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琼玉
“这回醒来务必好好对人家,不然别怪我这做母亲的也不帮你了。”
沈珏手指动了下,隔了很长时间才嗯了一声。
母子两人倒是许久没有这么敞开心扉说过话,甄氏看向床上仍旧没醒的白玉安,尽自己所能的去劝沈珏。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只是甄氏最后也没能劝得动沈珏去歇着。
临到外头渐渐泛了白,她都觉得撑不住,却看沈珏依旧紧紧握着人的手不动。
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扛住的。
沈珏在屋子里陪在白玉安身边一夜,甄氏也陪在旁边,等到太医一大早过来时,甄氏一站起来,就觉的天昏地暗,差点就倒了下去。
身后的嬷嬷连忙担忧的将甄氏扶住,又低声劝着:“夫人先去歇会儿吧。”
甄氏强打着精神看向一夜没睡的沈珏:“你也去睡,不然我就在这儿陪你。”
“你要不在乎我这个母亲,你就自己坐这儿就是。”
沈珏的神经紧绷,身体更是松懈不下,一想到白玉安还没醒来,他就根本就睡不着。
这时候听了母亲的话,他只抿唇道:“我等太医把脉后再说。”
甄氏看沈珏这般坚持,也等在旁边看太医把脉。
常太医这时候已经松了白玉安的手腕,轻轻放下后才忙对沈珏道:“今日的脉象比起昨日更加有有力了些,下官瞧着着事态,可能近些日子就会醒来。”
沈珏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松懈下去,紧紧看着常太医:“你说的当真?”
常太医连忙将头深深低下:“下官不敢欺瞒大人。”
甄氏听到这里,脸上也带起笑容:“这就好……”
“这就好……”
她看向沈珏:“你身上的药也该去换了,先去换药。”
沈珏现在倒是听甄氏的话,起身往竹榻上走。
那小小的竹榻,沈珏一坐下去,就占了大半地方,甄氏跟过去看了叹息,好好的院子里的床铺不去,非要在这儿守着。
她摇摇头,又听身后的嬷嬷的声音:“夫人也去厢房歇歇,管家都安排好的,一宿没睡了。”
甄氏看向沈珏配合的换药,心里松了大半,这才扶着嬷嬷退出去。
这边沈珏换完药还想去白玉安那边守着,只是紧绷的情绪一松开,身体没了支撑,伤痕累累的疲惫身体再熬不住,连站起来都费力。
沈珏晃了晃,身边太医个个都劝着他歇会儿。
旁边常太医一句话传入他耳朵:“别到时候萧姑娘醒了,您倒下了呀。”
他透过帘子看向外头床榻上的身影,也知道自己该休息了。
沈珏长长吐出口气,这才疲惫的倒在竹榻上睡去。
沈珏这一睡,众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觉得总算是消停了。
外面的翠红蹲在床边给白玉安细心喂药,一点一点灌进她的唇里。
看着白玉安身上的衣裳还是那身血衣,她不由对着太医问:“衣裳还不能换么?”
太医摇摇头:“伤口还需再恢复两日,明日再换衣也不迟。”
翠红点点头,叫丫头端来热水,就细心给白玉安擦脸。
沈珏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刚醒来管家就进来送了好几封信件过来。
沈珏接过信件看了看,起身坐去了书桌后的椅上。
屋子内灯火通明,那道高大的身影虽然微微憔悴,可眉目间依旧残有沉稳与严肃,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配着那一身缠着的白布,莫名的觉得有些可怕。
修长的手指将信件拆看,沈珏靠在灯下,冷漠的眼神快速扫过信上的内容,紧抿的唇畔,连着室内也鸦雀无声。
一连几封信看完,沈珏的目光才看向管家:“什么时候送来的?”
管家就连忙道:“下午的时候送来的,不过那时候您还在睡,长松让我先别进来打搅,这才现在送过来。”
沈珏唔了一声摆摆手,管家就连忙识趣的退了下去。
将手上的几封信件扔到桌上,沈珏撑着头,指尖打在了扶手上。
静静呆了一会儿,才撑起身子往白玉安那边去。
长松跟在沈珏的身后,小心的问:“信件是刑统领的手下送来的,大人不回信回去么?”
