话,东路也要退,还不能往东路撤,提防被人关门打狗,所以只能往南撤,撤到淮南东路。
可如今淮南东路的日子也不好过,也是战火纷飞。
只是北戎主力都去打京东两路了,暂时还没分出多余的眼神,只有小股兵力在亳州宿州一带骚扰。
即便如此,也把早先都聚在亳州观察京畿路一带形势的众人,吓得连连往后迁徙,移到了泗州。
"杨變他就不管管,放任几地生灵涂炭?北戎要往东打,他就不知道拦一拦?"
堂上,坐了十多个衣衫华丽之人,俱是一脸凝重。
旁人都没说话,其中一人却暴跳如雷。
人家为何要拦?
让你南迁你不迁,让你归附你不归附,好话说尽,你听不进去,这会儿知道跳脚了。
罗长青只想翻白眼。
是的,他此刻就在泗州,本身他在亳州和这些人扯皮,谁知道战火波及到淮南东路,他就跟着这些人一同来到亳州。
一路上看着这些人或是强装镇定,或是跳脚不已,早先在亳州受的气,这会儿早就没了,只觉得畅快。
当然他肯定不会把心里想法说出来,表面上一脸为难之色,道:“这也不能怪杨将军,本就兵力有限,能固一地固不了几地。而你们知道的,冬天就是北戎骑兵最厉害的时候,早年北鞑还在时,哪一年不是一到冬天就南下打草谷?甚至当初攻打上京,不也选在了冬天?"
为何?
因为冬天河面结冰,昊国这边借水防御的优势荡然无存。
这个道理众人当然懂,但感情上就是不愿听。
“罗大人,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去?"
这是很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了。
但罗长青想看的戏看完了,也不想再多留了,明摆着人家就是准备商量接下来的对策,他还留着找什么不自在。
“那我就先走了。"
他也不显恼怒,施施然就站了起来。
走到门前快出去时,他还故意嗤笑了一声,可把堂中坐着的一众人笑得脸色发黑。
"竖子猖狂!”有人骂道。
"行了,别再分心这些不必要的小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我能知道怎么办?"
无人去关注此人,都看向看似坐在下处,一副不敢妄占主位,实则都知道他才是这里面说话算数的中年男人。
此人正是原同知枢密院事曹永年,淑惠公主的公公。
当初以陈家为马首是瞻,如今上面的‘老虎’都被北戎一扫而光,留下来的人里他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不光因为他官位最高,也是由于他本身就是濠州凤阳人,当初侥幸逃过北戎的搜捕后,他就立马带着家眷回老家了。
曹家在当地是大户,大到什么地步?
淮南东路四司的长官都得给曹家几分脸面,如今曹永年回来了,又是一众逃到淮南的人里官位最高的,可想而知是何等地位。
其实之前就有人提议,还是再往南迁的好,杨變不是能打吗?就让他在前面打,他们则在后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到底昊国如今命悬一线,大家也该齐心协力。
话从表面上没错,可若知道说这话的人,恰恰就是方才暴跳如雷怕死出名的武乡侯,就懂了其中的含义了。
说白了,就是又想藏在对方庇护下,还想借机搞点事。
想法很好,很有利于他们这群人,无奈曹永年一直不动。
曹永年是考虑曹家的基业都在淮南,一旦迁徙,可不是简简单单把人迁过去的事,伤害太大损失也太多,就一直拖着。
如今这副局势,还怎么拖?
