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衔鱼
她比声名更重要。
脑海中突然跃出来的想?法?,叫她一下子无所适从?了。
太羞了。
哪有?未出阁的娘子,成日自己幻想?这些的,喜欢还是不喜欢,问个明白?不就好了。
他一直是个少?言的,相处数月来,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越界的话,也叫人摸不明白?他的心思。
但她不想?只当?他的学生呀。
她定要问问他的想?法?。
心里胡乱琢磨着,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方嘴角又?快要翘到?天边去了。
符从?南瞧见,到?底是气笑了。
“爹的宝贝疙瘩啊,你干出这种事你还笑得出来?!”
“没没没没...没有?...”
符柚一下子回过神来,讪笑几?声圆了过去。
“明日先生来,我在席间定要好生道歉的。”
“这还像个懂事的!”
符从?南斥了半句放过了她,眸光一凛,扫过在地上不知跪了多久的小侄女。
他开口?威严:“符乔。”
符乔被押来许久,本就跪僵了身子,闻言整个人跟筛子般一抖,“大、大伯伯……”
“你如此加害你堂姐,意欲为何?是谁教的你!”
到?底是当?朝丞相,字字掷地有?声,直吓得符乔语无伦次了。
“乔、乔儿不是故意的……”
她害怕地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乔儿不像姐姐,是日日出去见世面的,乔儿第一次去香市,看到?姐姐画上内容时?,下意识便叫了出来,当?真不是有?意加害姐姐!”
符从?南是个重感情的,瞧着眼前十二?三岁的小侄女哭成这样?,思索了她的话也觉有?几?分?理?。
或许当?真就是孩子吓到?了,惊慌间犯了错误,倒也不至于是故意加害这般严重?
他进来的时?候,三弟妹就一直在外面跪着求饶,想?来是自家夫人罚的,再跪上几?个时?辰,给个管教不严的罪名,应也算罢了。
毕竟家母尚在,同住一处屋檐下,又?何必死死抓着不饶人。
想?着,他正要抬手请个家法?聊作惩治,却被符柚凉嗖嗖的一声打断了。
“她就是故意的。”
符柚显然没打算眼睁睁看这个堂妹妹糊弄过去。
“当?时?萦月气不过为我出头,问了她好几?遍画上究竟画的是什么,她始终咬定我画的先生。”
符乔闻言慌了。
“姐姐在说什么,萦月又?是谁,何时?问乔儿了……”
“装什么可怜。”
符柚瞧着眼前人一双盈盈水眸蜷在地上,使得都是她以前装委屈时?用烂了的手段,不由得有?些想?笑。
“大理?寺卿杨俭杨大人府上的五娘子你都识得,你不认识江家唯一的嫡女江萦月?”
长公主毕竟出身皇室,久居相府不过是太爱自己的夫君与儿女,对?符家其他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她冷着一双眼瞧了几?个来回,心下便明白?了。
“柚儿你是说,萦月那孩子在你撕了画之后,又?逼问了符乔好几?次?”
“是这样?的,娘亲。”
符柚见自家娘亲向着自己说话了,小手一勾就凑过去环住了她的手臂,小小一只很是招人疼。
“每一次她都没有?改过回答,这怎能说不是故意。”
虽然此事是她思虑不当?惹下的祸,但画被自家妹妹拿到?时?,她本也是舒了口?气的,孰料却被自己人结结实实咬下了这一口?,的的确确是气不过。
“是个蠢的。”
长公主自然明白?江萦月反复逼问的目的,冷冷下了判词。
“不愿在那些贵女面前丢面子,失去的可不止这一张脸。”
符乔被这句话生生冻出个激灵。
她是个爱耍小心思的,事后自然也回过味来了。
母亲伏低做小才求来这一张香市的请帖,不就是为了让她好好表现博得别家公子青眼,过两年及笄便直接订婚高嫁,她这般拼了命地给本家姐姐拉下水,就算真搅黄了姐姐的婚事,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况且还彻彻底底开罪了长公主!
反倒是顺着江家嫡女给的台阶下了,符家没准还会对?她有?几?分?感谢,替她觅个最好的姻缘!
