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第110章

作者:楮绪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宫斗 重生 升级流 古代言情

  那盏茶水倒了七分满,李怀修推着扳指,沉默一瞬。殿内气氛凝滞,舒贵人心头无端跳了起来,她抬眸,正对上男人的眼睛,心头猛然一悸。

  “皇上,嫔妾……”

  李怀修手臂漫不经心地搭去凭几,打断她,“没人敢向外透漏今日马场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窗外,婆娑的树影摇曳晃动。

  舒贵人额头生出?一层冷汗,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犹如擂鼓。她怎么会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难不成还没有传开?

  是她急切,为让皇上疑心,贸然去提。

  舒贵人捂住小?腹,垂下眼皮,眼珠紧张地转动,颤声回话,“是……是嫔妾宫里的人在绾阁外,听见?伺候宓妃娘娘的宫人小?声谈论……”

  她害怕地闭了闭眼,她怀着皇嗣,皇上总不会因?此处置于她。

  李怀修指骨轻叩着长案,看向地上跪着的舒贵人,狭长的凤眸中有森森凉意。

  稍许,他?拂袖起身,“朕会彻查此事?,牵连其中的人,朕绝不会轻易放过。”

  舒贵人容色煞白,瘫软下身子,袖中指尖儿在阵阵发颤。

  ……

  圣驾从?枫林出?来,全福海躬身询问皇上可要去绾阁,毕竟皇上今晚原本是要去宓妃娘娘那儿。

  好一会儿没等到皇上回话,全福海疑心皇上可否听到,銮仗内就传出?不辨喜怒的话声,“朕走后,绾阁可有宫人过来寻朕?”

  全福海听出?皇上的意思,一脸难色,心道,分明是皇上带着舒贵人走的,舒贵人怀着皇嗣,胎像不稳,即便宓妃娘娘生气,可也怕皇上不喜,不敢过来到舒贵人这儿截宠啊。

  他?不好回答,又听见?銮仗内皇上不耐烦地催问,他?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奴才守在殿外,没见?绾阁来人。”

  怕皇上不快,连忙补话,“料想宓妃娘娘是顾及舒贵人腹中皇嗣,才没遣人过来枫林。”

  也不知?皇上怎个意思,良久,他?只听里头吩咐道:“回议政殿。”

  全福海愣了下,心底一凛,皇上 今儿这心情?可真的是阴晴不定,他?跟着伺候都觉得心惊胆战,遂扬起嗓子喊道:“摆驾议政殿!”

  圣驾先?去绾阁,后转到枫林,最后又折回了议政殿。

  李怀修从?銮仗内下来,没什么表情?地往内殿走,全福海在跟在后头,觑着皇上脸色,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他?正凝神在想皇上怎么又生气了,没留神皇上忽然停住了身子,猝不及防,撞向李怀修后背,直挺挺地摔了个屁股蹲。

  意识到自?己脑袋快要不保,忍痛爬起来,欲哭无泪地咣咣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好半会儿没听皇上搭理他?,眼冒金星,不明所以地地抬起头,迷迷瞪瞪瞧见?殿外站了一个女子,好似是——宓妃娘娘!

  山中秋夜寒凉,明裳着一件外衫,冻得小?脸发白,乌黑的青丝拂过双肩,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未施粉黛,就这样在他?的寝宫外面,等着他?回来。

  李怀修步子微顿,心脏骤然缩紧,他?疾步走上台阶,触到女子手心的冰冷,冷脸斥她,“胡闹!也不怕着了凉气!”

  他?恼火,又忍不住心疼。

  明裳泪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摇着头扑到男人怀中,纤弱的身形轻轻颤抖,“臣妾不冷,臣妾要在这儿等着皇上,”

  “皇上在旁人那一刻,臣妾就在这里等皇上一刻。皇上在旁人那一夜,臣妾就在这里等皇上一夜。”

