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别有风趣 第19章

作者:琉玉 标签: 古代言情

  天边残留着余晖,金灿灿的光被揉碎,浮在窗前小案上,黎又蘅拿着剪子修建花枝,将的嫣红的山茶花插入瓶中。

  听见脚步声,她放下手里的东西,问进来的苍葭:“信送去沈家了?”

  苍葭点头,又说:“少夫人,我回来时,经过外院书房,听见老爷在大发脾气呢,好像就是为着二房的事情。”

  黎又蘅微怔,一偏头,透过窗户看到袁彻从廊上走过,进了书房,脸色似乎不太好。

  她将红山茶摆在了长条案上,走出正屋,正好见曾青从书房里出来,她便把人叫来询问。

  果真如徐应真所料,父子俩会为了二房的事起争执,回府后,袁褚便把袁彻叫去书房训话。

  曾青很是心疼自家公子,“老爷大手一挥应承下来了那事,可公子不肯干,当儿子的竟敢不听老爹的话,这还了得?老爷就怒了。公子呢,向来讲原则,认死理,他不想做的事,越逼他,他越不做,今日他那倔劲儿就上来了,又同老爷吵了起来,老爷气急了,打了公子一个耳光。”

  黎又蘅蹙起眉头。听起来,袁褚生气倒不是因为袁彻不肯帮二房,而是做儿子的违逆了他的决定。

  曾青有隐隐为袁彻抱不平的意思,“老爷对公子的管教一直很严格,父命就是铁令,胆敢不从,那就是大逆不道啊。自小就是如此,稍有违拗,便要挨骂,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黎又蘅沉默一会儿,朝书房走去,在半掩的窗口前悄悄驻足。

  暮色时分的残光聊胜于无地洒了一层,照不亮袁彻的眉眼,也照不亮他正在翻看的书卷。他坐在那里,黎又蘅似乎看到了年幼的小孩,挨了骂受了罚,回到自己的书房里,偷偷抹掉眼泪,又端端正正地坐着习字,怪可怜的。

  黎又蘅微微笑了下,推门而入。

  见她进来,袁彻稍显局促地别开了脸。

第21章

  大概是觉得自己模样狼狈,羞于被人瞧见,袁彻不与黎又蘅搭话,低头翻了几页书卷,又拿镇尺理了理案上的宣纸,好像很忙的样子。

  直到黎又蘅走到他身旁,后靠着书案微微俯下身,指尖捏住他的下巴。

  小小的动作把他定住了,抬眸的瞬间,恰逢黎又蘅脸凑过来。极近的距离里,一切热起来。

  他的心间颤动,脸上不免也露了馅,眼睫虚无地眨了眨,又安静地垂下。

  那细微的神情尽数落到黎又蘅的眼中,让她的眼底带了玩味的笑。

  清瘦白净的脸颊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五指印,可见打得不轻,可袁彻并未表现出半分愤懑委屈的情绪,越是故作坚强,越是让人怜爱。

  她用指尖轻轻地碰触袁彻的脸,叹口气说:“打得这么重,真是让人心疼啊。”

  好戏谑的语气,其中究竟能有几分真情,袁彻认为不必仔细计较,声音淡淡地说:“我没事。”

  “都有些肿了,我房里有药,郎君随我来。”

  袁彻本想说不必,可纤细柔软的手握住他的手腕,他就被牵着走了。

  黎又蘅让人取来冰块,她用帕子包住冰拿在手里,在榻上坐下,拍拍自己的腿,“郎君躺在我的腿上吧,我先帮你冰敷。”

  实在是受宠若惊,袁彻愣在那里不动。

  黎又蘅笑道:“站着做什么?还要我抱你不成?”

