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第109章

作者:楮绪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宫斗 重生 升级流 古代言情

  李怀修早有预料,他指骨叩了叩长案,“朕让你查铁器一事,办的如何?”

  此次东山狩猎,李怀洲本在?办那个案子,但皇兄让他过来,他便交给了下面的人,“已经有些眉目,正如皇兄所想,臣弟正准备回去?核实。”

  李怀修点点头,“暂且不必声张,但凡有异动,悉数扣押。”

  他靠着椅背,眼目低垂,漫不经心,等了这么久,他这位皇叔,终于要动手了。

  李怀洲照着皇兄吩咐下去?准备,他出了殿门,看见?急跑过来的全福海,正要问几句是出了什么事,那公公急匆匆做了礼,跨进殿门,险些一个屁股蹲绊到门槛,他讶然,什么事,能让御前的大监慌至如此。

  此时马场,明裳包扎好了手心,不知道柳絮白被带去?了哪儿,是否还?在?马场里,她亲眼见?到马蹄踹向柳絮白的后背,他似是口中闷出了血,免她害怕,才?忍着没吐出来。

  明裳垂着眼,指尖儿攥得越来越紧,他这样舍命救她,她坐在?这儿,于心难安。她一时居然不知,身为皇帝的嫔妃,该用什么语气,什么腹稿,去?关心救了她的臣子。若不关心一句,皇上会不会疑心于她。

  月香端着温水回到帐中,对伺候的宫人吩咐:“娘娘需要休息,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无声退了出去?,月香知晓娘娘担心,立即蹲下身,做似为明裳上药,小声开口:“奴婢方才?出去?打听?,太医诊过脉,娘娘放心,柳大人伤得并不重,只?是需要卧床修养些时日,此时人还?醒着。”

  明裳紧张的指尖儿渐渐松开,其实细细想来,她亏欠柳絮白实在?太多。她入宫那一刻,就彻底割舍了与?柳絮白当初的情分,如今他又?这样舍命相救,明裳感?激,但不知该如何偿还?,倒宁愿他从未救过自己。

  帐帘掀开,绘如从马场回来,神色凝重地走近内殿。马匹受惊后,明裳留了绘如在?马场,看看能发?现什么。皇上亲临,马倌不可能会让如此凶险的事发?生,除非,是有心人设计。

  明裳没有心思?去?管柳絮白,绘如用帕子包裹了一枚金珠子,马场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金珠子,倒像是王公贵族打赏下人之物。

  “为何偏生在?娘娘喂马的时候出事?”月香怀疑,“会不会有人奔着娘娘来的。”

  明裳收了那枚金珠,轻轻敛眸,“倘若当真如此,倒是省了本宫再去?对付她。”

  敢在?马场里动手,可真是好本事。

  她更希望是后宫有人加害,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怎会轻易放过。

  ……

  李怀修越身下马,疾步行进帐内,见?那女子倚着软榻,眼眸微阖,抬手没让宫人出声打扰,走过去?,才?看清明裳手心包裹的白布,眼后有一处擦伤,他沉下脸色,这时,明裳眼眸睁开,看清了面前的男人,眼圈一红,哭着扑进李怀修的怀里,“皇上,臣妾要吓坏了……”

  怀中的身子瑟缩着,轻轻颤抖,仅是听?全福海通禀那时情形,李怀修也想到她定是吓得不轻,才?一路快马赶到马场。

  他温声安抚,听?哭声渐渐消了下去?,抬起?手抹去?明裳眼尾的泪痕,“朕已经命人去?查,倘若事出有因,朕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明裳陡然坐直身子,忙忙从怀中摸出那枚金珠,“这是臣妾的宫女在?马场找到的。”

  李怀修拧眉,睇她一眼,将那金珠接到手中,指腹把玩两圈,收到袖里,又?去?捏明裳脸蛋,“朕的宓妃还?有几分聪慧。”

  也不知是不是在?夸她。

  明裳便也不答,似有嗔恼,“臣妾险些见?不到皇上了,皇上还?打趣臣妾。”

  闻言,李怀修唇线压平,手臂揽紧了怀中的女子,双目乌沉如墨。

  唯有他知晓,从议政殿到马场两刻钟的路,他心事重重,并不轻松。甚至在?想,倘若今日出事的是这女子,他定要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仅为一宠妃牵肠挂肚至此,这本不该是运筹帷幄的君主所应有的情绪,但李怀修不愿去?追究缘由。

