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琼玉
李言玉叫随从在船内煮茶,还带了清酒,看着白玉安就站在船头,一身飘逸白衣像要随风而去,身后的黑发扫过肩头,扬起在空中。
腰上的玉佩叮当相撞,端正身姿遗世独立,李言玉张了张口,竟没舍得张口打扰。
白玉安自小就生的不似俗人,李言玉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神仙投的胎。
视线又往周围看去,只见旁边过去的船只上,女子目光纷纷落到白玉安的身上,痴痴面目目不转睛,而被看的那人还恍然不觉。
这边白玉安低头看了下水,看着对岸渐渐远去,又转身去看了看船棚,这才弯腰坐到了李言玉对面。
李言玉给白玉安面前的杯子斟满茶水,氤氲热气拂面,刚才被江风吹的有些冷,白玉安赶紧饮了一口,又往船尾看。
船尾站着的船夫带着笠帽撑船,白玉安看向他道:“船家可能到那边去?”
那船夫顺着白玉安的指尖看过去,正是那偏僻远离灯火处,不由对着白玉安道:“那边黑灯瞎火的看不见,去那做甚?”
白玉安笑了笑:“就是想瞧瞧到底有多黑。”
“你要能去,我给你加银钱。”
那船夫一听,随即笑道:“也不是难事,一切好说。”
李言玉看向白玉安,见她捧着杯子,眯眼惬意的模样,不由问道:“你去那处做什么?那处离对岸远,也看不到灯火。”
白玉安看着李言玉,抿了唇笑:“我就想清静些,这边太吵了。”
又挪揄道:“难不成你怕鬼。”
李言玉一愣,知道白玉安喜净,也没多问,只是无奈道:“鬼我倒是不怕,只是那处凉,你这身子怕给你冷着了。“
白玉安又自己倒了盏茶,笑了下道:“不还煮着茶么?”
李言玉看着白玉安脸上的笑意,温吞懒散,不由也跟着笑了下。
船只行到昏暗处,白玉安从棚内出去,远处的灯火只见着星星点点,岸上的人影也异常模糊。
只是这处阴冷,又离得对岸山林较近,林间山风吹来,浑身起了起皮疙瘩。
再往江水下游看去,依旧是黑沉沉一片,繁华热闹也越来越远。
身后挂着的一盏孤灯摇曳,在浓稠的夜色下不值一提,划不破夜色。
不远处有船只也朝着这处过来,也不用白玉安细想,也定然是沈珏的人。
李言玉也出来走到了白玉安身边,看着白玉安那张隐在夜色里的脸,明灭不定,忽远忽近,异样的冷清。
他问道:“玉安在看什么。”
船上的灯光只照得见船内的的距离,外头依旧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白玉安吐出一口气,看着白气缓缓散在空气中,低声道:“许久没有这么静心了。”
李言玉深深看着白玉安:“呆在朝廷不好?”
白玉安对上李言玉视线,眼里依旧带着笑意:“倒不是不好,我原以为我能长久这样下去。”
“不过我现在要为往后打算了。”
李言玉皱眉:“玉安可是在朝中得罪人了?”
白玉安笑了下:“你别乱想,我不过临时感叹,忽然觉得我不适合官场,曾经读的书在现在看来有些可笑。”
“我好似想过我要做什么,又好似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如今我一头扎进浓雾里,哪里都是路,哪里都不敢乱走,害怕雾里头会忽然钻出来什么猛兽出来咬我一口。”
“即便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是下不了决心往前走。”
李言玉神色复杂的看着白玉安,那双带笑的眸子深处,是一如此刻冷夜里的清冷,他有些听不懂白玉安的话,默了半晌才道:“要是你不想呆在朝廷,辞官了就是。”
“我让你做我的副手,总之亏待不到你。”
白玉安笑:“辞官是不能辞官的,父亲得打死我。”
“不过表哥倒是可以帮我一个忙。”
李言玉看向白玉安:“什么忙?”
白玉安便叫船夫可以回了,又转身往船舱里走:“这处太冷,表哥与我进去再说吧。”
李言玉看着白玉安转身的身影,淡淡香气拂过,又转瞬而逝。
他垂下眼神,站在原地看着白玉安的背影出神,又看白玉安已坐在了位置上朝着他笑着招手,他才笑了笑,过去坐下。
京城内,沈珏闲闲靠在椅背上,身上的玄黑锦袍一丝不苟,两只脚搭在高凳上,修长的指尖捏着每日从沭阳快马送过来的信件,里面事无巨细的记录了白玉安每日行程与做过的事情。
旁边已放了七八封,从白玉安走的第一日起,信件便开始送了。
一封信看完,慵懒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沈珏随手将信件放在一边,拇指摩挲着扳指,看着黑沉沉的窗外,才十来日不见,又有些想她了。
只是白玉安迟迟不提他们的事情,沈珏觉得的自己的耐心有点不够了,想着要不要提前过去给白玉安一个惊喜。
他很想看白玉安到时候的表情。
也很期待她到时候的表情。
第274章 商议亲事
船只很快到了岸边,白玉安还没下船,阿桃就赶忙走到了白玉安的面前:“公子刚才吓死奴婢了,本来站在岸边前一眼还看的好好的,再转眼就瞧不见了。”
白玉安笑着带着阿桃从石梯上走上去,待上去了又看向跟上来的李言玉:“表哥,我回沭阳了,改日再来找你。”
李言玉看着白玉安:“这时候还不太晚,我送你回去。”
白玉安就道:“你不是还管着酒楼和画舫么,你不用送我,我自回去就是。”
李言玉就招来马车:“那你就坐我的马车回去,我过几日空闲了再来找你。”
白玉安点点头,上了马车又掀开帘子对着站在外面的李言玉道:“我给你说的,你可别忘了。”
“再有阿桃跟着我十几年,在我心里就形同我妹妹,你要给她找个好郎君,嫁妆我也能备。”
李言玉忍不住笑:“姑父给你留的那些田产庄子,你分给了一个丫头,你不怕姑父追着你打?”