  李怀修呼吸微重,浑身的冷凝铁甲,因?这两?句话,溃不成军。

  她那些为做争宠耍在他?身上的手段,总能成功得轻而易举,让他?甘之如饴。

  ……

  明裳攀住男人的肩膀,身子摇摇欲坠,良久才从?书房的长案上被抱去寝殿,臀侧很?疼,是那时打下的两?个巴掌印。那位让她盘牢了,稍有松懈,就要挨扌丁。她觉得男人是故意的,明明她怕得很?紧,还莫名其妙的被惩罚那么久。

  到东山行宫后,她还未歇过皇上的寝宫。她怕凉,寝殿早早要了炭火,到这位寝殿里,冰凉如水,冻得忍不住缩起身子。

  李怀修回到寝殿,单手挑起垂落的帷幔,见?那女子裹成粽子缩在里面,俯下身,捏了把那张熟睡的脸蛋,稍许披上外衫吩咐宫人去生炭火,抬步走去殿外。

第098章

  明裳醒时, 宽敞的龙榻上只她一人。

  她缓了会儿,想起昨夜自己做了什么?,手背挑起帷幔, 唤人进来盥洗。

  来人是昨夜跟过来的月香。

  明裳记得今儿狩猎开宴, 她坐到妆镜前描好妆容,到行宫, 下首跟随东山狩猎的妃嫔已经到的差不多,唯不见?舒贵人的身影。

  她挑了挑眉,想起昨夜皇上去枫林又?出来, 不知发生了什么?,难不成舒贵人做了何?事惹那位不快?

  明裳捻了捻帕子,若有所思地坐下身。

  朝臣命妇席位渐渐坐齐了人,皇后先行而至,随后, 远处扬起一阵马蹄尘土, 并未受邀的齐王赶到行宫。

  他姿态随意, 不顾众人面面相觑的眼神,坐到龙椅的下位。

  就在这时,帝王入席, 一众人等起身参拜。

  李怀修坐到上首席位, 眼光扫到不请自来的齐王,淡淡移开眼,含笑?抬手让众人平身。

  宴席开始,鸣锣奏乐。

  东山狩猎的席面要比在宫中粗犷,案上呈来的不是精细的宫廷菜肴, 大块肥腻的烤肉看得明裳颦颦蹙眉。

  一曲唱罢,李怀修靠到椅背上, 笑?着问道:“众爱卿都狩到了哪些?猎物?”

  随即年逾七十的定国侯起身抱拳,嗓门敞亮,“臣狩到白虎一头,黑眼鹰三只,兔子野鸡数十余。”

  话落,随行定国侯的侍从费力?地拖拽那头死去的白虎入场,在场的人纷纷惊愕,明裳见?不得血腥,忙闭了闭眼,她这才知道,那日宫人送到绾阁的狐狸兔子当真算不得什么?。在场的女眷也心生惧怕,以帕抵唇,吓得花容失色。

  李怀修朗笑?赞道:“定国侯果真悍勇!”

  定国侯满腮花白胡须,憨笑?,“臣可为皇上再?效忠四十年!”

  李怀修龙心大悦,特擢定国侯为一等公爵,后世皆可享此优容。

  得知皇上对定国侯做此厚重褒奖,在坐的年轻世族纷纷跃跃欲试。

  不过这白额虎罕见?难寻,更别提狩猎提回营中。其?余人多是些?山鸡野鹰,再?出彩些?就是黑熊狐狸。

  但凡有所得,李怀修都做了嘉奖。眼看着后面的猎物越是寻常,案后,齐王轻嘲的一笑?,“皇上,我大魏朝臣皆有所得,不知皇上狩到何?物?”

  “是山鸡,还是兔子?”

  山鸡兔子皆在猎物中的最下等。

  筝声戛然而止,在坐的一众人等面露惊愕,一时安静如鸡。

  齐王是疯了吗!敢这么?大胆。

  皇后微抿唇,指尖拨弄着手腕的玉镯,没有说话。

  便在这时,又?听那齐王不知死活地开口,“臣听闻皇上只狩猎到山鸡野兔一类,皇上射御怕不敌微臣了吧!”

