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楮绪风
李怀修原是要到这女子这儿静静,没安生多久,又?出了事端,他沉下脸色,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让明裳起来,“朕过去看看。”
他掀开帷幔,明裳抓住李怀修的手腕,忧心道:“臣妾与皇上同去。”
李怀修点点头,传宫人进殿侍奉。
入夜,乔答应坠湖溺毙,惊扰了各宫嫔妃。各宫闻讯,都去那湖边,伺候乔答应的宫女,趴在主子身边悲恸哀嚎,“主子!主子你醒醒啊,主子!”
众人面面相觑,东山狩猎,不止有六宫嫔妃,还有前朝朝臣命妇,敢在这个时候动?手,可真是大胆。
皇后打量过乔答应捞出的尸首,微眯了眯眸子,不动?声色地扫一眼赶来的嫔妃。
圣驾过来,今夜皇上去了绾阁,宓妃也随侍在皇上身侧。
李怀修到湖边停下步子,看到地上躺着的人,面容沉沉如水,明裳则有些?害怕,这深更半夜,行宫各处多有密林,耳旁时不时传出林中呼啸,颇为瘆人。她咬唇往男人身后躲了躲,李怀修察觉到她似是害怕,不动?声色地握住明裳发冷的手,“要是害怕,朕命人送你回绾阁。”
明裳摇摇头,“臣妾现在回去也不敢睡。”
闻言,在场的嫔妃默默艳羡发酸,宓妃害怕有皇上陪着,她们难道就不害怕吗。
伺候乔答应的宫女名唤小?初,小?初泪眼模糊地跪在乔答应旁边,哭得一声接着一声,皇后眼眸转开,看向?地上跪着的小?初,“乔答应不在寝殿,怎会跑到这湖边,又?怎会落水?”
小?初哽咽地咽下泪水,她瑟瑟发抖地跪着身子,瞟一眼明裳,哭声道:“是主子做错了事。”
她朝明裳看的这一眼颇为微妙,明裳也不明所以,韩宝林哑声猜疑,“乔答应做错了何?事能让她丢了性命?难不成与宓妃娘娘有关?”
李怀修淡淡掠了瞬说话的人,韩宝林倏然噤声,站去了众人之?后。
跪地的宫女言语含糊,吞吞吐吐,李怀修扫过乔答应的尸首,平静地开口:“说实话,朕可以饶你一命。”
小?初神情大惊,身子抖如筛糠,额头砰砰叩到地上,“皇上恕罪,那日宓妃娘娘马场发生意外,全?是主子所为。主子害怕皇上查明实情后降罪,整日惶惶不安,为保全?母家,才畏罪投湖!”
明裳在马场那日发生的事并未传扬出去,就连皇后也不清楚发生过这桩事。皇后诧异地朝明裳看去,眉心微动?,在场的众人也忍不住朝死去的乔答应投去眼光,倘若被皇上降罪牵连母家,确实不如自尽一了百了,说不准还能得皇上几分顾念,保全?家里人。
不过,依着乔答应的性子,当真这么?容易就畏罪自尽?
明裳眸底思忖,无意瞥见?小?初发鬓间一支在宫灯下隐隐闪着柔和光泽的玉簪子,这物看似质朴无华,实则价值不菲,可非宫女所有。
她没有听小?初的一面之?词,侧脸提议:“皇上,小?初所言有虚,不如先杖责一百,再?听她还有什么?话说。”
杖责一百哪还有命在!
小?初脸色霎白,她额头哆哆嗦嗦地叩在地上,“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怎敢欺瞒皇上!”
皇后微微抿唇,“皇上,如此重刑,怕是不妥。”
一百杖,宓妃就不怕皇上觉得她心狠手辣吗?
明裳轻笑?道:“皇后娘娘,小?初言语闪躲,她既然敢谋害自己主子的性命,一百杖又?算得了什么??”
边说,她又?悄悄去扯李怀修的衣袖,“皇上,您说臣妾说的对不对?”
李怀修太阳穴突地一跳,握住她那只软乎乎的手,她撒娇也不分场合,这么?多人在还有没有个体统。
他面上八风不动?,不咸不淡道:“依照宓妃说的去做。”
“另去审问此处当值的宫人,但凡有可疑之?人即刻收押!”
小?初眼神惊惶,浑身瘫软在地,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爬过去,“奴婢不敢欺瞒皇上!求皇上明鉴,奴婢不敢欺瞒皇上!”
