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琼玉
李氏用帕子点着泪,哽咽道:“回来看看也好,你父亲这些日子身子也不好。”
“我叫他只上午去衙门里就是了,其他事情交给你姐夫,可他就是不愿,事事亲力亲为,等你父亲回来,你也劝劝。”
白玉安默默点头,又低声问道:“这两年家里可一切好?”
李氏将白玉安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不住点头道:“好的,好的。”
她又紧紧拉住白玉安的手对着身边的婆子道:“四郎回来了,快去叫厨房多备些菜。”
“四郎爱吃醋溜鱼必得有。”
李氏说着又朝着另一个婆子道:“快去叫人喊四郎的大姐二姐家的过来,也叫人赶紧去通知老爷。”
“今日务必得好生聚聚。”
母亲吩咐时,白玉安才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三姐,连忙走到白络珠面前,喊了声:“三姐。”
白络珠一下哭了出来,两步过来就抱住了白玉安:“四弟……”
“四弟你总算回了,阿姐这两年总想你。”
白玉安被白络珠抱的紧,身量还没白络珠高,几乎快呼吸不过来。
她轻轻拍着白络珠的后背,笑道:“我这两年也总想着姐姐们。”
白络珠一听这话放了白玉安,抹着眼泪道:“口是心非,想我们也没见早点回来瞧瞧。”
白络珠的年纪不算小了,已是三十五岁的妇人,一身宝蓝白花的高领衣裳,眉眼神态却比前两年疲惫了许多,甚至于后背都微微有些驼,那眼眶红肿,显然是在见到白玉安之前就哭过。
她又见三姐的脸颊通红,连忙问:“三姐,你脸上怎么了?”
白络珠用帕子盖住脸,微微哽咽道:“没事,就是看见你忽然回来高兴的。”
说着白络珠拉着白玉安往前走:“你刚回来也累了,快跟我去坐坐。”
一行人就往前厅里走,白玉安刚坐下,白络珠就给白玉安倒茶问道:“你这一路回来可还顺利?”
白玉安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本是疲惫的身子微微缓了些,眼里露出笑意:“一切都顺利的。”
白络珠坐在她的身边点点头:“那就好。”
白玉安又往屋子里看了一圈,朝着白络珠问道:“我的小外甥呢?”
“现在该快两岁了吧。”
白络珠脸上这才露出笑:“我来的急,没带他来。”
说着白络珠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丫头道:“快去叫明丽和顾清过来,就说他们舅舅来了。”
那丫头忍不住偷偷看了白玉安一眼,忙喜笑颜开的去了。
上头李氏招呼着白玉安过来自己身边:“四郎,你快坐我身边来让我瞧瞧。”
白玉安笑着走过去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李氏紧紧牵住白玉安的手,眼里的泪光滚动,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白玉安,眼里的泪水却更多。
她的手指隐隐颤抖,生着皱纹的手摸向白玉安光滑如玉的脸颊,哽咽着问她:“这两年在外头可遇见了什么事?”
“要有什么委屈,就给母亲说。”
白玉安抬起袖口给母亲擦泪,露出白牙笑道:“一切都好的,同僚对我也很好。”
“我在京城还认识了几位交好的朋友,对我也颇有照顾。”
“母亲放心就是,我早已习惯了,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第257章 训斥
白玉安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李氏早已哭的不行,不停用帕子擦着泪,紧紧握住白玉安的手,又轻轻去抚摸白玉安的发丝。
白玉安安静的坐在李氏的身边,虽说眼眶发红,脸上始终挂着笑意:“母亲,你要再这样摸我,脸都快破皮了。”
坐在下面的白络珠看李氏这激动的模样也劝道:“母亲,四弟回来该高兴的,您别哭了。”
李氏泪眼婆娑的看着白络珠摇头:“四郎受了太多苦了,只我心疼她。”
白络珠失笑:“母亲这话怎说的,府里头上上下下谁不将四弟当成个宝贝。”
“小时候四弟淘气去踩水湿了衣裳,挨骂的却是我。”
“那时候我早嫁人了,回来一趟,母亲还怪我照顾不好四弟呢。”
李氏不说话,只是抹着泪道:“我没别的心愿,只想你们姐弟四人相互扶持着。”
“四郎年纪终归还小,你们几个姐姐多照顾着也是应该。”
白络珠笑起来:“母亲还操心四弟,如今四弟在京城做大官,说不定往后还能接您们去京城呢。”
说着白络珠朝着白玉安笑问:“四弟,你也快要十八了,在京城里可有心仪的女子?”