  有些事,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他更不想让那些人知晓,自己多出这样一个软肋。

  出了主帐,李怀修没有方才?那般和颜悦色,着羽林卫去?查,又?问柳絮白伤势。那太医回禀,幸而柳大人常年习武,又?胜在?年轻,身子并没太大亏损。

  李怀修正要走进柳絮白养伤的偏帐,脚步倏然一顿,想起?方才?在?主帐时,那女子在?他怀里哭诉,却自始至终都没提起?救她的人。

  他推了下拇指的玉戒,身为内宫妃嫔,言语避讳情有可原。

  李怀修转身招来伺候的马倌,似无意问柳絮白在?马场挑中了哪匹马,那马倌回忆,柳大人来了这儿说?是看看前几个月刚生下的小马驹,并未挑马。

  不知为何,那马倌回完这句话后,全福海觉得皇上脸色一瞬就沉了下去?,他心脏吓得突突直跳,立时垂下脑袋,不明白这马倌哪句说?错,皇上脸色这样难看,让他险些以为,皇上现在?就要砍了这马倌的脑袋。

第097章

  在李怀修踏进偏帐之前, 柳絮白收好手中的香囊,压到了枕下。他?一手撑住窄榻的扶手,吃力起身, 到皇上面前见?礼。

  李怀修眼光复杂难辨地看向面前躬身谦和的心腹重臣, 抬手让他?免礼,撂袍自?然地坐下, “子瑛身子如何?”

  柳絮白虚白的手掌扶住胸口,缓慢地坐下,“谢皇上关心, 太医说臣幸而没伤及肺腑,修养一段日子就好。”

  他?眉眼始终垂着,没敢抬头。

  柳絮白知?道当今的眼光有多毒辣,他?舍命护下湘湘,这位定然会有所怀疑。

  可他?也万分庆幸听南昭王之言, 今日借着去看马驹, 来了马场, 他?怎会有什么心思去看马驹,不过是无意打听到她在马场里唯那匹小?母驹,只为离她近些, 能看她一眼。

  那烈马剽悍, 就是他?这等习武之人险些损伤肝胆,他?无法想象,要是马蹄下的人是湘湘,他?怕是连她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

  后宫艰辛,听闻皇上的舒贵人又有身孕, 湘湘这三年里,究竟受了多少苦楚。

  他?恨不得舍去性命, 冒死带湘湘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可……他?也清楚,他?们不能舍下双亲,何况,湘湘还为皇上生下了皇子公主。湘湘那样柔软的性子,怎会舍得扔下两?个孩儿。

  柳絮白眼底闪过颓然的悲伤。

  偏殿内一时沉寂,李怀修无声捻着拇指象征帝王权力的白玉扳指,“子瑛是朕一手提拔上来,跟随朕多年,朕记得你?府内尚无妻妾,不如朕做一回主,为你?指婚如何?”

  柳絮白骨节倏然一紧,蓦地抬起双眼,没有压制住其中的情?绪,震惊挣扎痛苦错综交织,对上帝王的洞察的眼,倏忽避开,挣扎着下去窄榻,因?太过急切,胸腔震颤猛咳,他?极力捂住双唇,折下身骨,“请皇上恕罪,臣暂且并无娶妻之意。”

  男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李怀修捻着扳指的动作慢慢停住,盯着求他?收回成命的青年,双目一寸一寸寒了下去。

  ……

  明裳在主帐歇了半个时辰,太医再过来为她请脉,脉象已然无异。

  行宫接迎的马车停在马场外,明裳踩着木凳,一手掀帘,弯腰而入,待看清马车里不知?坐了多久的男人,她眸色一怔,随即自?然地放下车帘,“臣妾以为皇上已经回行宫了。”

  李怀修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水,没答她的话,招手让她过来。

  马车缓缓而行,五马并驾,车厢宽敞无比,犹如小?室。明裳提裙坐去窄榻上,依偎到男人怀中。包裹白布的右手搭在男人膝上,有意给李怀修看到,让他?心疼。

  李怀修依着这女子的小?心思,握去那只手,目光沉沉地凝向这张雪白的脸蛋,又去抚明裳的小?腹,忽然开口,“再给朕生一个孩子如何?”

  这句意外之语,惊得明裳睁了睁眸子,撑坐起身,诧异地对上男人晦暗不清的视线,娇声,“皇上在说什么,臣妾才刚生下绥儿安儿多久,皇上又要臣妾生。”

  女子眼眸惊疑,不解其中的意思。

  李怀修双唇微抿,抬手不徐不疾地摩挲着这张媚韵丰存的侧脸,指腹收紧,另一条手臂按住明裳的腰身,几乎是在她猝不及防之下,被男人禁锢到了怀中,她想要挣扎,李怀修掰过她的下颌,红润的唇仿似贴上了两?片寒冬的薄凉。男人呼吸很?重,像要将她生吞入骨。

  又深又重,像贪婪深情?的野兽。

  可笑的是,凉薄的野兽怎会情?深。

  雪白的肩头倏地一冷,明裳双眸渐渐聚焦,急切地去推李怀修胸膛,面颊一片绯色,“皇上,快要到行宫了!”

