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琼玉
沈珏脸上此刻已经恢复了冷峻,眼里哪有半分刚才的可怜,冷沉沉的让人都不敢对视。
他皱眉别过头不看甄氏,好半天却又别扭一句:“我知道。”
甄氏笑了笑:“这回人要跑了,你可哭去,我可不帮你。”
沈珏沉默,又低声道:“我不会让她走的。”
甄氏一听这话就不对,忙道:“可别逼人,也不许吓人,听见没有。”
沈珏眉间露出不耐烦道:“我不会了。”
甄氏算放下半个心。
白玉安沐浴出来,甄氏就引着白玉安去雅室去坐着。
翠红站在白玉安身后替她擦头发,甄氏就牵着白玉安的手说话。
只听甄氏叹息的看向白玉安道:“萧姑娘,我儿子将你救出来,自己都没顾上,浑身是血的就回来看你。”
“太医说你没事后,他才晕倒在了你的床前。”
“醒来了也是立马冲出来看你。”
“险些要了他的命去的伤,却硬撑着整夜整夜的守在你床边,我都劝不动他。”
“那天祁王带那么多人埋伏在牢房,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匆匆赶去,明知道是陷进,还是要来救你。”
“那牢房里都是李林淮的人,他救你出来可谓艰幸。”
“护军来的时候,他跟个血人似的,却撑着一口气回来见你,何尝不是将你看作了比他性命更重要?”
白玉安愕然,这些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她虽然已经能猜到祁王会有埋伏,但是想到沈珏在被祁王那么多人埋伏时,还想着将她带出去,心中亦是触动。
心中的情绪没法子在甄氏面前舒展,她默然吐出一口气,黯然沉默。
甄氏看着白玉安的神情,低垂的眉目落下阴影,可那透出的眼神中似有悲悯。
那悲悯倒不像是同情沈珏,更像是无法掌控自身情绪的无奈与挣扎纠结。
半干的湿发三三两两的垂在半空,细腻的发丝顺着那柔软的下颌蜿蜒,鼻尖与下巴漾着烛光,亦沉默亦宁静。
这宁静如一朵皎白的莲花能安抚人心,让周遭一切都柔和起来。
那心性便也是如此。
如月光一般,缓慢悠长的照拂大地,想要进入她的心里,也该是细水长流,如涓涓细流淌漾过去。
自己的儿子太着急,才会适得其反。
甄氏感受着白玉安的沉默,又轻轻俯身靠近白玉安,轻轻道:“那一日太医诊出你没有脉搏,我儿子独自抱着你在房中呆了两天两夜。”
“我不知道他那两天在想些什么,可作为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憔悴下去。”
“他小时候连在军营里被打了都没哭过,那两日我去看他时,眼眶都是红的。”
说着甄氏伸出手轻轻握住白玉安白净细长的手指:“萧姑娘,我与你说这些,倒不是想要你原谅他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
“只是我想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要是他再胡来,你尽管来找我,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白玉安不禁抬头看向面前言词灼灼的贵妇人,那张温和的脸上恳切慈祥,一双眼正紧紧的看着她,里头正期盼着她给她一个答案。
她顿了下,不知何言语,半晌才道:“我想想。”
甄氏满脸的笑:“好好。”
这话便是有转机的机会了,不是全然决绝。
第385章 纠结
夜里白玉安被安排去了沈珏新布置的院子。
本来白玉安原想她与沈珏之间的关系复杂,留在这里不妥,想要夜里回去。
甄氏却拦着,又道外头怕还有叛党余孽,白玉安也不知道外头境况,怕自己出去被盯上惹了麻烦,又看甄氏热情,且好歹不与沈珏一处,便答应下来。
跟着甄氏进院子时,白玉安还些微有些感慨。
当初沈珏牵着她来这里,处处布置都是按着她的喜好,现在竟有一两分体会到了沈珏的用心。
一闪而过的心思让白玉安微微愣住,不愿再细想下去,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甄氏与白玉安坐在床前又说了会儿话,甄氏才出去了。
翠红替白玉安更了衣,又拿了把扇子过来给白玉安送凉风:“姑娘睡吧,奴婢守一会儿等姑娘睡了就走。”
白玉安的身子这些日子总是难受,这会儿凉风一吹来,又沐浴完身上清凉,疲倦袭来,着蚕丝白衣的袖口搭在身上薄被上,模糊不清嗯了一声,便翻身睡过去。
