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哈
大人爱吃鸡,山鸡一定也?喜欢。
第57章 通思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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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王山寺很大, 本来就是大贵族祖地,后又被君主赐王位,按照王府定制扩张, 不过那会凉王不欲铺张, 以王都中的王府已是符合规格婉拒献王恩赐,只将阜城的祖宅维持在比旧时稍大一些的程度,饶是如此?也是占地不俗,只是缺少仆人差役,后院一大片都荒废了。
“我?们师徒五人也就在这前院生活,后面实在?打理?不动,太大了,今夜匆忙, 也只能腾出?五间不算太脏的房间, 诸位大哥也只能打打地铺了,不知可否?”
其实他们不缺人打扫此?地,但众人疲累, 实在?懒得连夜扫洗,于是换衣清理过后就聚集到前厅承运楼中休憩。
中间火炉点了篝火, 关闭门窗既是暖意积攒, 满屋亮堂, 连烛火都不必点了, 众人一夜打斗外加行路, 已是累极, 此?刻喝着姜汤, 看?着篝火, 既是两府差役彼此间也有了不少情义,口舌辛辣时有了闲聊。
“我?看?都不用去房间睡觉了, 在?这打地铺也行。”
“五个房间也不够躺,还?得腾出?一个房间看?管这些犯人,大人独居一屋,剩下?三个肯定不够,我?躺外面就行。”
“就是,看?顾好这炉子,不怕愣着,我?看?地面也干净,有席子吗?”
送来姜汤的徒弟说有,邀了几人跟自己去库房拿席子。
李二邋遢,凳子都懒得坐,就穿着干净的内衫盘腿坐在?地上,惹得张叔埋汰了几句,但他无所谓,打量四周,且看?窗外夜来细雨风满楼,再看?这里?的桌椅摆设,“哎呀,不得不说,这地方是真不错,这几个道士也挺爱干净的。”
他是不爱干净,但不妨碍他赞赏别人爱干净啊。
众人对?他无奈,不过此?地的状态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很多,待久了,也闻到若有若无的梵香。
显然,这些道士不算空占此?地,也是记着本职之事的。
“诶?哪来的炖鸡味?”
“江捕头买了那山鸡给大人补身子的,正在?厨房那边蹲灶台烧火呢,听说那小道士被逼下?厨.......”
“应当?的,不过那小道士也肯?莫不是被吓哆嗦了。”
“我?刚刚带刀去了,想?着帮江捕头一把,结果还?没到,就听见?里?面的小道士哆哆嗦嗦答应了,胆子忒小。”
“哈哈哈。”
这些老少爷们谈笑间也就那点事,都还?在?调侃那抱着山鸡的小道士雨中狂奔喊他们土匪的模样,不乏自嘲。
李二却在?问山中是不是还?有山鸡,明早起来他想?去抓一抓,路上带着吃......
张叔莞尔,喝完姜汤,觉得身子骨暖了许多,起身往窗外看?去,瞧见?承运楼大门口,换了一身黑衣的阜城抵着腰上长剑,也不在?屋内取暖,只形单孤影静静站在?屋檐下?,看?着瓦帘流雨如瀑,也不知在?想?什么。
张叔对?此?人是有几分戒虑的,于是穿上厚衣服,到外面询问。
“我?担心那些人还?会来。”
章貔眉宇紧锁,似有戒备,张叔一听就皱眉了,“已经被灭了那么多,难道还?会派人来?”
章貔面带嘲讽,“人是不少,但涉及到的人可不是一般人物,能驱使你岂是区区几十杀手。”
“一旦大人带着罪证跟犯人赶到儋州,太守已令彻查之下?,所有曾经去过阜城的官员都得被牵连彻查,即便有些人未曾参与其中,可哪几个敢说身上没有粘着一点屎呢,自然着急。”
“而且这种事又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好比你们阜城一个师爷一个捕头就能驱使下?三行那么多人,那些人呢?”