"要不就迁了吧?这地方确实太靠北了,一旦到了冬天,河面结冰,北戎趁势而来,即使今年拖下去,明年还是要走,何不早先过去,我们这么多人,还有京东两路那些人加在一起,未必就压不过那魏国公主和杨變。"
堂中一片寂静,都在等曹永年说话。
曹永年也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濒临有些人崩溃边缘,到时候可不会顾忌他。等到那时候就不是他拿乔想抓紧话语权,而是被人视如敝屣。
"那就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看怎么个迁法。"
一听这话,当即有人站起来道:“我这就回去准备。"
然后人就匆匆走了,不管被留下的其他人。
其他人左右看看,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托词说要回去准备,这可把本来还想说两句的曹永年给气得不轻。
对于这边发生的一切,元贞他们并不知道,但想来应该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
又是一年的年关,今年由于杨變防守得当,也是北戎重心都在京东和淮南,所以今年这个年是宁静的。
京西南路的百姓未受到任何影响,大家喜笑颜开逛大集买年货,贴窗花贴门神,一派喜气洋洋。
这边元贞一直忙到腊月二十九才歇下,并给各司各衙都放了假。
至于家里这边,幸亏有严内侍郑姑姑希筠他们提前操持,府里一应事务乃至年货都齐备,只等着除夕吃团圆饭即可。
杨變是三十当天回来的。
他一回来,下面就开始准备团圆饭了。
傍晚,团圆饭准备好了,不光正院这边摆了几桌,下面还专门找了两个院子摆了十多桌,供以下人们和杨變的亲兵们享用。
正院这边,杨變、元贞、虞夫人、刘俭等,还有蒋家人和权家人都在,都是熟面孔亲近人。
提起虞夫人就不得不说一件事,尚书内省那些女官们也逃过了一劫。
事发时,宣仁帝特意跟刘俭说了让他逃命的话,刘俭虽没有明说自己要逃,但也往下头传了话,说圣上要开城门降了北戎。
甚至专门让马安福去了尚书内省一趟,点拨了这些女官几句。
总之就是消息灵通有门路的,能逃出去都出去了,至于那些消息不灵通没什么门路的,那就听天由命了。
人性都是自私的,真的广而告之,下面一片混乱,到时候都走不了。
这些女官在之后,也尽数被蒋家人找到,送到了襄城。
如今在元贞手下,元贞专门弄个尚书内司,专门负责帮她整合处理两地各项事务,给她省了很大的力气。
不说这些,总之这个团圆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也很感慨。
想想去年这个时候,再想想今天,只能说人有旦夕祸福,做人还是要多惜福。
杨變在家里待到初三就走了。
不是他想走,实在没办法。
如今到了关键时候,他们确实想逼那几个地方一把,却也没想让所有人都去死,既然愿意低头了,自然还是要护持一二,总得让人把东西啊人啊粮食啊什么的都转移过来。
他临走时带走了新出炉的木炮,这个木炮接下来会给北戎带来很大麻烦。
当然,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说:
那个木炮是真有这东西,非面面胡扯。我军当初抗战时,就有不少这种土制的木炮,大家搜搜榆木炮就知道了。那会儿用的都是黑火.药,威力没有现代的炸.药威力大。总之就是威力不大,但是便携。
还有没良心炮之类,都是当初为了抗战,却没有物资,大家发挥想象力,造出很多看着很丑其实很实用的东西。
第93章
又是一年春,万物复苏,大地又一次焕发勃勃生机。
对于在路上走了近三个月的人来说,只觉得天气没那么冷了,日子似乎好熬了许多。
且越往南走,似乎越是宁静,再也看不见那些神出鬼没的北戎骑兵,也不用再担心晚上睡着睡着,就听见地面在震动,然后就是一夜睡不着的提心吊胆。
"这就是樊城了!"
所有人都看着不远处那座城池,它有着高大巍峨的城墙,虽然比不上上京,但比起一些大城的城墙也不差。
城门上有城楼,有垛墙垛口箭楼烽火台,城墙上屹立着不少兵卒,看着就让人觉得安全。
此时这座城池的城门前,排满了等待进城的百姓,大致分了两队,随行有车的一队,没车的则是排另一队。
城门前有兵卒正查验进城人的户贴,若是没有户贴,则要被领去一旁,不光要询问来历,还需要同乡佐证。
这些人大多都是京东两路和淮南东路的百姓,普通人都是乡亲邻居一起走,即使遗失了户贴,也不会缺佐证之人。
大概是这一路受到了太多惊吓以及磨难,车队中有那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车队,也无人因查验户贴过慢而发什么牢骚。
淑安坐在一辆骡车上,撩了车帘往外看。
她身边坐着正抱着孩子的淑嘉,对面则坐着一个侍女和永福。
侍女佳玉见公主已经喂好奶了,忙把襁褓接了过来,又道:“委屈公主了,哪有公主亲自给孩子喂奶的,即便普通富裕人家,也万万没有大娘子给孩子喂奶的道理。”
佳玉打小就跟着淑嘉,后来又跟着她一起陪嫁出宫,自然心疼她又替她委屈。
淑嘉却不在意道:“这不也是没赶上好时候,生侗儿的时间也不对,我儿命苦,若我这个当娘的再不对他上心些,他不是更命苦了,幸好他懂事,也不怎么闹。”
确实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淑嘉所嫁之人乃安远侯家长房的嫡幼子韦彦,梅家和韦家关系不错,梅贤妃也是酌量了又酌量,才把女儿嫁到韦家来。
婚后小两口甜甜蜜蜜,日子过得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