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诡 第64章

作者:胖哈 标签: 悬疑推理 爽文 古代言情

  “收拾下去山寺吧。”

  罗非白脸色比之前好多了,只?是带着几分萎靡。

  这一晚下来,众人其实都疲惫非常,也就?抓紧时间往上赶路,不过没了威胁,倒不必走那么快了,慢慢走就?是了。

  边上,翟禄有些疑虑,低声问:“大?人,您这算是信了哨防营吗?就?不怕他们是宋大?人的人?又把我放在您身边,抛开别的来说?,您此举算是冒险的。”

  结果他这话一说?,罗非白往嘴里?塞了一颗解腻的麦芽糖,闻声瞧了他一眼,淡淡的。

  “谁说?这是阜城县的哨防营?”

第56章 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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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伙哨防营的弓箭手来自邻县, 且邻县以地界划分,并不在徕钧府管制之下,所以, 宋利州无权驱使邻县哨防营。

  翟禄震惊之余, 脱口而出,“别?府下辖县内哨防营?可是对方怎么可能答应借调?这可是违背法度....”

  就算县令有周全本县安防进而调度当地驻守指挥营之权,那也?是本县之内,怎么可能影响到其他县?

  面对他人的惊疑,罗非白还虚弱着,连语气都带着倦怠的疏离。

  “如果太守下令让本官护送此案人员物证,且为本案中已?显然涉及其他官员,必然得秘密借调, 其他县令还能不答应?”

  翟禄恍然, 其他人也?明悟了,但?很快反推出一件事。

  ——太守公?文刚到,她不可能在拿到公?文后再去联系邻县借调, 毕竟中间还有些?流程要走?,若是临时去找人直接调派哨防营弓箭手, 当地县官跟指挥长不会同意的, 必是罗非白前些?日子就联系了人家, 私下游说:太守若是下令, 你?必须借调, 若是不配合, 是何用意?莫非你?就是其中涉案人员?

  就算该邻县县令以权限不合拒绝或者以问询上蜂拖延时间, 但?护送期间因为卫护人员不够出了什么事, 肯定会被追究。

  官场规则,这些?底层县令怕是体会最深刻的了, 因是最低级的官员,若是要为此负责,实则是最轻便的小卒子。

  是以,权衡利弊跟风险,这位倒霉到被罗非白游说的邻县县令也?只能认下这个苦果。

  如此就免了过程,但?凡公?文下达,有了不违规的保证,对方的人马就迅速从邻县出发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同时甚至更早跟罗非白等人一起进入凉山,一路尾随护送,也?等于?暗兵埋伏着,随时对付那些?可能出现的袭击者。

  这么一反推,可见她一早就料到太守府会介入。

  那么.....再往回反推呢?

  江沉白跟翟禄等人都?悄然想到一件事——铁屠夫,红花案,青山别?院山谷祭坛,这些?案子风波宣扬如此厉害,疯传儋州各地,是谁泄密?

  是嘴巴不严的差役们?

  还是居心不良的试探者们?

  还是始作俑者歹人们?

  自然不是,这些?都?不符合其利益,与其解释说是堵不住悠悠众口,不如说....有人刻意传播。

  翟禄顿然头皮发麻。

  从公?然抓捕永安古井杀手,到此人被爆为铁屠夫,消息外传到儋州,宋大人派自己来阜城县,罗非白带着自己去查青山学院,祭坛事发,再....太守府入场,至此越过儋州所有高官,直达朝廷于?儋州的最高行政权力?,她亦可利用太守府公?文越过所有知府官员,甚至可以调动指挥营卫护自身,以致没有任何官员可以从中掣肘。

  一切,是不是都?在这个罗非白预判之中?