没人去关心一个奴才的死活,乔答应被送去安葬,剩下的事宜交由皇后处置。
眼见?着圣驾离开,小?初被上来的两个太监钳制住双臂,她身子拼命挣扎,泪水呜咽悲鸣划过侧脸,慌乱之?下,她想说出真相,可不经意看到在场的一人,她含住眼泪,迫不得已将?腹中的冤屈咽了下去。
她天真的以为,那位主子怀了皇嗣,皇上定会看在那位主子的情面,放过她一条性命。
李怀修送明裳回绾阁,没有留下陪她,而是回了议政殿。明裳没有多问,她提出对小?初杖责一百,也是在看背后那人能不能坐的住。皇上清楚她什么?意思,不会真的对小?初打一百杖,不过是做给背后的人看罢了。
她坐在窗边,抿唇沉思,心下隐隐有一个猜测。
议政殿内,李怀修交给陈庶那两件事,陈庶已经查到些?眉目,只是忙着处置齐王,李怀修才耽搁下来。
陈庶呈上那枚金珠,“马场喂马的小?倌与行宫枫林的宫人有几次来往。”
正如李怀修所想。
他闭上眸子,指骨点着御案,每一下,都让人心惊。
徐氏愈发大胆,不仅不思悔过,还加害到旁人身上。当真以为给自己寻了一个垫背之?人,他就能念在她怀着皇嗣的情面上,轻而易举揭过么?!
李怀修唇线压平,脸色越来越沉。
全?福海默不作声地垂低脑袋,心想这舒贵人还真是大胆,刚有身孕居然就倚仗皇嗣,做出这么?大胆的事。他不敢想象,倘若宓妃娘娘当真出了事,舒贵人会不会还有命在。后宫争宠,闹到了狩猎行宫,也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传朕旨。”全?福海脑袋一压,听见?皇上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贵人徐氏,善妒狭隘,胆大妄为,其?等行径,深恶朕心,即日起,褫夺封号,降为末等采女,诞下皇嗣后,打入冷宫,永不得召幸。”
第099章
大底是?昨夜吹了冷风, 又受惊吓,明裳夜里就觉得浑身发?热,昏昏沉沉, 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翌日天明,月香服侍她起身, 手?心碰到娘娘额头的?烫热,吓了一跳,轻唤了两声, 见娘娘仍没清醒,不敢耽搁,忙遣人?去传太医。
事关绾阁宓妃娘娘,那太医来得很快,诊过脉象, 开了两副方子, 又嘱咐月香用沾了水的?帕子为娘娘擦拭, 高热退得快些?。
明裳这时?才醒来,她手?心碰碰发?热的?侧脸,浑身乏力?, 头昏脑胀, 她就着月香喂过来的?汤勺吃药,汤药苦得紧,她生?了孩子脾气,不想去吃,皱着鼻子, 侧脸避开月香伸来的?手?,神情抗拒。
娘娘打小就这样, 生?了病除非夫人?哄着,否则要千求万求才肯吃药。
月香实在没有法子,急得温声,“娘娘吃了药,才不难受了。”
于明裳而言,吃药才是?受罪。
她拂开月香的?手?,一头蒙进被子里,“端下去吧,我醒了再?吃。”
说是?醒了再?吃,也不知娘娘要睡到什么时?候,待醒过来,怕是?又要耍赖。
月香虽伺候娘娘日子久,毕竟也是?个下人?不敢强硬去劝,她叹了口气,与绘如无奈对视一眼,收了汤药,退出内殿,留娘娘歇息。
绾阁这厢请了太医,很快传到议政殿,李怀修正召禁军统领吩咐事宜,见全福海有话要说,先让他在外面等着,全福海咽下要传的?话,到殿外候着,这一等就到晌午,禁军统领挎剑而出,全福海转身,忙去通禀宓妃娘娘生?病,传了太医的?事。
李怀修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听那女子病了,刚拿起的?狼毫继而放下,拧眉看他,“怎的?不早禀与朕。”
全福海惊得大汗淋漓,只得受下这无妄之灾,他是?想早说,可宓妃娘娘再?受宠,也比不过朝政重要,他哪有那个胆子打扰皇上。
他哭丧着脸,见皇上没再?怪罪,匆匆出殿,立即跟上去,传宫人?摆驾绾阁。
绾阁住着的?娘娘病了,在寝殿里歇息,伺候的?宫人?们做事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不敢惊扰娘娘。
李怀修进殿时?,那碗被送了三回的?汤药正要端出内殿,宫人?见到皇上忽然过来,抖了下身子,忙跪身见礼,两手?捧高了那碗尚有余温的?汤药。
“这汤药怎么回事?”
那宫人?毕恭毕敬地回话,“娘娘喝了小半碗羹汤睡下了,娘娘不喜喝汤药,命奴婢们端出去。”
李怀修登时?冷了脸色,“胡闹!”
“生?了病,不吃药如何?痊愈!”
皇上突然震怒,伺候的?宫人?诚惶诚恐,面色煞白,大呼皇上恕罪!
