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高枝 第102章

作者:白鹭成双 标签: 古代言情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陈鸢儿和我的孩子,你不也是为了她才来找我的?”程槐立怅然摇头。

  “……”

  喉咙里的恶心之意止不住地往上翻涌。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程将军的意思是,你在娶寿安公主之前,已经娶过这个叫陈鸢儿的女子了?”陈宝香皮笑肉不笑,“这岂不是欺君了?”

  “并未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自然不算娶,更不算欺君。”他看着她,微微一笑,“似我这般人物,有女子愿意贴上来也是情理之中。”

  “……”袖口里的手攥得更紧了。

  李秉圣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你二人是父女?”

  “是。”

  “不是。”

  两人一起答,答案却截然不同。

  陈宝香拍桌就站了起来:“原还敬程将军是条汉子,没曾想殿下如此好心地劝和,你居然还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挑拨离间。我若真是你女儿,你为什么在御前时还想杀我?”

  程槐立早准备好了答案:“当时我犯了病,认错了人,以为你是先前来杀我的刺客。”

  “那敢问将军,我身上何处有胎记?”

  “……”他垂眼,“你从生下来我就没见过,自然不会知道胎记之事。”

  “这便好笑了。”陈宝香嗤出了声,“没见过我、没养过我、没给我上过籍契,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要当我的爹?”

  李秉圣也觉得荒谬:“这么大的事,好歹得有个证人吧,当年的稳婆什么的可还在?”

  程槐立摇头:“都死干净了。”

  “那可就不是本宫说你了。”李秉圣直摇头,“李束当年乱认爹,好歹还得个皇位坐,将军你上赶着给陈大人当爹,陈大人什么好处也没有呀。”

  这话几乎是指着新帝鼻子在骂,程槐立有些待不住了。

  他转动轮椅深深地看了陈宝香一眼:“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再将殿下牵扯进来,这和解的酒,本也不需要喝。”

  “殿下,您方才所言之事,我很快会让人送去答复。”

  说罢,带着人就走了。

  青云阁里凉风四起,陈宝香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发抖:“这老畜生,插根鸡毛就想给我当野爹。”

  李秉圣本还在走神,一听这话差点呛着。

  “殿下,您不会真信他这话吧?”她转过头来认真地道,“我爹早死了。”

  “本宫知道。”李秉圣唏嘘,“但他这招还真挺狠的,任谁听了都得再去查一查。”

  若陈宝香与程槐立没关系当然最好,可若真是父女,那事情就大了,李秉圣得重新审视这个她十分欣赏的小孩儿,看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来到自己身边。

  ——不怪她戒心重,实在是当年的毒,就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侍女喂她喝下的。

  陈宝香耷拉了脑袋。

  她委屈地红着眼问:“若查完发现我是冤枉的,殿下就会继续器重我?”

  “当然。”

  “那殿下便查吧。”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怕查。”

  李秉圣被她这模样弄得有些不忍心:“放心,查证是别人的事,你照旧可以做你的巡防统领。”

  “多谢殿下。”

  陈宝香恭恭敬敬地行礼,再委委屈屈地退下去。

  一出乐游原,她眼神就恢复了冷淡。

  “怀珠师姐。”

  “嗯?”

  “让冯花和王五她们去校场集合。”陈宝香道,“我们很快就会有场硬仗要打。”

第141章 治愈一下下

  长公主今日提出的条件很苛刻,程槐立不可能全盘答应。

  这就意味着云州那边的人会继续朝上京逼近。

  程槐立可以攻心离间,但眼下长公主麾下能用的武将不够多,只要她准备得足够充分,就还是有翻身之机。

  她不怕他。

  只是到底有些被恶心到了。

  皱眉捂着心口,她趴在车窗边看着官道上的地砖一片一片地往后倒退。

  马车很快停在了院子门外。

  陈宝香灰溜溜地下车,灰溜溜地进门,腰躬着,两只手垂在前头晃荡,一点精气神也没了。

  房门一推开,里头却有人。

  她怔然抬眼。

  “回来了?”张知序刚好将一盘炙肉端上桌,“来吃点?”