  倘若是在行宫寝殿也就罢了,这还是在回去的路上,马车外面就是随侍的宫人,前面有羽林卫护送,光天化日,让人听到,怕是要羞死了。

  李怀修终于放开了她。

  他?指腹尤揉捏着明裳的腰肢,男人紫衣玉带,衣冠整齐,反而在他?怀里的明裳气息紊乱,耳珠生粉,衣裳也乱了,一张艳极的芙蓉面格外勾人。

  在他?怀里,像个只会扰乱他?心神的妖精。

  李怀修看着女子丰唇盈水,慌张地整理凌乱的衣襟,眼目沉沉,心不在焉。

  她为什么要对柳絮白避之不及。

  柳絮白又为何要借看马驹的由头,在他?回行宫后到这马场,舍命去救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后宫嫔妃,甚至不惜怕他?疑心,被人诟病。

  在她进宫之前,可曾与别的男子倾心相许。

  她这样好的颜色,怎会没有人喜欢。

  李怀修唇角压平,清晰地察觉出自己压抑的震怒,他?惯来如此,越是生怒,面上越是平静。

  时至今日,他?已经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更喜欢玩弄权势于股掌,收拾那些没人能解决的摊子,几乎无人再能真正轻易让他震怒。

  然这女子总能牵动他的心绪,已经不止是一个宠妃那么简单,他?无法再压制那个念头,更无法轻易忽视。

  昔日汉武帝金屋藏娇,如今他?倒真的像筑个金笼子,将这女子关在里头,日日只能见?他?一人,只能对他?哭,对他?笑,对他?撒娇求饶,百般婉转。

  李怀修不想承认自?己待这女子这样的心思,表面上,他?仍是那个威严自?若的君王。

  他?低头亲了亲明裳的眉心,恢复最初的那个话题,沉沉低语,“现在不想生,等绥儿安儿大?些再生。”

  没人比他?清楚,这女子有多疼爱那两?个孩子,多养几个,她满心照顾孩子,总没心思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明裳不知?,话题怎么又回到了生孩子上,她觉得今日的皇上有些奇怪,手心不禁收紧,难不成皇上是察觉柳絮白与她从?前的事?,可是,依着这位的性子,不该厌恶生怒吗,为何还楼得她这样紧。

  ……

  回到行宫,李怀修去了议政殿,受了一番惊吓,明裳此时只想回寝殿内好生歇息。

  全福海不会马术,皇上得知?宓妃娘娘出?事?,也没交代他?半句,扬鞭策马就赶去了马场。全福海心焦地守在议政殿,可算是把皇上盼来,不过看皇上这阴云密布的脸色,难不成是传话有假,宓妃娘娘伤得很?重?

  他?没敢胡乱猜测,心惊胆战地上前侍奉。

  李怀修捏了捏眉心,掀他?一眼,“去传陈庶替朕查两?件事?。”

  一则,马场为何会突然跑出?一匹发疯的烈马。

  二则,他?想知?道,那女子进宫之前的全部。

  明裳身子太累,迷迷糊糊睡到暮晚,她趿鞋下地,身子半倚着月香,由着宫女喂了一口水,醒过神,揉揉眼睛,问什么时辰。

  行宫坐在山后,日头落得快,寝殿内掌了烛火,月香回她已经酉时了。

  明裳想起那位说今夜过来用晚膳,不知?还来不来,她吩咐人先?备着,去净室梳洗。

  披了衣裳,明裳坐去妆镜前描妆,见?绘如从?外面进来,问可是圣驾来了?绘如面色怪异,“回娘娘,是舒贵人求见?。”

  舒贵人?

  明裳微微拧起眉尖儿,舒贵人有了身孕,胎像不稳,怎么还在夜中乱跑,不怕摔着身子,动了胎气?

  碰到皇嗣,明裳不愿意去见?舒贵人,吩咐绘如将人打发了,绘如离开,不多时,去而复返,明裳正对着妆镜挂金耳铛,绘如神色比方才紧张,一言难尽,“娘娘,舒贵人在殿外遇见?圣驾,请皇上过去枫林了!”

  “咣当”一声,明裳指尖儿不稳,耳铛自?手动掉落,磕碰过案沿儿,滚进凭几的缝隙中。

  舒贵人没见?到宓妃,试探地询问皇上可要去枫林陪她,本没抱希望,不想皇上并未拒绝。

  她有意抚着小?腹坐去窄榻里,为皇上红袖添茶,有意无意柔声:“嫔妾从?宓妃娘娘那儿把皇上请来,怕是宓妃娘娘要怪罪嫔妾。”

  李怀修扫一眼她尚且平坦的肚子,由着舒贵人那些心思,不咸不淡道:“你?怀着皇嗣,她不会跟你?计较。”

  她?舒贵人面容顿了顿,是有多亲昵,皇上才会在别的宫嫔面前称宓妃为她。皇上面色不显,话语间却?全然是对宓妃的宠溺纵容。

  舒贵人眼有失落,遮掩地去为李怀修添茶,她想到什么,再次开口,“嫔妾听说今儿马场出?了桩意外,幸而柳大?人及时出?现,舍命救下宓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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