  甚至就是出自她的引导跟推动。

  翟禄甚至想到对方其实也?无所谓信任自己与否,把自己放在身边也?无所谓,因为她已?经?引入邻县的哨防营,在时间上除了那个被吓到不得不配合的邻县县令跟指挥官,无人知此事。

  若是自己有异心对她不利.....哨防营人就可以在解决上坡那些?歹人后顺手灭掉他。

  更别?提她还提前安排了那个高手蛰伏。

  局面一直在她掌握之中。

  此人,好缜密老辣的心思。

  江沉白不似翟禄冷汗迭出,后怕不已?,他想到的是之前自己还当着罗大人的面狐疑是谁嘴巴不严坏了大事,将这些?消息传入儋州。

  现在看来,当时的罗大人可是波澜不惊啊。

  “下雨了。”

  江沉白的思绪被打断了,感觉到脸上薄薄凉意,一抬头,完全昏暗的夜色,火把上的火光也?有些?闪烁,被雨滴打的。

  “不好,大家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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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儋州,某个说书先生说了一天的书,嘴巴发干,到了客栈后喝了好大一口水,这才?舒展身体,一边摸着行囊内的银两,嘿嘿发笑,但?很快又有了危机感。

  “抢生意的人还不少,明天得更添油加醋一些?,吸引更多?人来听我说书。”

  “不过这红花案也?是真惨,抽空去看看那些?受害者家人,多?知些?内情。”

  “哎呦,又下雨了,这春雨绵绵呦....真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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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脉绵延,如似冗沉,但?周遭林木清幽,过了山道回廊,走?入王权富贵,又静了权力?崩塌后的寂静荒寥。

  一阵雨后,众人都?湿漉漉的,狼狈不堪,也?就李二这种?天生强体的莽货还精神抖擞,抹了一把脸,甩去水滴,兴致盎然问;“大人,您说凉王山寺还有人吗?我小时候就听爷爷说凉王家的人死绝了,凉王老宅也?成了供奉人的山寺,那这山寺谁敢来啊,也?没人敢接这差事吧....”

  世人认为凉王一脉有冤的原因既是当初先帝也?就是献帝在灭掉凉王一脉后,本来应该以大逆罪毁绝一脉根基的,挖坟掘尸毁祖宗陵位不在话下,但?不知为何献帝那段时日惶恐难眠,久卧病榻,后来就有了指令不动凉王老宅祖陵,再到后面献帝驾崩,太子卿继位成为桁帝,既下令供奉凉王一脉,也?有了祖宅改为山寺的结果。

  不过,那会朝廷中人是必然不敢接这差事的,在那时节,谁敢说帝王心是否朝令夕改,是否会因为恼怒而降罪无辜来侍奉的人?

  当然了,帝王既下了令,礼部自然也?安排了一些?倒霉鬼,但?二十多?年下来,除了早期几班人是出自礼部,后来桁帝不再过问此事,礼部那边也?没人想来这地方受苦,上下推诿,渐渐后面就成了在民?间招揽方士能人前来供奉。

  如今,大抵也?有十几年非朝廷中人了吧。

  “可能连人都?没了。”一个小差役腹诽道。

  当时走?得匆忙,行李都?在走?大路的马车上,众人也?没雨伞,罗非白一身也?湿透了,用手帕虚掩唇瓣,微咳了几下,眉眼微垂,“少时经?过凉山,到此前来凉山,心有忌惮,未曾上山顶,也?不知是否有人,不过我知晓朝廷早就断了对山寺的供奉薪酬,怕是一些?方野之士也?不愿意在这山顶待着,毕竟空有屋舍而无香火供奉,谁愿意来受苦?”

  “去别?的县弄一个野道馆都?比在这合算吧。”

  她这话也?有道理,众人深以为然。

  说话间,缭乱且无人修整的园庭让众人再次肯定这个说法。

  雨水淅淅沥沥,不管山寺有没有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挺好了,众人加快了脚步。

  正?过了园庭,渐入山寺正?门。

  豁然开朗。

  虽然花草多?年无人修整,但?总建筑格局跟周遭山水呼应可见当年的雍容风雅。

  的确是山水宝地。

  可惜,灭门之后,多?少人认为这种?山水难逆君心呢?

