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琼玉
沈珏冷冷勾了下唇,箍着白玉安的下颌提到了自己胸前,看着她因愤怒而惨白的脸,又感受着她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尖的轻颤。
那张强装镇定的脸格外好看,沈珏真想现在就恶狠狠的吻下去。
将他的唇畔咬出血才好,最好再听听他喘息求饶的声音。
反正是他自己送上来的,白白净净的,顺手给人吃干抹净了。
眼光中的情绪翻滚,沈珏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勾唇低沉道:“白大人说的没错,本官就是在威胁你。”
“你能拿本官怎么办呢?”
白玉安听沈珏这么直白说出来,顿时一惊。
她知道沈珏的权利滔天,即便上了折子弹劾他,最终也是被压在了他的手里。
可她不信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他。
眼中有怒火渗出,白玉安咬牙切齿:“你再不放开我,我明日就要告到太后那儿去!”
第94章 恼怒
有时候沈珏会觉得白玉安像是悬崖上独立于寒风中的翠枝,周遭是光秃秃的岩石青苔,恃才傲物,自以为悲悯众生的俯视大地。
那双眼眸里尽是群山,就连盖在头顶的青松也看不见。
即便青松的阴影已经将他笼罩,即便青松曾为他遮蔽过风雨,他依然感觉不到。
要他怯懦服软,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小打小闹的机锋,他也不肯后退半步,更别提对他沈珏有个半分好脸色。
沈珏觉得白玉安有些好笑,他的把柄还在自己手上,他是怎么有勇气说出来去找太后的?
看着咬牙逞能的白玉安,沈珏觉得甚是有趣,他眼底带了些笑意:“哦?”
“白大人当真好胆识,本官等着就是。”
白玉安怎么会瞧不见沈珏眼底的轻蔑,知道他一点都不怕。
现在与沈珏硬碰硬,的确不是什么好法子。
忍着颤栗的心跳声,她冰冷的板着脸,手指从沈珏手腕上松开,抬头对上沈珏的目光,声音淡定冷静:“沈首辅权倾朝野,这么刁难我一个七品编修,沈首辅觉得合适?”
那明灭烛光将白玉安的衣袂映得格外温暖,那头上乌发还落了些在她耳上,脸上即便是木然冷冰的,那眉间红痣也让他艳丽两分。
他却美而不自知,迎头将那张玉雕琢似的脸对着人。
手指间的皮肤滑腻,摸着如上好的绸缎。
沈珏的手指不由在他的下颌处摩擦几下,拇指攀上了他的耳垂。
当真是肉嘟嘟莹润小巧,薄粉处颜色漂亮,真是恰到好处。
视线又不动声色的回到白玉安的脸上,沈珏捏了捏白玉安的下巴,总算松了手。
可不能把人给逼急了,留两分余地给他,让他也好下台。
吓吓便好了。
他真要计较,今日白玉安恐怕也走不出这道门,明日就治个不敬的罪,他能去哪处伸冤去。
哪处都有他的人。
他笑了笑,眼神里的压迫褪去,目光又沉静起来:“白大人说笑了,本官不过想让白大人对我好颜色些,怎么成了刁难了?”
沈珏的手一松,白玉安连忙后退了几步。
她愤怒看着沈珏一句话也不愿说,越过沈珏身边就去拿放在桌上的奏疏,拿了就往门口走去。
临走到门口了,白玉安到底还是顿住,没有拂袖而去。
转身冷冰冰朝沈珏作了个揖,冷然道:“今日下官叨扰了沈首辅,自觉不妥,下官这便退去。”
说罢,白玉安也不等沈珏说话,推开门就往外面走。
只是她才刚打开门,外面就有两名侍卫站在门口处将门堵住,威严肃杀的脸色,分毫不让。
指尖在门沿上捏了又捏,白玉安冷然转身,恼怒的看向已经靠在椅子上的沈珏:“沈首辅这是何意?”
沈珏未回答白玉安,只是手上做了个手势,敞开的大门就重新被关上。
他将眼神放在白玉安的脸上,手撑在椅扶手上姿态慵懒,语气更是散漫:“白大人以为沈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珏那身暗纹氅衣将他的脸衬的有几分冷意和高华,像上位者睥睨着脚底的蚂蚁。
那眼神让白玉安从脚底升起了寒意,让她不住的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白玉安心里惊了惊,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声问:“那沈首辅想如何?”
沈珏就笑着招招手:“白大人站得远了些,不是要递奏疏给我看?站那么远是要我自己过去拿?”