娘娘不愿吃药,连贴身服侍的?月香姐姐都没有法子,她们也是?无可奈何?啊。
李怀修让那宫人?把汤药放下,抬手?让她下去。月香听见动静,从寝殿内出来,见到皇上,忙福了身,犹豫要不要进殿叫醒娘娘,李怀修让她也不必留下伺候,月香纠结想说娘娘在寝殿里擦身子退热,却见皇上已经端着汤药走进了寝殿。
她与绘如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打扰,纷纷候到屏风外。
寝殿内,床头的?案上放着一盆热水,架子上搭了两条干净的?巾布,床榻里的?女子裹紧衾被,只露出一张粉嫩生?红的?脸蛋,呼吸都发?着热气。
李怀修放下汤药,卷袖去摸明裳额头的?温度,触到那抹烫热,他脸色比来时?还要难看。
当真是?胡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李怀修沉声吩咐宫人?再?去传太医,赵太医再?次来一回,不想这位娘娘居然是?没吃下药,硬着头皮说还是?要娘娘先将药服下,再?用热水擦拭身子,才能好?得快些?。
他下去开方子,明裳迷迷糊糊,压根不知道这位脸色黑得正想等她身子好?了,好?生?收拾一顿,长长记性。
稍许,宫人?端着汤药进殿。
月香去扶明裳靠去引枕,调羹搅了搅,慢慢喂给娘娘。明裳一闻到那苦涩的?味道,就下意识避开。有皇上在旁边盯着,月香脊背发?凉,生?怕下一刻皇上就强硬把这碗汤药灌去娘娘嘴里。
她急得额头冒汗,心里直念叨娘娘快些?喝了吧,哪怕喝下一小口也行啊。
李怀修不知这女子吃药这般困难,瞥见那烧得发?红的?脸蛋,他压压眉心,端过汤药,让月香出去,“去打盆热水进来。”
月香紧张地看了眼娘娘一眼,只得应下吩咐。
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敲打着窗棂,内殿生?了小盆炭火,驱散了秋日山中的萧瑟清冷。
李怀修素没伺候过人,他搅着汤勺,见不烫了,才喂到明裳嘴边,见她不吃,沉声威胁道:“虞明裳,不好?生?给朕吃药,你知道朕要怎么罚你。”
明裳很难受,生?病好?难受,梦里还要被那位威胁,迫于淫威之下,她张了张唇,喉中就被灌入了一口发苦想吐的汤药,她要呕出来,却又被送进一勺,那位边威胁边哄着,难得温柔,“乖乖吃了药,待回宫,朕陪你回虞府待上半日。”
陪她回虞府?
她是?不是?在做梦,那位怎么这么好?说话。
明裳不知不觉,忍着难受,吃了小半碗汤药。汤药见底,李怀修不咸不淡地递给候着的?月香,月香眼睁睁看完了皇上用在娘娘身上的?手?段,咽了咽唾,装死?似的?垂低脑袋,一声不敢吭。
床头放了两盆热水,月香见皇上没有离开的?意思,硬着头皮,躬身去解娘娘对襟的?扣子,在那道极难忽视的?视线之下,月香绞干巾帕,擦去娘娘胸脯的?饱满时?,手?腕轻轻颤抖。
娘娘如今已不是?初入宫中尚且未长开的?少女了,身段玲珑有致,丰臀细腰,凹凸合宜,尤其生?产后那两处饱满愈发?弹润,红梅覆雪,夺人?眼目。
这副身段,就是?女子见了都面红耳赤,心生?情悸,不愿移开眼。
月香硬着头皮,在擦拭到娘娘的?脖颈时?,明显听见娘娘不适地娇哼了一声,那样的?媚色,她面颊一红,又害怕皇上在这,失了克制,伤害娘娘。娘娘此时?的?状态,如何?承受得住。
她没敢停住,却也不敢再?继续。
李怀修呼吸微重,捏紧了扳指,沉声让她出去。
月香面色转白,忙揭过衾被遮掩了娘娘的?身子,扑通跪下,“皇上,娘娘风寒不适,请皇上怜惜娘娘。”
她知晓平时?娘娘侍寝有多难受,床笫间时?常啼哭,肌肤上那些?印子,看得她都不禁心疼,皇上对娘娘一向纵容宽宥,唯独那事上是?克制不住的?。
李怀修冷冷瞥她一眼,念及这宫人?是?那女子贴身的?侍女,还算忠心,并未降罪,淡声,“朕知道。”
威压的?目光下,月香再?不离开,怕是?要惹皇上不悦,于娘娘也无益处。她起了身子,担忧地望向还在昏睡的?娘娘一眼,福过礼,惴惴不安地出了寝殿,却只候在屏风外,并未去外殿。
待寝殿内安静下来,李怀修坐去床榻边,试了试盆中的?水温,尚且适宜,捋起衣袖,揉搓了两把巾帕,抬手?将明裳裹着的?衾被揭开,入目是?女子姣好?的?胴体?,大底是?高热的?缘故,雪白的?肌肤生?出淡淡的?绯色,像情\事余韵的?媚意。
珠圆玉润,犹如徐徐绽放在他面前的?春色海棠。
李怀修下颌绷紧,眸色越来越暗,自视甚高的?自持,在触到那两点殷红的?一刻,荡然无存。
他握着巾帕的?手?背爆出青筋,好?笑地抵了抵腮帮子,他这数年的?明君之名还没坐稳当,怕是?都要毁在这个妖精手?上。
李怀修腹下生?热,强迫移开目光,去擦拭明裳的?脖颈。大底是?力?道太大,明裳被摩擦的?疼了,蹙眉睁了睁眸子,见到眼前的?男人?,不知是?不是?梦,肌肤一阵疼意,她闷哼一声,委屈道:“皇上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