  袁彻尴尬地轻咳一声,这才慢吞吞地过去躺下,头枕在了黎又蘅的腿上。

  沁凉的冰块覆上来,的确舒缓不少。

  他躺在那里,无可避免地对上黎又蘅的脸孔,只不过她没有看他,心无旁骛地为他冰敷。

  享受着这样的照料,真是好,他却无法心安理得,于是既真诚又含着试探地说:“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黎又蘅望进他的眼,盈盈一笑,“夫妻之间互敬互爱不是应该的吗?你受了伤,我自然要照顾你。”

  所以也只是在尽责任,那便更不愿因此劳累她,他搭上她的手,止住她的动作,“一点小伤,不敢让你受累。都是大人,彼此都能顾好自己。”

  这话在黎又蘅听来有些刻意疏远的意思,要不是看他挨了打有些可怜,她定要骂他一句给脸不要脸。

  她不动声色,手上却加了点力道。

  袁彻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她打开他的手,“别乱动。”

  袁彻抿紧了嘴唇,一副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憋屈样子,黎又蘅忍住笑。

  “二婶她们今日上门来,母亲就如临大敌,让我把她们快打发走,就怕你和父亲因为她们的事起争执,果不其然,你就顶着个巴掌印回来了。”

  袁彻不在乎什么巴掌印,皱眉问她:“你见她们了?她们难缠得很,可为难你了吗?”

  厅堂上吴氏她们说的那些话,黎又蘅懒得跟袁彻复述,她摇摇头,“她们要是把我为难住了,也不会在府门口去堵你和父亲了。”

  “让你见笑了。”袁彻有些赧然,“二房那一家子,我以后和你慢慢说,他们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亲戚,等你心里有了数,至少不会在他们面前吃亏。”

  黎又蘅“嗯”了一声,把冰拿开,说好了。

  袁彻起身,又看她拿出药膏,在指尖上取了些,点在他的脸侧,轻轻地打圈。

  滑腻的药膏被晕开,散出一股清清凉凉的气味。

  袁彻身量高,站着比黎又蘅高半个头不止,手举着有些酸了,她便扯了下袁彻的衣袖,“低一点。”

  袁彻照做,微微弯下腰时,手扶在了她身后的长条案上。

  二人贴得近,袁彻的目光却一直躲闪着,最终落到了那山茶花上。

  天边淡薄的光斜斜地映照着,红山茶绽放到极致,一片暮色盖不住它的明艳绮丽,花枝斜靠在白瓷瓶里,显出一种慵懒随性的况味,却兀自张扬热烈着,无意中便将人的心神吸引了去。

  袁彻有些出神,黎又蘅不察,手肘后撤时不小心碰到花瓶。

  袁彻伸手去扶,身体下意识前倾,黎又蘅猝不及防地看着他贴上来。

  花瓶被扶住,山茶花颤颤巍巍倚在瓶口,二人鼻尖相触的瞬间,彼此定住了。

  这样近的距离,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所以黎又蘅又往后仰,与袁彻拉开距离,欣赏着他的脸慢慢变红。

  她故意道:“郎君,这边脸颊怎么也红了?要不要也上点药?”

  袁彻窘迫得很,听出她在取笑自己,捧着的花瓶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于是塞到黎又蘅的手里,说:“多谢你帮我上药,我先走了。”

  黎又蘅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离开,低头轻嗅,袭人花香萦绕鼻间,令人颇感愉悦。

第22章

  果真如袁彻所说,二房四郎的案子,审理结果是被贬青州。送小儿子走的时候,吴氏几乎要哭死过去,心里真是恨极了袖手旁观的袁彻。这几日在家里,吴氏和丈夫袁裕为此事没少吵架。

  今日见袁裕又去跟友人喝得醉醺醺回来,吴氏来气得很,指着他数落:“喝喝喝,你就知道喝酒!你说当初你要是多去大房那里求一求,他们怎么着也会帮忙,可你死要面子活受罪,眼看着四郎被贬到那青州。如今他到了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不知道要怎么吃苦受累呢,你还在这儿喝酒!孩子有你这样的爹,真是倒霉!”

  吴氏越想越恨,揪着袁裕的胳膊打了他两下。

  “你烦不烦人!”袁裕甩开她,往榻上一坐,“你少去求人了?有什么用?那一家子清高得很,不稀得理你,你就别去热脸贴冷屁股!弄得好像离了他老大我就活不成了一样!”

  “你就嘴皮子厉害,你要是真有本事,去把我儿子弄回来啊!”