“现在?他们失去了咱们的行踪,半路无法伏击,一旦前锋失败,后手自然得补上,但唯有凉王山寺跟入儋州的毕竟驿站可以准确伏击,不是这里?,就是那里?,就看?他们什么时候赶到,又选择在?哪个地方动手了。”
张叔头疼了,“你说得对?,晚上得安排人轮班值守戒备。”
“我?不用轮班,可以一直守着,毕竟我?早就到凉山了,休息过了,不似你们长途跋涉。”
章貔身手厉害,说是高手也不为过,安排几个人配合他,足够应付突发情况,也能及时提醒众人,倒是不至于群体?都睁眼戒备。
张叔与之闲聊后,章貔主动去问罗非白接下?来的安排。
而左侧厢房内一片暖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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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古典,有些年头了,因是王府旧物,就是歹人也不敢偷盗了去贩卖,因这种东西一般为朝廷工坊制造或者各地上贡,素来是有记录,若是流通出?去被朝廷侦骑发现,自然追查,追踪到的一连串之人都很容易被盖上反贼同伙的头衔,抄家灭族,谁敢动?
若想?转卖给大户权贵,后者害怕它寓意不好,不敢收呢。
毕竟凉王一脉的人真的是死得太惨了。
罗非白躺在?浴桶中,长发本就淋雨湿透了,无所谓泡在?水中,解带后,如是海藻晕染开来,披在?白皙的肩头,她是微侧脸的,懒洋洋的倦怠中,有些麻木偏头瞧着不远处暖屋的四爪盆炉,也静静看?着那燃烧着的红炭。
过了一会,又冷眼扫过浴桶里?那些药草颗粒,微微蹙眉,却没太大反应。
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才拿了毛巾沾水搓洗身上,经过某些结痂鞭痕的时候,眉眼微微顿了下?,继续。
突然,屋外传来章貔的声音,对?方主动提及跟张叔聊过的事。
等了一会,他才在?门外听到屋内人的声音。
“你们做主吧。”
似乎无所谓的样子。
章貔微窒,应下?了,退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他知道这人在?沐浴,也定是疲累极了,听声音就萎靡沙哑非常,有别于男子的清冷锋利。
若是他推开门,就可以瞧见?披风上垂挂的不只是外袍内衫,还?有一条湿漉漉的绸布。
不过不等章貔跟张叔等人安排好轮班之事,就听到外面传来剧烈的动静。
承运楼中所有人豁然站起。
屋内,浴桶内的罗非白捏着毛巾亦眯起眼,热意上头,微醺,水珠从脸颊滚落。
来得好快啊。
是她低估了这些人的着急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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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等人也算休息了大半个时辰,体?力恢复一些,除了困倦倒也还?好,听到动静就迅速提刀冲出?,等他们赶到凉王山寺前面,开阔且悠久的青苔石板上躺了一地的黑衣杀手尸身,少数五六十个,还?有在?山林拗口的,皆是死伤。
小雨已经转暴雨,雷霆亦来,山野林影,百年古寺,皆是在?这纵横的电光雷影中泛白光耀。
亦能瞧见?青石板上流淌且被雨水冲刷的血液,亦能看?到泛白的精品刀刀尖上也在?滴血,以及那一身半文武的盘蟒劲道袍服。
自然,也能腰间悬刀鞘的腰封上垂挂的令牌。
对?方人不少,不比这第二批杀手少,但一个个骁勇善战,明显非官府中人,倒有几分兵武甲士或者...江湖鹰犬的味道。
到了屋檐下?,斗笠被取下?交给下?属,面上带着森严武相面具的高挺男子随手解下?令牌,递给赶来的江沉白。
“罗县令可在??”
“请通传,通思馆雇佣武士儋州分部已至。”
通思馆,官场民?间都是如雷贯耳的,谁也不知道它背后是什么人在?扶持,或者属于哪位权贵,反正一个能立于朝堂跟武林的武力组织能存在?多年且不被铲除,它背后必然是有人的。
有人,却又没人知道是什么人,可见?其可怕。
不过,它好用倒是真的,不管是武林人爱雇佣其解决一些恩怨纠纷,就是官方有时候在?特急危机时,自身人马不够,也会临时借调通思馆的人帮忙。
当?然,价格十分昂贵,非一般人付得起。
没人能想?到罗非白会另外雇佣这么一伙人来凉山王寺做最后的收尾。
翟禄有些迷茫,他也认识通思棺一些人,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但的确不认识这一伙人,尤其是眼前戴面具的这位,气质十分了得。
若以他们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一群杀手被杀倒地,也不过是须臾时间,可见?这伙人的厉害。
难道是通思馆的核心秘密高手?