沈珏眼眉淡淡:“李林淮现在不过瓮中之鳖,王彦知道该怎么做。”
“援军一到,李林淮根本打不进京城。”
“他来信不过例行阐述战况而已。”
长松松了一口气,看着沈珏又坐在白玉安床头,就跟屋内的太医一起小声退了出去,还不忘叫翠红和若云也去帘子外候着。
外头的丫头送药进来后,翠红正想要过去端药给白玉安喂,却见沈珏已经伸手将药碗端了过去,不由又轻轻的退了回去。
沈珏拿着药碗,身上已经穿上了里衣,外面仍旧只披了件袍子。
窗外的雨声啪啪打在窗户上,沈珏佝偻着腰给白玉安喂药。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满身是伤,从翠红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分外凄凉。
沈珏如今已耐心了许多,一点点给白玉安喂,等着药汁漫进去后才喂第二勺。
一碗药喂了半天,补血补气的补药,金贵的药材都拿来熬着,沈珏摸向白玉安微凉的脸颊,比起昨日的惨白,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目光在触及到白玉安身上白衣上的血迹时,还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俯身埋在了她的肩上。
他闭着眼,闻着那身上的味道,即便浸上药味也依旧好闻的味道,手指抚向她脖子上绕了一圈的白布,眼眶湿润。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第354章 快要醒来
过了两天,白玉安脖子上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翠红给白玉安喂完药,就去重新拿了身衣裳给白玉安换上。
翠红的动作麻利,给白玉安脱了外衫,就将旧衣交给旁边的若云。
若云将衣裳放在一边,去浸了帕子去给白玉安擦拭身子。
翠红在旁边看着,就抱着换下的衣裳拿出去,打算让丫头拿去洗了。
刚走到小厅,鞋面上忽然被什么打了一下,翠红连忙弯腰去看,却见到一个小竹节,竹节不过只有不到小拇指的大小,一头还系了根红绳。
翠红好奇的拿到眼前看了看,好似之前也没见白玉安拿出来过。
既不像是佩在身上的东西,又掉根红绳做什么,且也太小了些,难怪刚才解衣裳的时候没有发现。
不过是从白玉安的衣裳里落出来的,翠红放在怀里收好,打算待会儿和白玉安身上的佩子放在一起。
她又摸了摸衣裳,确定再没有什么东西后,这才抱着衣裳出去,交给了门口的丫头。
—————
白玉安在床上一直躺了七八天,沈珏几乎不进宫内,所有朝廷内的一干事情都在家中处置。
只是现在宫内只有小皇帝一人,根本撑不起场面,沈珏不在,早朝会都不去,就天天趴在殿内哭,沈珏索性让早朝会罢了几日。
宫中堆积积压的事情太多,更多的则是太后的丧葬。
礼部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丧礼礼注繁杂,以及流程与出殡行程,都要沈珏批下。
又翰林院正式书写的谧册文,也等着沈珏亲自去看。
内务府还上折子下发百官布匹已做丧服,更有前方梧关战况,李林淮正被押解回京。
太后一走,小皇帝更是一滩烂泥,群臣纷纷看沈珏的意思。
如今祁王反贼已被捉拿,沈珏除了不能登上皇帝之位,其地位已于皇帝无差。
小皇帝就算长大了,韦家也助力不了他,身边无可用之人,要想活着,一辈子也只能这般浑浑噩噩。
沈珏身上的伤口已结了痂,除了后背的伤口太深,换药时还在冒血外,其余倒是并没有大碍。
走前他弯腰去看白玉安的脸,这些日子养起来,脸颊已经微微有些红润了,就连那饱满的唇畔也带着粉色。
脸颊上的触感温热光滑,好似不久后就要醒过来。
满眼眷念的吻了吻白玉安的额头,他起身看向翠红和若云:“好好照顾着。”
两个丫头就连忙点头。
直到看到沈珏的身影出去了,翠红才去守在白玉安的床边。
这几天甄氏也日日都在这儿守着,不过现在还太早,甄氏来的时候,差不多已是天亮了一会儿了。
上午太医例行过来给白玉安诊脉,那脉搏跳动渐渐平稳有力,太医们的脸上都松了口气,看着样子,估计这两天就能醒来了。
甄氏在旁听到太医的话,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下午时候,忠勇伯爵府的陈氏就匆匆过来看白玉安。
本来前两天陈氏听说了祁王为反贼的事情,就知道风向变了,这时候该要紧紧抓牢沈首辅这根大腿才是。
只是她带着东西来看人时,周遭门口就被拦住了,还是今日甄氏看沈珏出了门,这才叫陈氏过来看望。
白玉安现在毕竟是忠勇伯爵府的人,甄氏再怎么也要让萧家的人来看看。
陈氏虽不是第一次进沈府,但现在的沈首辅比起往日的沈首辅更加如日中天,只差称呼为皇帝了,陈氏更加的小心翼翼。
甄氏看陈氏小心谨慎的模样笑道:“快过来坐。”
陈氏这才受宠若惊的坐去了甄氏的身边。
她看向床榻上仍旧昏着的白玉安,身边好几个丫头伺候着,就连甄氏都日日守在身边,可见重视。
又听甄氏说白玉安这两日应该就会醒来,看来这桩婚事定然是会成了,就看人什么时候醒来。
陈氏悬着的心放下来,她比谁都希望白玉安没事。
将来沈首辅明面上还是忠勇伯爵府的女婿,这名声说出去,谁不艳羡几分。
即便沈首辅不主动帮衬,其他人还不行方便么。
陈氏脸上满脸担忧慈爱的握着白玉安的手,丫头端药过来,又亲自去喂药,擦嘴,不知道中间实情的,恐怕当真以为陈氏是白玉安的母亲。
不过这屋子里甄氏都不知道实情,更何况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