  “你怎知我日后就没本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谁比谁有脸,那可说不好。”袁裕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地躺到榻上。

  袁裕一直不服大哥,这样的话吴氏不知听他说了多少,可他都这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指望他什么呢!瞧着丈夫这幅模样,吴氏简直有生不完的气,又自己回屋以泪洗面。

  陈婧安来给吴氏请安,又听她一阵牢骚。

  “瞧你公爹那幅死样子,难怪这些年咱们二房愈发不如大房!现在四郎的前途都折了,将来的光景只怕更糟,他们大房倒是蒸蒸日上,t?你大伯父一升再升,袁彻也是官途顺遂。”说起来真是嫉妒得牙痒痒,吴氏气道:“一门子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却这般无情无义,当真见死不救!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路能走多长!”

  陈婧安顺着她的话茬说:“母亲说的正是呢,再大的家业,从里头败了,外头也风光不了几日了。”

  吴氏看她:“你这话是何意?”

  “母亲那日不是也瞧见了吗?那三郎媳妇,派自己的丫鬟,偷偷往沈家送信呢。”

  那日她们堵在大房门口,偶然看见黎又蘅的丫鬟出门,吴氏派人跟上去,发现原来是黎又蘅和沈家人有书信往来。不过吴氏没从这点看出什么不同寻常,又正为自己儿子的事发愁,就没有再留心,现在听陈婧安的口风,她是知道什么?

  陈婧安凑近了些,低声说:“母亲可知那黎又蘅是给谁写信吗?”

  “那我如何得知?”

  吴氏又不清楚黎又蘅的人际往来,自然没有头绪。

  “是那沈家大公子,名叫沈行知的。”

  吴氏着实一惊,“她一个嫁了人的妇人,敢和外男暗中往来?你莫不是浑说的?”

  “母亲不知,早就有迹可循了。成婚没几日的时候,黎又蘅还和沈行知私下见面,有说有笑呢,那可比在袁彻面前亲热多了。”陈婧安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是袁瑛亲眼看见,亲口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吴氏眯着眼睛琢磨:“他们这新婚夫妇现在还未圆房,相处得不融洽,想必正是因为黎又蘅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了。”

  她“啧”了一声,皱眉说:“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陈婧安说:“我不是看母亲最近心烦嘛,想帮你解忧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思跟你说这个?”

  “撞破了他们大房的丑事,给我出一口气,就是帮我解忧了。”

  吴氏正记恨大房,恨不能让他们栽一个跟头,现在便有了主意,她冷笑一声,“他们不是得意吗?不是想独善其身吗?我就看看这家丑被抖露出来,他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仲夏天热,只有等到了晚上,风中带了些凉意,轻轻荡过来,可稍稍拂去身上的燥热。

  黎又蘅沐浴过后,想在外头吹风,凉快一会儿,便让人将屋里的美人榻抬到檐下。

  夜幕上挂着一弯上弦月,她半躺在榻上,仰头便能望到月色,手里的酒杯中盛得是冰镇好的琼酥酒,喝一口,唇齿生香,整个人都在晚风中荡漾起来。

  这样的夜晚实在惬意,她摇着扇子,沉醉在酒香中。

  袁彻嫌书房里有些闷热,将窗户大开,想着站窗口透透气,便瞧见了月色下的黎又蘅。

  银白月光洒了她满身,她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正端着酒杯,乌发披散,一副慵懒的姿态。脖颈纤细修长,仰头喝酒时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静默地看了半晌,袁彻打开门,走了过去。

  “怎么在喝酒?”他来到黎又蘅面前,摸了下小案上的酒壶,微微皱眉,“还是冰的。”

  黎又蘅没说话,目光有些茫然。

  “你醉了?”袁彻轻声问。

  他闻到酒香,却没有听到回应,黎又蘅只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看来真的醉了。

  “你这是喝了多少?饮酒过度会伤身的。”瞧着黎又蘅泛红的脸颊和木然的眼神,袁彻意识到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

  他拿走黎又蘅手里的酒杯,去拉她的胳膊,“我扶你进屋休息。”

  黎又蘅被他扶着站了起来,却又站不稳,倒在了他的怀里。

上一篇:替嫁多年后

下一篇:返回列表