若是这样的高手,不说罗非白这个新到任的县令肯定出?不了这样的高价,除非她是贪官或者自家财资丰厚,否则......就是其背后也有人,通过人脉迫使通思馆派出?如此?厉害的队伍前来剿灭敌人。
听说他们也会帮忙隐秘护送一些宝物跟人,只要价格够高,他们都能替你办到,因为诚信口碑跟强大,甚至为朝廷官员们办到不少事,可能没有那位背景深厚的强者存在?,因为需求,它们也会存在?,只要不留把柄,就可以存在?很久。
但不管怎么说,今日?,这伙人的到来都源自于罗非白预判到幕后之人的杀机之盛。
这都第二波人了,加起来杀手之人数都上百了。
江沉白想?得直接一些,他认为不管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总归是因为罗大人来帮他们的,而罗大人素来擅谋算,提前准备后手也不奇怪。
哨防营虽可借调,毕竟是临县,且人员坚守有定制,不可能倾巢而出?来帮他们,能出?这一批弓箭手已是难得。
但,他们的对?手也是儋州许多高官,尤是知府一个级别,百十个杀手太正常了。
“高手稍等,我?立刻去通传。”
罗非白听到江沉白在?屋外的申报,得知对?方自称是通思馆的人,微愣了下?,手指垂挂在?浴桶边沿,来回摩挲了几下?,勾了毛巾,眉眼沉定。
“是本官邀来的,来得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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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思馆的人站在?屋檐下?,得到确定后齐齐一声湿漉提剑而入,血水沿着衣物流淌,因为气势过于凶悍而碾压两府差役,甚至连哨防营这样的军事指挥营弓箭手小队也有些被压制了。
李二看?着这伙人走过门槛后先后摘掉斗笠,在?雨水流淌在?斗笠圆边滴落地面的时候,借着自家等人举着火把的光辉,正瞧见?这一伙人里?面竟还?有个英姿飒爽的女郎,因武装冷酷而淡了艳丽热妩的五官,抬眉扫眼间,有种仅被头领压制的冷傲肆意,也没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是的,头领看?似粗犷,实则深沉,这女子却是不压气势,怪让两府差役心里?憋屈的,但也暗暗心惊,这女子年纪轻轻,竟也有好武艺,能在?如此?诡谲深夜跟着队伍悍杀一大群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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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凉王山寺,曾经荒僻静寂的权力埋骨之地,如今一夜闹腾迎来几方不同的人,倒显得热闹又拥挤起来了,隐隐有些对?峙。
起码,那通思馆小队头领在?对?上柱子后面静静观察他们的章貔时,面具下?的双眼微凛。
两人仿佛对?视,又仿佛在?判断对?方的的虚实,但很快自然移开目光,似乎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张叔是个人精,还?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来历就知道非同凡响,主动上前招呼,当?知道对?方是通思馆,负责保护他们这一路,更是欢喜,也花钱找小师傅等人买姜汤......
章貔冷眼看?着那头领横刀立马,撩衣坐下?。
那干脆利落又颇有气势的姿态不是绿林人士的粗犷无章可比的。
这些人,真的只是雇佣而来的保镖吗?
还?是说儋州这边的通思馆强者比他在?外面一些州瞧见?的厉害得的多?
这些人态度虽依旧冷漠,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明显比对?江沉白或者章貔乃至翟禄这些气质外放的人客气多了。
也就解下?湿漉漉的外衣休憩一会,内屋回廊那边来了动静。
江沉白推开门,迅速让开路,原本温暖的承运楼灌入厢房与这边接洽走廊中流淌的风雨,夹着淡淡的潮气跟清寒,穿着宽松常服且头发也微微湿漉用木簪束在?身后的人抬腿跨过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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