  热腾腾的香气后知后觉地盈满她的鼻息。

  她惊讶地挑眉:“你们怎么现在才吃午饭?”

  含笑左右换着手去拿红薯,笑眯眯地道:“张哥哥说你在那儿定然吃不好,特意让九泉去买了头羊回来。”

  “啊?一整头羊?”

  “院子里人多,一人分点也没多少了。”他擦干净手指,放下帕子走到她跟前,扫了一眼她的脸,什么也没问,只带着她坐去桌边。

  “都是用番邦那边新贩的香料烤出来的。”含笑被香迷糊了,“陈姐姐你快尝尝。”

  “这汤是含笑给你熬的,补气血。”张知序盛了一碗放在她手边,“放会儿喝。”

  “我……”陈宝香怔愣地道,“我没洗手。”

  面前这人很是嫌弃地看她一眼,而后就去拧了帕子,拉过她的手一点点地擦。

  温湿的触感,带着些书墨的香气。

  “好了。”张知序松开她的手,没有看她,只拍了拍她的肩,“吃吧。”

  陈宝香吃了好香好香的一顿饭。

  在这桌上没人试探她,也没人算计她,含笑只关心她手里的羊腿骨香不香,张知序也只没一会儿就抓过她满是油腻的手去擦干净。

  她皱了皱鼻尖,突然真的有点委屈。

  含笑觉得陈姐姐表情不太对,刚想扭头细看,却见旁边突然横过来个空盘子挡住了视线。

  “没肉了,我俩再出去割点。”张知序道。

  含笑懵懵地应下,被他长袖一抬就带到了门外。

  宁肃很是麻利地割着羊排,两人就站在跟前无所事事地等。

  “张哥哥。”含笑有点没忍住,“她早在我面前哭过了,不用再避着我的。”

  张知序盯着宁肃的刀工,漫不经心地道:“不是不能在你面前哭,是她已经很累了,没力气再给你解释缘由,你就当没看见吧。”

  含笑似懂非懂地点头。

  两人将盛好的肉端回去的时候,陈宝香已经恢复了精神。

  她正龇牙咧嘴地在抠骨头缝里的肉,看见他俩,还抱怨:“这也太难啃了。”

  张知序好笑地将净肉分给她,又将她手里的骨头接过来,用筷尖慢慢地剔。

  比起她这满手肥油,张二公子实在是优雅。

  她不由地看着他笑,眉眼弯弯。

  张知序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不与她对视。

  可坚持了不到一会儿,他耳根就慢慢红了,微恼地问她:“做什么?”

  “叶婆婆教过我一个词,叫秀色可餐,我当时没记住,又不会写。”她笑吟吟地道,“但现在,我突然想起来了。”

  张知序:“……”

  含笑在旁边听着,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只惊喜地问:“姐姐你念过书?”

  “只是听过一些词句,但不会写。”陈宝香皱了皱鼻尖,“我觉得我跟那横折竖撇捺天生有仇,与其花时间在练字上,我不如多去拎会儿石锁。”

  “哦。”含笑点头。

  张知序剔完了肉,恶狠狠地放到她跟前:“吃。”

  陈宝香扬了扬自己脏脏的手:“要不你喂我?”

  含笑一愣,左看看右看看,后知后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张知序耳根更红,咬着牙道:“没空,自己吃。”

  “你要忙什么呀?忙完之后会愿意喂我吗?”

  “……”

  含笑端起空盘子就跑。

  外头的宁肃刚歇会儿,看见她都纳闷了:“吃这么快?”

  “不是不是,我出来躲躲,张大人好像要发脾气了。”含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真吓人。”

  “发脾气?”宁肃听得高挑眉梢,“我家主子对陈大人?”

  “嗯呐!你是没看见,他脸色都变了。”

  宁肃神色复杂,宁肃欲言又止。

  宁肃最后给含笑的空盘子里装了一块羊脑:“多吃点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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