“那京城里的小姐定然比沭阳这小地方的女子要娇俏好看,但玉安的皮相也定然是配的上的。”
“要是有那心仪的,也早下聘礼去。”
白玉安忙摆手:“三姐饶了我,我可不想被母老虎管着。”
白络珠微微讶异:“那京城的女子真有这般厉害。”
白玉安重重点头,表情严肃:“比三姐想的厉害得多了。”
“那些世家女子,家中几乎都是显赫的,一人就几十个仆人伺候,我即便娶了高门女子,也需得小心翼翼当个鹌鹑伺候她,这样我还不如不娶。”
白络珠犹豫了一下问:“那你就不能娶个家世一般的?”
白玉安摊手:“即便家世一般的我也惹不起,京城里关系盘根错杂,瞧着不起眼的也不敢得罪。”
“且家世一般的女子瞧不上我这寒门,又够不着世家,不上不下的可不是脾气不好。”
“我又是外乡人,吵架了人家有母家撑腰,我只能陪笑脸了,不然就要被扫地出门。”
阿桃站在一边听着白玉安胡掐,忍不住捂唇想笑。
她家公子这番话要是被京城的女子听见了,不得拿着棒槌追着打。
京城女子哪有什么母老虎,各个温婉贤惠,仪态端庄,从小学规矩的,能娶到可是福气不小。
白络珠一辈子呆在沭阳,哪去过外头,倒真信了,捂着唇道:“京城女子竟这般厉害,还敢将夫君赶出门去。”
“这哪是娶媳妇,不就是娶了个祖宗么。”
说着白络珠看向李氏:“母亲,我看还是就在沭阳给四弟找一门亲事吧,那京城里的大富大贵求来了也过的憋屈。”
白络珠的这话才一落下,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胡说什么话。”
这道声音一出来,小厅内的气氛立马安静了下来,白络珠吓得缩了缩脖子,就连白玉安也不自觉的站起了身子。
李氏也连忙擦干了泪站起来,走到白同春面前笑道:“老爷快看,看谁回来了。”
白同春负着手跨进了门内,年近七十的年纪,双眼却迥然有神,那严厉的一眼看过来,让白玉安都只能硬着头皮迎过去。
规规矩矩喊了一声:“父亲。”
白同春抿着唇,脸上的皱纹垮下来,又是长脸,不笑时严肃的很,小时候的白玉安一看到父亲的脸,双腿就打颤。
他的身上还穿着官服,也不回白玉安的话,去上首坐下后才看向白玉安问:“回来了可去见过了叔伯?”
白玉安赶了好几天的马车,身上疲惫,且天色也暗了,哪想着去拜见。
她脸上讷讷:“还未。”
李氏在旁边插话道:“四郎刚回来,这会儿也快天黑了,明日再去拜见也是一样的。”
白同春脸色一沉,皱眉看向李氏,手上茶盏一下重重的放到旁边茶案上:“还不都是你惯的!”
“他去京城这两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去拜见叔伯,让别人觉得他现在在京里做了官了,瞧不上族里的亲戚了。”
“那是要在背后被人说的!”
“他不过一个小辈,难道还要等着明日别人来拜见他不成!”
李氏被忽然发怒的白同春吓得也往后退了退,半天也没敢开口。
白玉安低着头,对着父亲道:“那我现在去拜见。”
白同春看了白玉安一眼:“还不快去!”
“记得将你陈叔带上,怕你还记不住路!”
白玉安抖了抖,连忙带着阿桃出去。
此刻外头的天色早已黑了,李氏看着白玉安的背影,还是没忍住抱怨一声:“四郎如今好歹都是翰林官了,还是高中了的三甲,你让她这么大晚上的去拜见,她有何脸面?”
白同春气的一下拍在桌面上:“妇人之见!”
“不说他现在不过还在翰林任职,他即便就是当上了宰相,那些规矩他也该守。”
“要是才稍一得了点势就忘了根本,名声便能毁了他!”
他又冷冷看向李氏:“玉安是我唯一的儿子,难不成我会害了他不成?”
“从古至今多少圣贤人哪个不是身后名声,你这妇人无知,可别害了玉安。”
李氏被这样一通训,又是在女儿面前,看也不看白同春一眼,别过头去不说话。
白同春又皱眉道:“再有玉安的亲事,我刚才倒忘了好好说他,回来我再收拾他。”
李氏一愣,忙道:“四郎又做什么了?”
“这才刚回来,你没给个好脸色就罢了,屁股都没坐热你就赶他她,回来又要训她。”
“你倒是个好父亲!”
白同春冷哼:“你懂什么。”
“这回他不打一声招呼忽然回来,八成是在京城里遇见事了。”
“上回那佳宁郡主的事情我还没找他算账,这回一并问了,免得他给我在朝廷里惹出事情,牵连到家里!”
白络珠就低着头坐在旁边,听着父亲一句句话,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李氏也再待不下去了,拉着白络珠就出去:“你跟我去厨房看看去,就留你父亲一个人在这儿吧!”
李氏说着也不理会白同春脸上的表情,拉着女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