  “这个影壁是?”

  “上面有图腾啊,是狐狸?”

  “是白狐。”

  高手淡淡一句,“凉王一脉源自曲阜,孔圣人故里,曲阜微生,贵族之阶,门庭高贵非常,族从姬氏,传说为周文王氏后,有白狐图腾。”

  翟禄对此人有几分猜疑,总觉得这人不一般,既问:“兄台不知如何称呼,但?学识广博,让人钦佩。”

  “不敢当,在下章貔,是个粗人,走?过不少地方而已?,而且年少学艺,戏曲之道中涉及诸多?人物演绎,也?曾扮演过出自微生氏的孔子门生,自知其人物传记,不敢说认知学问。”

  江沉白一想起这人大晚上带着戏曲面具送荷叶鸡,倒也?不疑此人身份。

  这些?艺人的确走?南闯北,见识非凡。

  众人再看这影壁,顿时感慨非常。

  灵跃的雕纹影壁在山寺前庭破败不堪,青苔遍布,似乎无人有心去清理它,又无人去推倒它,仿佛有心等它自己消失在天地间。

  不过山寺大门紧闭,上面红迹斑斑,似乎....

  众人一身湿透,急于?避雨,刚要到屋檐下,忽听到边上园林破败处、挨着山林深处的小道中有异响。

  “小心!”

  众差役警戒,立即拔刀,却见一个黑影蹿出,落地跳窜。

  一只好肥的山鸡。

  不过爪子上系着绳子。

  很快一个狼狈的人影拽着细绳冲了出来。

  道袍朴素,但?狼狈。

  年纪轻,但?白嫩清秀,心急火燎拽起了山鸡,唯恐被人抢了,转头看向在夜里凶神恶煞的诸人,还看到有人被捆绑束缚。

  他当即面露惊恐,快步抱着山鸡狼狈跑向大门,一边跑一边大喊,“师傅,师傅,有土匪啊!”

  “好多?土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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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有人住的,曾为世家豪族祖宅,经?过打理,内里自然是风华内敛的。

  这山寺里面人不多?,但?也?有五个,四?个学徒差使,扫洗庭院,打理山寺,日常打醮供奉,还有一个面冷不爱说话的老师傅。

  这老师傅面相刻薄阴冷,一身的草药味,似是醉心草药炼丹,不理俗事,也?是被那胆小的山鸡少年提醒官府来人,若是不接见,怕被朝廷视为不敬,本身供奉这凉王山寺就带着风险,他们这些?山野方士,若是不摆正?态度,怕是被灭也?是朝夕之间。

  是以,这老师傅才?黑着脸出了药味浓重的后屋,来见了罗非白等人,也?就过个场面,阴沉沉留下让徒弟们招待客人,就管自己走?了。

  众人急于?打理自己,也?不在乎这老道无礼。

  更重要的是江沉白等人瞧见罗非白面色不对。

  “哎呀,大人不会是发烧了吧!”那少年还抱着山鸡,端详着罗非白的样子就先一步提醒众人。

  其实身体入寒发烧的不在少数,几个徒弟忙里忙外烧火煮姜汤,也?给众人换衣洗澡。

  不过人太多?了,众人都?是大老爷们,不耐洗浴,准备囫囵擦拭即可,让自家大人受不得这个苦。

  江沉白:“让大人沐浴更衣,我等随便怎么样都?行,小师傅,劳烦在浴桶里多?下点驱寒之物,算了,张叔,您来。”

  到底是不放心这些?方野术士的。

  那胆小的小师傅也?不在乎,摸摸鼻子,“那诸位自己来吧,我看大人体弱得很,最好补补身子,可别?加重病情,山中麻烦,若是重病,很是麻烦的。”

  他说着掂量了下怀里的山鸡,就去了后院,江沉白看了下他怀里的山鸡,眯起眼,跟张叔过了下眼神,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