白玉安挑眉:“那可不是你操心的,既再我名下,那便是我的,随我怎么处置。”
李言玉直摇头:“逆子不是。”
“到时候姑丈骂你混账都算轻的了。”
白玉安冷哼:“你操心我倒不如也操心你自己,已二十了还没定亲,四舅舅也不催你?”
“该不是没有姑娘看得上你吧?”
李言玉对上白玉安目光,低笑:“那玉安倒是帮我找个姑娘,不求太好看的,跟玉安差不多的就行。”
“多少银子的聘礼我都愿意出。”
白玉安白了李言玉一眼:“那可没有,不过你倒是可以先给我些牵线银子,我上京城给你找找?”
李言玉就随手将腰带上的锦囊解下来,朝着白玉安扔了过去:“这便是定金,到时候玉安要真替我找着了,少不了你的。”
白玉安拿着那沉甸甸的一袋银子,朝着李言玉勾着笑:“说好了,要是没找着,这银子你可不许再要回去。”
李言玉挑眉:“怎么听这话的意思,玉安该不会是诓我银子的?”
白玉安伸出手去拍了拍李言玉肩膀:“京城里漂亮的姑娘多的是,表兄信我。”
“表兄这一表人才,家底丰厚,嫁进去不是享福?等我回京后且等我消息。”
李言玉目光灼灼的盯着白玉安,又看向白玉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白袖扫在他前襟,泠泠冷香扑鼻,他低笑:“那我等着就是。”
白玉安心安理得的收了银子,又给李言玉告了辞就刷的一下放下了帘子。
李言玉看着缓缓往前的马车,脸上笑意落下,站在了原地许久才转身。
马车内的白玉安掂了掂手上的锦袋,又打开看了眼,还真是不少。
阿桃看着白玉安手里的袋子,低笑道:“公子每回都诓表公子的银子。”
白玉安笑:“他也不缺银子,我可缺了。”
“又不敢问家里头要。”
阿桃又看向白玉安的脸,手指扯向白玉安的衣袖:“公子真打算将我嫁出去?”
白玉安收好了钱袋,拍拍阿桃的手安慰她:“你总要嫁人的。”
“昨夜我也与母亲说了此事,求着母亲给你备一些嫁妆,你不必担心,那嫁妆虽比不上我姐姐,但在寻常人家里也不会被看轻。”
阿桃依旧紧紧拽着白玉安的袖子不松手:“奴婢哪是担心这个,奴婢是怕公子往后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白玉安叹气:“其他的你别管,总之不会有太坏的结果。”
说着白玉安也不想再与阿桃说这个,她看着阿桃低声道:“刚才在岸边,那船走到哪儿,你就有些看不清我的身影了?”
阿桃想了想:“差不多快到湖心过去一点,公子的样貌就看不太清了。”
白玉安就问:“那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阿桃笑起来:“我对公子可熟悉了,那身影一立,那气质一出来,我就知道那是公子。”
白玉安一动,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辨认不出我的?”
阿桃想了一阵道:“其实我对公子太熟悉了,哪怕只远远瞧一眼,我就能认出公子来。”
“真要说不能辨认的话,应该是公子去了那偏僻有些黑的地方,衣裳都有些看不清了,脸自然也不能看到。”
白玉安点点头,又挑开帘子看着外面。
回去后白玉安才过了两天清闲日子,整日在院子里看书赏花,空闲了就去陪陪母亲,夜里就去陪父亲下一盘棋。
外头谁来见也不去,好生清净了一趟。
这天夜里,白玉安正品着茶坐在廊下的,看着墙角的茶花和杜鹃开了,就叫阿桃去拿纸笔小几出来,打算临兴画一幅,画纸还没铺开,管家就过来道:”四公子,您表侄女来了。”
那表侄女不是魏含锦是谁,白玉安一听就头疼,叹息道:“你便去说我有些急事,去见不了。”
管家忙朝着白玉安道:“您可千万得去,老爷夫人都在的,都在等您呢。”
“现就在前厅坐着的,您表姐和二姨也在,您最好还是去一趟。”
二姨母家的都来了。
白玉安略一思索,想着也不能不去,还是起身整理了袍子,又带着阿桃往小厅去。
一去了前厅,白玉安看了一圈,先拜见了父亲后又一一问过姨母和表姐,最后视线落在一边看着她的魏含锦身上,笑了笑:“含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