  明裳拧眉,朝那齐王看去一眼,齐王隐忍多年,今日不请自来,倒底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让他露出了真正面目。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的回应。

  李怀修靠到椅背上,指骨点了点桌案,漫不经心地望去齐王一眼。

  只这一眼,齐王袖中的双手暗暗收紧,早知这个侄子不可小?觑,当年他就不该轻视,先把人处理?干净。如今铁器、盐税、土地皆已被查,即便他不出手,也要被这个皇帝杀头处置。

  不过须臾,围场内忽然步入一列甲兵,在场人面露愰色,那列甲兵直奔齐王而去。

  齐王没想皇上居然不顾及皇室宗亲,当场发作,他面色变了又?变,“皇上这是何?意!”

  “臣是皇上的皇叔,不过玩笑?之?言,难不成皇上还要因臣几句冒犯,而将?臣处死?”

  李怀修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轻勾唇,“皇叔误会了。”

  他抬了抬手,围着齐王的羽林卫收了长剑,列入席位之?后。

  李怀修口吻随意,“朕与群臣东山狩猎,感念先祖恩德,又?何?以猎物相较。”

  围场内仍旧无声。

  齐王方?才起了身,谢罪,“臣言语冒犯,请皇上恕罪。”

  李怀修轻飘飘睇他一眼,道了句“无妨。”

  今日的席面让所去的众人胆战心惊,快散场时气氛不如最初轻松,人人都为齐王的大胆言论捏了把汗,谁不知道皇上当年镇守边疆之?时,一力?敌三军,悍戾骁勇,只是皇上御级后,鲜少于众人前射御,但传闻怎会有假。

  散了席面,明裳回到绾阁,对今日之?事不解,她对那位的了解,不会这般纵容齐王,而更让她好奇地是,齐王蛰伏多年,居然在今日贸然失了分寸。若非齐王有万全?的把握,就是被逼迫得走投无路。

  明裳心口砰跳,确信后一种念头,齐王现在是被逼到悬崖的野兽,在垂死挣扎。

  ……

  那日之?后,齐王如常去山中狩猎,没了动?静。

  明裳没再?去马场,待在寝殿内,琢磨绣安儿的小衣。她绣活儿实在拿不出手,内务府虽有绣坊,绣娘的手艺也要比她精湛,但她闲下来得空,就想给两个孩子做些小衣裳。

  自处置了乔答应和韩宝林后,就没人敢再?轻易到绾阁,安安分分地守在各自宫所里。即便不得皇上看中,也比让皇上厌恶要好。

  明裳绣得累了,揉揉眼睛,随手把绣布放到婆罗里,吩咐宫人拿下去,待她睡醒了接着做。

  树林阴翳,隐有鸟鸣。

  李怀修从马场回来,踏进内殿,宫人守在外面,见?到皇上进来,正要回寝殿唤醒娘娘,李怀修示意不必,布置那些?东西费了些?时候,他疲倦地压了压眉心,张开双臂由宫人服侍除了外袍走进寝殿。

  床榻里的人不知睡了多久,双颊酡红生绯。

  李怀修眼皮子掀了掀,他在外面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这女子倒是好睡。

  天光悄然黯淡,明裳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正要唤月香进来,伸开手,似是触到了什么?。

  寝殿掌着两盏明烛,明裳看清了坐在床榻边的男人,这几日皇上一直歇在议政殿,刚坐起身,就被男人伸过的手臂圈入怀中。

  她柔软的小?手抵在李怀修胸前,喃声,“皇上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臣妾?”

  李怀修沉沉的黑眸中映着女子的剪影,他指腹勾一把那张小?脸,“朕还想问你,朕不到你这儿来,你就不知道去朕的寝宫?”

  朦朦胧胧的帷幔垂落,明裳清醒过来,咬唇哼哼道:“哪有上赶着去您寝宫的。”

  这天底下,谁不是上赶着敬他畏他。

  李怀修拍拍明裳的腰臀,凉凉轻嗤,“不疼了?”

  那夜这位像拿她泄火似的,不知道自己又?哪做错,招惹了这位。

  没消停上多久,殿外忽然一阵躁动?,隔着垂落的帷幔,有宫人进殿急声通禀,“皇上,乔答应不慎坠湖,溺毙了!”

  明裳惊愕地坐直身子,一时没回过神。

  入了夜,乔答应没事儿怎么?会去湖边,又?这样?突然溺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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