沈珏的变脸来得太快,白玉安觉得自己半分都看不透面前的人。
她微微整理了情绪,压着心底的厌恶,垂下眼走了过去,将手上的奏疏重新呈给沈珏:“下官听说沈首辅近日要颁新法整顿官吏。”
“这是下官整理出来的治吏十法,请沈大人过目。”
这回沈珏竟没有怎么再刁难白玉安,只是懒懒靠着椅背将白玉安手上的奏疏接了过去。
那双睿智的墨色眼眸落在上面工整的楷字上,修长手指偶尔翻了一页,脸上始终没有别的表情。
屋子内霎时间静了下来,白玉安站在沈珏面前,不由看了沈珏一眼。
这人心思深厚,喜怒无常,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早些搬走的决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珏总算放下了手上的奏疏,目光看向了白玉安。
他指节叩在面前桌面上,看着白玉安的眼神里淡淡:“白大人说整肃官员品行道德,革除送礼宴席之风尚还说的过去。”
“可这取消举荐,缩减三品以上官员俸禄却是不可。”
白玉安便连忙道:“为何不可?沈首辅自在高位上,那些官员哪个没有利用官职中饱私囊。”
“便说户部,下头各省的上交税银,哪个没有交过好处费?”
“他们拿着如此高的俸禄,却不为百姓做事,还一心想着自己的私心,何德何能?”
”再说举荐本就不应该,官场上的人情,谁给的银子多便举荐谁,谁家世显赫谁便能混得官职。”
“弄虚作假,鱼龙混杂,德不配位,沈首辅当真看的下去?”
沈珏皱眉看向白玉安,到底还是年少气盛了些。
他淡淡道:“白大人以为减少俸禄便不贪了?”
他唇角处又一丝嘲讽:“减少俸禄只会让他们贪的更多。”
“至于举荐,本就是朝廷的纳选人才的一种方式,取消了也不能解决问题。”
举荐更多的是世族巩固自己党羽利益的工具,沈珏觉得白玉安或许是懂的,但又或许他根本不在乎。
但沈珏同样是世家,也有自己的党羽派系,他是不会轻易动的。
又或许是为了安抚白玉安的情绪,沈珏又淡淡道:“不过之前的举荐制倒可以改改。”
”不再是直接任官,还需经过几次考核才行。”
白玉安听了这话,心底也还能接受,就道:“下官还觉得现在的官吏考核还有不足,应针对各部编订不同的考核标准。“
“由六科每三月考核一次,未达成的再行处置。”
沈珏看向白玉安,灯旁的人如沐着霜华,他笑了笑:“白大人当真殚精竭虑,一心为了朝廷。”
白玉安脸色不变:“这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沈珏点点头,又盯着白玉安:“白大人可忘了你我之间的赌局?”
第95章 你算的了什么?
白玉安没想到沈珏竟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屋子内静谧的很,白玉安只感觉沈珏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看向沈珏,脸上仍旧面无表情的淡定着,她不想暴露一丝露出破绽的表情。
感觉一直站着的腿有些僵,她看着沈珏淡然道:“下官可否问问,沈首辅说的共寝,是何意思?”
白玉安问这个倒是有些缘由,她的身份毕竟是男子,沈珏若是断袖,当初怎么会在国舅府轻薄一个丫头?
可看他平日里严谨禁欲的模样,也未听说过他身边的风流事。
难道真是上次醉了酒,酒后乱性了?
再说他这样人,让下头一个七品小官陪他共寝,听来有些荒唐。
她还没懂沈珏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珏唇边勾起一个弧度,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白玉安的脸:“白大人觉得是什么意思?”
白玉安脸色难看下来,沈珏这个小人,竟然又来反问她。
她面无表情的回他:“下官觉得应是沈首辅想与下官挑灯交谈朝政要事。”
沈珏扬了扬眉。
挑灯夜谈朝政?
他可没那样好的兴致。
看来不逼一逼人是不行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高凳:“白大人何不坐下说话?”
白玉安看了眼旁边的凳子,看沈珏这样子,难道还要与她说好些话不成?
本不愿去坐,但此刻沈珏坐着,她站在他面前,又离得这么近,倒显得比他高了一截,的确有些犯忌讳。
便一低头坐了上去。
只是那凳子毕竟挨着沈珏,白玉安提着凳子想搬远一些,手臂却忽然被沈珏按住。
一转头就看见沈珏似笑非笑的面容:“白大人离近些才好说话,我欣赏白大人,白大人何必与我这样生疏?”
白玉安可记得刚才沈珏掐她下颌的事情,这人喜怒无常,做事琢磨不透,白玉安可不愿与他做什么知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