眼下那位江太傅护着符柚,伯伯伯母又?为了平息这些舆论奔波,整件事情对?人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反而把她自己折了进去!
想?明白?这些,再思及那日英国公府七娘子那番赤裸裸的利用,她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
“伯母……”
她颤着声开口?。
“乔儿受人蛊惑,鬼迷心窍铸下大错,求伯母与姐姐原谅……”
符柚照旧不吃这一套:“谁蛊惑你了,我怎得没瞧见?”
“……乔儿不敢,是英国公府的那位七娘子。”
她努力辩解着。
“七娘子早就怀疑...怀疑姐姐与太傅大人走得近,许诺乔儿若是能抓住姐姐把柄,等她当?上太子妃,定给乔儿指、指个最好的夫家!”
……
符柚在心里白?了一眼。
又?是太子妃之位,真这么多人想?要,她去市集上支个台子搞个竞拍,价高者得好不好?
长公主却是嗤笑一声。
“想?寻个好夫家,却去指着个外人,三弟妹费尽心机,就将你教成这般模样??”
一番话说得跪在厅外的人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的,却是连半句嘴都不敢顶。
“夫君,你怎么看?”
安阳长公主话锋转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夫人处置便好。”
符从?南一甩衣袖,似乎也听得来气。
“我自认一向对?符家亲眷不薄,何以出此家丑!”
长公主施施然去座上坐了,手中白?玉碧纹的杯盖与杯身擦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那便请个家法?,罚个二?十吧。”
她开口?很轻,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
“近一年各府各市的请帖,就不要递到?她院子里了。”
王嬷嬷会意,随即俯身:“夫人放心,自会尽数拦下。”
这话落入符乔耳朵里,几?乎要炸开了天。
挨打她也便认了,无非多受些皮肉之苦,拦她的帖子却是什么意思?
她这一房式微,本就是因不分?家借了丞相的光,前些年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下嫁从?八品礼部主事,哪有?半点原先在相府锦衣玉食的影子,又?碍着这夫君官职低微,连贵夫人们喝茶集会都摸不着边。
老太太本就年事已高,约摸也便是这几?年了,若婚事敲定前这家分?了,她连这几?分?光都沾不上,以爹爹那芝麻大点官职,又?去指望谁给自己个好日子。
哪里像她眼前这个好命的姐姐,遑论分?家,就算爹娘和离了,朱雀街上闲置却从?未收回的长公主府都够她享福一辈子,从?来无需考虑怎样?才能好生活下去!
她恨得直咬牙,却敛了怨怼之意,径直哭天抢地起来。
“大伯母...乔儿愿受四十杖责,也愿努力求得姐姐原谅,只求伯母高抬贵手,不要拦乔儿的帖子!”
“四十?”
安阳长公主挑挑眉,放下了杯盏。
“你敢说本宫倒还不敢罚,本宫自小积德行善,诸如此般要命的事可别毁了我们家柚儿的福气。”
符柚嘴角一抽。
积德行善...娘亲您是真敢评价啊!
“行了。”
她淡淡嘱咐了。
“拖别的院子里罚去,别扰了我们这边清净。”
“是。”
王嬷嬷手脚麻利得很,前脚刚应下,后脚便拖着那符乔不知拖哪去了,只听闻那哭声越来越远,渐渐地也听不分?明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符柚瞧着门口?被符乔奋力挣扎间踢碎的瓷瓶,默了默。
她到?底跟心肠歹毒沾不上什么边,被符乔这般样?子吓了一下,也不由得有?些后悔,是否得饶人处不饶人了。
“别乱动,再扎到?手。”
看着自家女儿下意识就蹲到?地上,小小一只手想?去捡那碎瓷片,长公主连忙出声阻了。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还在后悔揪着人家不放?”
她的手指在碰到?尖利碎片的一瞬间收回,闻言面上不免一羞。
“娘亲你是有?什么读心术吗……”
“娘还不知道你呀?”
长公主嗔一句。
“笨笨傻傻的,好欺负得很,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个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