只是白玉安睡到半夜里越睡越热,皱着眉踢了踢腿,翻身就往清凉的地方挪。
沈珏被踢到大腿伤处也没哼一声,坐起身看向白玉安鼻尖的细汗,轻轻替人擦了。
他又摸了摸人的手,倒不是很热,大抵是自己身上的温度热着她了。
此刻看白玉安睡得正好,沈珏也不愿打搅了人,就坐在床沿看她。
明明知道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院子里,怎么能忍住不过来。
沈珏纠结到了半夜,按耐不住心情,拖着伤就走过来。
好在那些伤不过是他故意受伤给白玉安看的,除了肩头的那一剑真的伤了他,其余的不过是浅浅的皮外伤,当时看着可怖,血一止住就很快会好了。
白玉安哪里见过什么血腥,吓吓她还是绰绰有余。
并且沈珏觉得效果甚好。
看着眼前那露出来的玉白肌肤,那因为热而踢出来的小脚,以及那松散开来的衣襟,无一不是在挑战沈珏克制的极限。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白玉安的小腹时,眼神便晦暗起来,弯腰抚向了白玉安柔然的小肚子。
他好不容易让她怀了他的子嗣,再难克制也得克制了。
白玉安的心软与子嗣,或许能将她留的更久一些。
第二日白玉安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面前沈珏的脸,怔了下随即皱眉转身不看他。
也不知这人在这儿坐了多久,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果然还是死性不改。
跟以前一样,喜欢半夜里偷偷摸摸。
沈珏看到白玉安忽然翻过身去也一愣,不明白人怎么就生气了。
他看了看天色,外头还未大亮,按着白玉安的性子,闲暇时睡到三竿都是有的,这时候醒来像是有些早了。
他俯下身小心的问:“玉安怎么了?”
“有人吵着玉安了?”
白玉安听着沈珏这伏低讨好的话微愣,那声音竟听的她有些愧疚。
他为了护着自己受了伤,刚才还瞧见那肩头好似又渗血了。
白玉安默了默,到底转过头看向沈珏:“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珏垂着眼眼里委屈:“刚醒来就来看玉安了,不过才坐了不到一刻。”
“可是我吵醒玉安了?”
这话叫白玉安连嘲讽都嘲讽不出来,往先与沈珏说话不顾忌,这会儿竟难开口。
她面色一顿,又看向沈珏看来的眼神。
那双眼里好似从来都是炙热的,深邃的情绪灌入她的脑中,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冷冰冰的打发人都不能。
白玉安沉默的摇摇头,又看向沈珏的肩膀:“你起来了,伤口怎么还没换药?”
沈珏弯腰凑到白玉安面前,低头看着仍躺着的白玉安:“醒来见着玉安了才安心。”
他又落下眉目,可怜兮兮道:“怕玉安不要我了。”
白玉安皱眉咬咬牙,伸手就拽在沈珏垂下来的头发上:“沈珏,你别这样。”
沈珏没想到白玉安这小脾气倒不小,他能想到的讨好话全用上了,竟换来白玉安拽头发的对待。
他目光幽深的看着人,勾起唇畔笑了笑:“那玉安想要怎样?”
“这样么……”
说着沈珏一俯身就吻上了她的唇畔,患得患失的心情被填满,看着身下的人脸颊上染上薄红,眼里出了泪光,才抬起头笑盈盈的看她。
明明身子弱的很,偏偏脾气大。
奈何沈珏便喜欢白玉安这模样,脾气大些就大些,论起欺负人,总归是自己欺负人多一些,总要叫人心里好受些。
他伸手抚向白玉安的发丝,看着眼下娇气红润的脸庞,盈盈生光的眼眸里还有气恼,偏偏又奈何不了他。
从一开始便是这样。
她气恼他,又无可奈何的任他欺负。
他明白她的心情的。
眼里柔了柔,沈珏目光灼灼的看着白玉安:“玉安,对不起。”
“再也不会了。”
白玉安对上沈珏的目光,那眼里好似有漩涡,让她移不开视线。
那话里的意思她竟一瞬间明白。
她问:“如果呢。”
沈珏就又靠近了她一分,炙热的呼吸洒下,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玉安,你是我唯一心悦的女子。”
“你离开我无疑会剜我的心。”
“你离开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我不会再这样做的。”
“因为我更害怕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